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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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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?”

辛乔把话到嘴边的一句“不然你会难过的”,换成:“不然你会生气的,出来后拧我一下怎么办?”

周琨钰说话间真在她臂弯里拧了下:“像这样?”

“哎哟。”辛乔故意配合。

周琨钰笑。

辛乔垂眸,盯着路面的小圆卵石,心想:她不是傻,她只是有弱点。

周琨钰就是她的弱点。

******

两人一同回房,周琨钰先去洗澡。

等她吹完头发走出来的时候,看到辛乔趴在窗口抽烟,半个身子罩在屋内的光里,可整个侧脸线条又完全笼入窗外的夜色,一片幽暗中,平日清秀却显出锋利的线条模糊起来。

那是周琨钰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感觉——

这个突如其来卷入她生命的人,所镌刻的痕迹也未必如她所料想的那般清晰。

随着夜色,随着时光,随着一些也许她自己都不可控的因素,都会逐渐泯灭,不给她留下任何。

她向辛乔走去,看到辛乔修长指间的烟头,在夜色里明灭。

辛乔在发呆,听到她脚步,扭头冲她笑了下:“别过来,你都洗干净了,我身上还有火锅味儿。”

周琨钰在原地站定,隔着一小段距离。两人之间太静了,夜也太静了,仿佛能听到烟丝烧灼一点点打卷的声响。

辛乔望着天边的一颗寒星:“为什么要跟宁璐说我们是朋友?”

周琨钰喉头动了动:“辛乔,先去洗澡好吗?”

******

辛乔洗完澡出来,瞧见周琨钰靠在床头。

她沉默坐过去,背后是周琨钰交叠在床上的纤长小腿。

她知道周琨钰在看她,但她没看周琨钰,两人之间的氛围,一如她刚才趴在窗口抽烟的时候。

直到周琨钰从背后搂住她的腰:“辛乔。”

“吻我好吗?”

周琨钰的舌头像春日里蔓延的藤,事实上,周琨钰整个人都像春日里蔓延的藤,辛乔觉得自己被一张藤蔓编织的网吸纳了进去,招摇着整个春天的动人。

辛乔掀起一条眼缝,见周琨钰对她吻得投入,睫毛微微翕动。

这时候的周琨钰,看上去是那样诚挚

她俯身过去,看周琨钰的长发在洁白的鹅绒枕上绽出一朵墨色的花。周琨钰凑到她耳边低语:“让我自己来。”

她们之间,周琨钰主动的时候不多。她更像什么清娆的植物,有着捕猎的本能,吸引着人来对她飞蛾扑火。

可今夜她坐了起来,藤蔓一般的浓密长发披散在肩头。

“辛乔。”语气是被漉漉的汗熏蒸出来的:“你只需要看着我。”

辛乔仰视着她。

那张端雅的脸只适合用来仰望,可此时的神情却在诠释放纵。

那把清润的嗓音更适合用来吟诗作赋,可此时的吐息却在演绎缱绻。

那让辛乔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,一边觉得圣洁,一边觉得罪孽。

事实上,这既不圣洁也不罪孽,不过是两个人毫无保留的交换灵魂。

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能诠释周琨钰这个人了。

她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矛盾体,纵情又克制,投入又保留,诚挚又令你永远都看不透。

她的身心都在告诉你,她很复杂,可你有勇气,来接纳这样一个复杂的她么?

*******

周琨钰在辛乔身边躺下,关了灯,黑暗里,她的语调很轻。

“我跟宁璐说我们是朋友,因为宁璐跟我妈认识。我们家的情况,你大概也能想到,有些复杂,我需要一点时间去理顺。”

“其实只要你不想,宁璐不会往外说的。”

“辛乔,这可能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。你信人,但我不信。”

在周琨钰的成长环境里,人人笑里藏刀。在巨大的利益驱使面前,人性使然,父子母女尚且可以反目,更何况其他人。

“至于我要怎么理,你不用想太多。”

“你觉得我帮不上忙?”

周琨钰把手搭在她腰上,指尖轻揉一下她的腰窝:“不是,是那些事离你的生活太远了。我希望你的生活跟以前一样,简单一点。”

辛乔沉默。

周琨钰轻声问:“不信我?”

辛乔把脸埋进她的颈窝:“你不是说我傻么?”

“我们这种傻子,说什么话都是以永远为期限的。”

“我说过相信你了,对吗?”

周琨钰笑,望向一片虚无的黑暗。

她能做到的,对吧?

哪怕她要面对的人,是周承轩。

******

第二天,三人又抓紧去雪道上好好放松一番,周琨钰坦白说,有那么一点腿软。

回房收拾行李,宁璐还要赶回外地上进修课,周琨钰开车把她送到高铁站。

“这次谢谢了。”温雅笑着同宁璐道谢。

“哪儿的话。”宁璐就着打开的车窗跟辛乔说:“下次再约,你别老说忙忙忙的,大半年见不着人影。”

辛乔点头:“好。”

告别后,周琨钰开车回邶城。

路上问辛乔:“我下午得去医院,你怎么安排?”

“我回家,陪木木。”把小妮子一个人留在家,该说不说,辛乔心里挺过意不去的。

周琨钰把辛乔送到旧街口,她单肩挂着行李包,往旧筒子楼的方向走去。

今日也是阴天,云压得低低的,更衬得她修长挺拔的身型像柄破空的剑。

周琨钰望着她背影喊了声:“辛乔。”

辛乔的背影顿了下,转脸过来,笑容坦荡:“干嘛?”

一条街道能有多特别呢。

淡灰色的墙砖被岁月磨出了些破损,电线杆角落和灰瓦屋檐一般长满衰草,街口是个很老式的小卖部,老板坐在里面露出半个身影,嘴里吱吱呀呀的哼着京戏,头顶时而有戴鸽哨的鸽群振翅飞过,灰羽和今日灰霾的天连成一片。

可是辛乔站在这里,回眸冲她笑。

“不干嘛。”周琨钰道:“就是试一试,是不是无论我什么时候叫你,你都会回头。”

辛乔那笑容像是在说:周琨钰你还说我傻。

明明你自己也没聪明到哪里去。为什么同样的话,你要反反复复的问。

却吞下了这句腹诽,认真答:“是的。”

她把那个句子完整的说了一遍:“无论你什么时候叫我,我都会回头。”

******

辛乔到家的时候,辛木居然还没回。

她昨晚在同学家留宿,跟辛乔打视频的时候,老大不耐烦一样,很快的就挂了。

这还是辛乔头一次回到家,而辛木不在,她把行李包放一边,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愣了一阵神。

不一会儿辛木回来了,马尾上绑着根新头绳。一看辛乔的坐姿,换了鞋冲到她面前:“天哪老姐,你不至于吧!”

“怎么?”

“吓死我了。”辛木拍着胸口:“我还以为你想我想到哭了。”

辛乔笑:“去你的。”

但该说不说,小团子真的长大了。脸没过去那么圆了,眼睛也开始逐渐长出些更狭长的弧度,各种意义上都开始逐渐向大人进发了。

辛乔的心里有点涩涩的,站起来拎了行李包:“你休息会儿再写卷子吧,我先去把行李理了。”

“我不累啊,有什么好休息的。”辛木说着就坐到写字桌前。

“老姐。”在辛乔将要关上卧室门时,她叫了一声。

“嗯?”

“其实我也挺想你的。”辛木就这么说了句,又飞快地转身回去写卷子,再不看辛乔了。

******

辛乔洗了她和辛木两人的衣服,正在阳台晾的时候,手机响了,掏出来一看,是宁璐。

接起来,手机夹在脸和肩膀之间:“喂。”

“忙什么呢?”

“晾衣服。”

“木木怎么样?”

“还成,挺好。”

“你们晚上吃什

么?”

“我做饭,她想吃地三鲜,再做个辣椒炒肉吧。”

“我爸上次给我拿了点他自己种的辣椒,还挺好吃,下次给你带点。”

“成,谢了。”

电话里一阵短暂沉默。

辛乔:“宁璐,你给我打这电话,肯定不是跟我拉家常的吧。”

宁璐犹豫了下:“有句话,我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

辛乔:“那就别讲。”

宁璐:“……你真是。”

辛乔扬唇。

“辛乔,这么多年别人不了解你,我还不了解你么。”

“我能看出来你喜欢她。可你真的了解她么?我在工作中见过很多这样的人,说白了,感情对她们一点都不重要。”

“宁璐姐。”

宁璐吓死了:“干嘛?你干嘛?”

辛乔小时候还肯乖乖叫她“姐”。后来进入青春期,小团子很快变作高挑少女,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倔,就再不肯叫她“姐”了。

“我知道你是好心。可你了解的是她们这一类人,我了解的,是周琨钰。”

宁璐震了震。

辛乔放轻了语调:“她答应过我,不会骗我的。”

宁璐心里一酸。

她再了解辛乔不过,最知道辛乔绝不是什么天真的人。被生活重伤过的人哪还有天真的资本呢,生活每给她留下一个伤口,她便在里面插上一根刺。

到了现在,她又亲手把那些刺一根根拔下来,交到周琨钰手里,露出浑身的软肉,去相信周琨钰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承诺。

宁璐问:“她这么说,你就相信她?”

辛乔低低的笑了下。

那一声很轻,宁璐却在其中听出了豪情万丈的意味。宁璐想,辛乔真不愧是警察的女儿,她一个人便是一支军队,向着她自己的感情,孤注一掷的发起冲锋。

一腔孤勇就是她的号角,毫无保留就是她的战旗。

宁璐吸吸鼻子,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。良久,她跟辛乔说:“那好,我也跟你一起信。”

如果有可能的话,让我的这份相信也来为你加码。

让她知道全天下她可以负任何人,但绝不能负你。

因为你根本就伤不起了啊,辛乔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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