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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5章 亿万贯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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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上元节晚上发生的事,王雱远比明远想象的要来得平静。

“大人对此早有预料,任何结果都能接受。”

但对面对明远,王雱看似云淡风轻地笑着。

他们父子,应当是对此早有觉悟——毕竟在新法推行的过程中得罪了太多的人,触动了太多利益。

只是在明远这里,王雱坐的时间久了,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落寞,些许悲凉。

“远之,你当初有一句话说得对,一切都在于天子……”

早年间明远就提醒过王雱:新法的成败,不在于王安石父子有多大的决心,肯付出多大的牺牲——它只在于天子的支持。

此时此刻,王雱旧话重提,神色间终于流露出一点点,被背刺了的感觉。

这次辜负了王安石一腔孤勇的,不是谏臣,而是天子。

没有天子授意,此事万万不可能走到今天这地步。

明远却笑着安慰:“想想你是为谁去做这些事的吧!”

听到这句话,王雱终于恢复了一点点血色,精神一振。

这次变法,说到底,都是为了天下,为了苍生,而非为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。

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

“远之,”王雱苦笑,“你是真的看得比我通透!”

明远则很坦然:当初将他打动的,是几年前那个无比光辉灿烂的上元夜,与在此间大放异彩的华夏文明,不是什么高官显爵,功名利禄,更不是坐在龙椅上某人的好恶。

天子的态度对他没有任何影响。

因此明远安慰王雱:“放心,一定会有转机的。”

王雱听得心里好生舒服,连忙点了点头:“愚兄就这样等着转机到来。”

*

隔日,朝堂上御史们开始弹劾王安石怙恩恃宠,进入宣德门时竟不肯下马。

当初带头上书天子的御史蔡确反而后退了,任由汴京大名鼎鼎的“吵架王”唐坰在崇政殿上口水横飞。

弹劾的内容也早已不再围绕上元夜的事了,而是成了唐坰一个人的表演,漫无边际的“碰瓷”。

唐坰难得能拥有这样的舞台:上头的授意与同僚的谦让。他登时从怀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弹章,对王安石道:“王安石上前听参!”

这句话出口的时候,朝堂上所有人都是懵的。

还从未有一名御史胆敢如此,当面无礼弹劾而且将吐沫星子喷宰相一脸。

再听下去,众臣们发现,这唐坰弹劾的根本就不是王安石一个人。

在唐坰口中,首恶乃是王安石,作威作福,与吕惠卿、曾孝宽等人表里为奸,令天下只知有王安石,而不知有天子。

其次,文彦博、冯京等两府官员明知王安石可恶,却对此不闻不问,明哲保身,任由其坐大而不自知。

尤其是副相王珪,面对王安石就如奴才侍奉主人。

……

唐坰说得滔滔不绝,朝堂上每一位高官的名字都被他点到了。

而赵顼坐在御座上,颇有如坐针毡之感。

当今天子的确有放缓新法推行,以缓和新旧党争,防止新党一味做大的念头,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小小的示意却被眼前这个唐坰放大到如此地步。

试问:如果朝堂上每一位高官显宦都是奸臣,那么他这位天子,又会是明君吗?

无奈之下,天子只能目视站在唐坰身后的蔡确。

蔡确连忙咳嗽连连,暗中示意,希望唐坰能够见好就收,及时住口。

这时唐坰也自觉表演得差不多了,有点口干舌燥。

他需要一个有力的攻击作为终结。

唐坰环视朝堂,没有见到那个他想要攻击的对象。

但这对唐坰并没有造成任何阻碍。

“还有一人,无寸功于国家社稷,既无才学也无功名,却照样跻身朝堂之侧……”

在崇政殿上的所有臣子,都知道唐坰说的是明远。

按说今日这是大朝会,明远的官职是足够让他上朝的。谁知明远却根本没来,不知道是身体有恙未至,还是早早听说了今日有御史“表演”,故意没来。

一时间,崇政殿中竟有人对明远的这份“先见之明”生出羡慕之心。

视线纷纷向新任三司使沈括投去。明远如果来,就应该站在沈括身后才对。

沈括感受到了目光,面上流露出几分尴尬。他知道明远这小郎君只是惫懒,习惯性地迟到早退,能够不上朝就一定会请假。

“连上朝都不敢……”

唐坰愤愤地喷出这一句。

“这样的人,如何能与群臣为伍?”

“陛下,臣请即刻革除此人的官身,交有司好好审问。此人得官不正,必须追查到底。”

坐在天子椅上的赵顼脸色都变了。

明远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。当初两府与吏部,都是看在他天子亲自拔擢的面子上,才没有多说什么。而御史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轻轻放过了。

谁知今日这个御史台放出的疯狗,见人就咬,将明远的事也顺带咬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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