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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恰好顺路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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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原一点红仍在沉睡,房中亮着一盏孤灯,晏游穿过盈满月光的庭院,去见蔺尘星。

确认了中原一点红没有大碍,蔺尘星推门而出,晏游才走进院子,和他对上视线。

晏游对他微微笑了笑。

“你还生气吗?”两人并肩走远,不打扰中原一点红休息,晏游轻轻发问。

他知道蔺尘星此时此刻的心情与想法,但如果由蔺尘星本人说出来,他会觉得更加有趣。

蔺尘星的人设是个傲娇,十句话里有五句不能当真,但面对对晏游,意外地十分坦诚,别扭道:“当然生气了……他怎么能说我不听人话!不听人话的分明是他!”

休夜大约是想起了蔺尘星没有记忆的旧事,说话时语调冷冷,神情中也满是厌倦,他说:

“——你还是这样,不管不顾,只坚持自己的想法。”

你们两个都是不听人话的人设啊。晏游想,说道:“不要这么说,你俩半斤对八两。”

蔺尘星瞪他:“你说什么?”

晏游弯眼睛:“说了实话。”

蔺尘星沮丧地垂眼,轻声道:“……他的意思像是我当初不顾他的想法救他,可大夫行医救人是天理,我救人难道有错么?”

“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,但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,你生气也只是让自己难受罢了。”晏游淡淡道,“不要管他。”

蔺尘星默然不语,真切地在沮丧。

晏游伸手摸摸他的头,蔺尘星恼怒地抬眼,迎上青年盈满笑意的眼睛。

“……你为什么笑?”

“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。”

晏游笑得露出一口白牙,手依旧放在蔺尘星头上,小神医一巴掌拍上去,怒道:

“别摸我!”

“不管我怎么摸,你也长不高了呀,摸一摸也无妨。”

“————有妨!!”

风萧一路紧追玉罗刹不放,眼见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风萧,玉罗刹隐隐有所欲忍不住磨牙:蛊师擅蛊,御虫之术了得,风萧肯定是对他下了蛊。

夜色将暗未暗时,玉罗刹在一偏僻的林野挥袖转身,直直迎上追在身后的少年。

“你追着我做什么?”玉罗刹心中有气,他入京之前一路顺风,入京后诸事都不顺遂。

休夜伤他不说,这位从没有招惹过的蛊师凭什么盯着他不放?

蛊师昂头,张扬道:“我乐意。”

玉罗刹的伤口隐隐裂开,他心情更加恶劣,见风萧这副桀骜的模样,眉头紧紧皱起:“那樊楼莫非还是我去不得的地方?我不过易容去听人说书,你至于盯着我不放吗?”

风萧道:“谁管你去不去听书——和休夜交手的人突然出现在小晏先生附近,我当然要以防万一。说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
玉罗刹嘴角直抽,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风萧道:“一,你身上有伤;二,你在骗人;三,你不怀好意。”

……简直不可理喻!玉罗刹额角直跳,皮笑肉不笑:“仅凭这些便能得出结论,蛊师大人真是厉害。”

风萧轻蔑地一笑:“废话,不止厉害,还比你厉害得多。”

玉罗刹不止额角跳嘴角抽,伤口也似乎疼得更厉害了。

“阁下想多了……我确实与休夜有过节,但对小晏先生并无恶意,他才华横溢,喜爱者众多,我难得来次汴京,不想白白来一趟,所以才会去樊楼听他说书。”玉罗刹表面上心平气和地解释,内心因自己落得此番境地颇不是滋味——他活这么久,从建立罗刹教后从未有过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刻。

风萧担心他有目的——虽然他确实有借晏游来探听休夜的心思——但他不说,风萧还能给他硬安一个目的么?

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,玉罗刹现在并不想和风萧交手,一来风萧不必出手就能叫他毫无还手之力,二来玉罗刹的伤势禁不住运功动武。

风萧听他这么说,微微挑眉,随后道:“你看,你还在骗我。”

玉罗刹道:“我怎么在骗你?”

风萧道:“休夜和你有仇,又住在小晏先生家,接近小晏先生正意味着接近休夜。你当我是笨蛋?”

玉罗刹道:“可我喜爱小晏先生的故事是真的。你若是讨厌我接近他,那我便只当一个安静的听众。”

风萧不说话,盯着玉罗刹,仿佛在思考什么一般,过了片刻,道:“一诺千金,你若是违背方才说的话,我会好好教训你一顿。”

玉罗刹挑眉。

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说书人,对风萧来说有那么重要吗?

“那我身上的蛊……”

玉罗刹话说一半,语带试探。

“不,它要留在你身上。”风萧笑了一下,他眉眼锋利,笑起来时万分凌厉,注视着玉罗刹的双目里满是打量,“我相信你,却不放心你。你不打坏主意,它就没动静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罗刹教主想骂人,冷冷地瞪了眼对面的蛊师,教主头也不回,甩袖离开。

司空摘星,偷王之王,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。

他可以是路边行乞的老乞丐,过眼即忘的路人甲,娇柔羞怯的姑娘,背着箩筐卖菜的老人,酒楼中跑堂的小二,还能是夜色下在路边摊上吸面条的瘦弱男人。

司空摘星,成功到达汴京。

他刚和雇主见过面,雇主隐瞒身份偷偷摸摸,未与他坦诚相对。但司空摘星不在乎。

他喜欢有挑战和刺激的委托,这次雇主让他偷人,还是偷一个将死未死之人,没有比它更刺激的事情了。

司空摘星一手握筷吸溜着面条,一手抓馒头,宛若投胎转世的饿死鬼终于有了填饱肚子的机会。

余光中闪过一道银光,司空摘星抬头望去,苗疆少年大步流星,神色冷厉,从眼前走过。

司空摘星:“……”

在他低头之前,少年便敏锐地看向他的方向,目光如电,直直地望向司空摘星。

司空摘星若无其事地咬了口馒头,避开少年的视线,嚼嚼嚼,又喝下一口面汤。

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——

司空摘星不讨厌风萧,但他如今有正事,绝不可能给风萧插手的机会。

当初雷斯的宝物被认为是杀他的风萧所夺,这事儿司空摘星一直耿耿于怀。本该是他大展拳脚,结果最终他却成了风萧的陪衬,还被冠上一个“司马摘心”的怪名。

风萧遥遥望他一眼,脚步微停,看出吃面的人有易容,却看不出对方是谁。

他生于苗疆荒地,长于幽暗山林,直觉敏锐如野兽,能够很快地判断出真与假,但并非事事都能说出个所以然,所以在街对面困惑地眨了眨眼,心想这和我没关系,掉头就走。

司空摘星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身影离开,默默地咬了口馒头,嘴角微微勾起。

风萧回到家中,门口一盏灯笼迎风微荡,在夜色中散发着明亮的光芒,照亮一片夜色。

他推门进去,走过昏暗的庭院,晏游在大堂中看书,听见动静向他看来,眸中笑意如星。

“你回来了?”

风萧脚步微顿,大步走进屋中,在对面坐下。

“嗯,回来了。”

“小王呢?”

“谁管他去了哪里。”

晏游笑了起来:“但你们不是朋友吗?”

仿佛听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,风萧皱起眉头:“你在说什么鬼话?他一个骗子,怎么能当我的朋友?”

晏游若有若无地笑:“是吗?在我看来,他是个十分有趣的人呢。”

王怜花确实脾气怪,但他不会对着晏游,住进晏游家以来,还没有同晏游独处过,更没有进一步的谈话。

风萧不大高兴:“他才不有趣——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比你久,肯定比你更清楚他是什么人。卑鄙、无趣、讨人厌。”

晏游:“你是在说他坏话吗?”

风萧:“不,我在说实话。”

少年的表情十分认真,晏游畅快地微笑,道:“他是什么人我自己有评价的角度,千人千面,你说他无趣,他在我眼里不一定真的无趣。”

风萧拧眉,小声道:“反正我讨厌他。”

他的讨厌是真实的,对王怜花的评价也是真实的。

晏游伸手摸摸他的头,风萧瞪大眼睛看他,表情惊愕,晏游收回手,轻快道:“去休息吧。”

风萧张了张口,问道:“他们都回来了吗?那个杀手……还在吗?”

他想留下来呆久一些,下意识地问了屋里其他的住户。

晏游简短地向他解释了白天发生的事情:“神医和无情捕头已经歇下了。至于休夜和步明灯,他们已经是大人了,不用管他们。”

步明灯在韦空帷家中留宿,休夜如今还在外面游荡——也许能够称之为离家出走。

风萧慢吞吞地离开了。

中原一点红的身份风萧是知道的,在对方床头放着的物品中有一枚铜牌,上面十三只手交错相握,风萧身上也有这样的一枚铜牌。

但他不想管中原一点红的事情,所以什么也不打算说。

晏游望着他走远,背着手在屋中转了一圈,若有所思。

这样和自己对话…真不错。

他们信赖他,亲近他。

具体的原因,晏游是能够猜到的,因为他们归根结底,是同一个人。

但也不止。

晏游仰头,盯着房梁,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。

——还因为“小晏先生”有他们想拥有的事物。

天色朦胧,风吹枝动,凉气吸入肺腑,脑袋立刻清醒无比。一道人影走出小巷,与右侧正对而来的白发剑客正正对上。

休夜神色阴郁,猝不及防地看他一眼,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剑斩来。

横地里走出来的人双目微睁,随后嘴角一抽,默默地和人拉开距离。

等等——为什么又和这家伙撞见了?

从小巷里走出来的人正是偷王之王,司空摘星是也。

休夜淡淡地瞥了眼司空摘星,径直向前走去。

司空摘星心中感慨万千,休夜和风萧住进那位小晏先生家中,他还以为休夜转性了,不成想再次相遇还是这副死人脸。

两人见面不相识,司空摘星耐心地等他走远,随后动身向目标处走去。

雇主让他带死人替换房中的病人,但司空摘星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,为了保证能够顺利完成任务,司空摘星决定亲自去那里蹲点。

不知身份的雇主详细地向他描述了目标所在的位置,盗贼除了盗术,最应该熟练的是对方向的辨别力。

司空摘星有自己一个人蹲点的自信。

自己一个人再次出发后不久,司空摘星万分纳闷地再次望见了那一头白发。

白发飘飘,黑衣猎猎,行走于春日夜晚的剑客可怕得如同从地狱爬出复仇的恶鬼。

司空摘星困惑不解,默默地保持着和休夜的距离,直到周围的景象从零星的房屋变为碧绿的草丛,天边泛起亮光,橘色的光芒从云后倾泻,朝日即将破开阻碍跃入天幕。

他这才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:喂——休夜的目标竟然和他一样?

司空摘星没想到休夜的目的地和他一样。

眼见离目标的村子愈来愈近,司空摘星不想浪费这次机会,更不想在休夜面前表露身份。

经过思考之后,司空摘星机智地与休夜拉开距离,掉头离开,打算将这件事如实报告给雇主。

在沙漠中与休夜相处的经验告诉司空摘星,休夜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,并且休夜会做的事一般都是惹麻烦招人恨的破事。

司空摘星只被委托偷人换人,如果让他搅进休夜的事情里,是要加价的。

偷王之王与休夜分别,坦坦荡荡毫不心虚地将这事儿告诉了联络人。

他与联络人在热闹的酒楼中汇合,下面沸反盈天,上方的雅间里装饰华丽,厚重的屏风将整个房间一分为,联络人的身影在屏风后显得模糊不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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