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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迢迢长路24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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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姑娘,这大半夜的,您可别拍肩膀了,怪吓人的。”

刚被那林家赶出来,差点以为是那绣花鞋跟上来了呢!

“知道了。”

洛萤加快速度提着灯往前走,赶紧回家睡觉去。

“您这就放弃了?”

王小田看着她这么快转变了态度,一时间有些怀疑,大姑娘不会是要先把他俩哄回去,自己再偷摸回来翻墙吧?

崔子铭听了这话也抱着怀疑的目光看了过来。

洛萤无奈地摸了摸鼻子,自己在小田叔的内心里已经是这种形象了吗?

“放弃了放弃了。”

“你来没听刚才那人说,他们家少爷有几个公子哥陪着读书呢,只要有人陪着,不是自己待着估计怎么着也出不了事儿。”

虽然那人说话实在难听,但洛萤心中平和的很。

只是她又不是圣母,还能一而再,再而三的热脸贴着冷屁股不成?

现在也没出事儿,对方又没给钱,她不睡觉难不成站在林家院落外的墙角站岗不成?

洛萤捏着下巴反思,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给了两位掌柜自己滥好心又爱管闲事的错觉?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王小田与崔子铭了然,怪不得萤姑娘一脸放心地转身就走。

“不过刚才那人是林家的茶行吧?”崔子铭疑惑地问了一句。

这当茶行的,嘴巴要伶俐,人要精明能干长袖善舞,方方面面都要安排得妥帖了,刚才那人说话实在难听,可不像个茶行的样子。

王小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:“许是茶行,许是管家,咱们与林家也没什么来往,只是那人有些像宫里出来的。”

刚才那林家院落里提灯照着那人的面孔,面白无须,声音又是尖利得很,一双眼睛抬到天上去,媚上欺下的模样,这岂不是宫里宦官的模样?

崔子铭此时点头称是:“牙尖嘴利刻薄的,当是阉人,只不过新朝立国之后,阉人早就从宫里都散出来了,如今还能保持那样做派的,也不知道是哪个府里出来的。”

“什么个东西!他们家少爷又是个什么玩意儿!”

一想起刚才那人的言语,崔子铭就气不打一处来。

“破坏她们林府的婚事,我看除了那女鬼,没人想破坏!”

王小田也忍不住咒骂了一句。

拐进了二道儿胡同到诚和当的小门门口,崔子铭“嗷”了一声,内里就传来轻轻开门的声音。

这“嗷”一嗓子也是当铺之内的密语,夜间正是贼人出没的时候,因此当铺到了夜间,凡是外出归来都“嗷”一声,才知道是自家人。

所谓“几度轻敲门不启,嗷字一声就开门”正是如此。

换做了外人,这门是无论怎么敲都不可能开的。

进了院门,洛萤却见两人不动弹反盯着她。

“两位掌柜都睡去吧,我保证不出门。”

洛萤指了指天上发誓,语气真诚。

随后无奈地转身进了卧房,他俩这是有多不信任自己。

只是进了卧房,油灯照亮室内,洛萤却并没有多少困意。

她本来习武身子就比寻常人康健得多,正常人一天睡眠至少得六七个小时,她是打坐两三个时辰便可恢复了精神。

今晚趟鬼市没什么收获,倒是意外发现了这红绣鞋的踪迹。

只是有点可惜,洛萤搓了搓手掌,手痒啊。

想到这双绣鞋,她想了想,提着煤油灯进入秘字号房。

既然这绣鞋是遗失的,那秘字号房内的几件诡物是否和这双绣鞋相处过?知不知道这红绣鞋的习性?

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。

密室之内一如既往的安静,提着油灯站在博古架前。

洛萤伸出手指弹了弹毛笔,捏了捏蜡烛,又揉搓了一下百宝箱。

“笔兄,笛兄,宝兄,我今天见到了你们的老朋友,那双绣鞋,你们知道的吧?”

“很可惜呀,离得远,我见着它了,它没看着我,一溜烟就跑了。”

“你们说这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,咱们家这偷跑出去的东西,这抓回来该受点什么惩罚呢?”

她的口吻很是和气,似乎在征集三个诡物的意见。

“来,不客气,随便说!”

洛萤在秘字号房之内的书桌上铺好了宣纸,摊手示意。

似乎是感受到了洛萤的诚意,在笔架上的伪春秋笔缓缓飞了过来。

“偷跑出去,罪加一等!”

“把它泡进粪水里!”

鲛人烛也忍不住操纵着桌面上的钢笔写下字样。

“胆敢越狱,一定要好好惩罚!”

“穿鞋踩屎踩尿踩粪坑!不给她刷鞋!”

洛萤的唇角微勾,照它们俩这个惩罚的方法,这么说,这双绣鞋似乎有洁癖?怕脏?

这两个诡物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写下来对于自己狱友的惩罚,不知道是幸灾乐祸,还是曾经有过过节。

她擎着下巴装作在思考的样子,

“嗯,挺有道理的。”

洛萤将桌上留有字迹的宣纸卷起折叠好放进一个箱子收纳。

一物两用,等到日后绣鞋知道了这惩罚它的方法,也与自己无关,毕竟冤有头债有主,这主意都是俩诡物出的,这张宣纸可是凭证。

她瞥了一眼老神在在,始终装作自己不存在的百宝箱。

这个诡物,该说它是怂呢?还是怂呢?还是怂呢?

装有紫罗戏衣的衣箱并没有上锁,按理说,其他几个诡物都能够凭空使力,那小衣服未必不能。

也不知道一直在衣箱里憋着是闷着坏呢,还是不敢出来。

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,洛萤便提着油灯离开秘字号房。

虽然她心里大概率肯定今晚不能出事儿,但洛萤依旧决定到房顶上看看,当然,是自家房顶。

她掏出手中的怀表,已是凌晨三点多。

提着油灯悄悄拉开了卧房们,洛萤才走到院落里,就听到身旁传来句问候。

“姑娘,两位掌柜说了,您答应不出门的。”

只见董大一脸正色地站在她身边,不知是在她卧房门口守了多久。

“我不出去,睡不着,我上夜巡小道上走走。”

洛萤说着。

她真的没有要出门!只是去房顶上观察一下形势而已!

“我跟着您一块上去。”

董大立刻跟在了她身后,一前一后地爬着梯子上到诚和当的房顶。

当铺的房子是与寻常人家院落不同的,房屋本身的地势比寻常人家高一些,防涝防寒防火,房顶上修建有夜巡小道,就是专门供给晚上安保巡查之用,能够随时看到四周的情况,每天晚上都是要上房巡游的。

自己真的只是要上房看看,看着董大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,洛萤无奈地找了个边缘坐下,远远地看着头道胡同林家的方向。

只是此刻天色还暗,即便是目力惊人,瞧着也有些费劲,好在林家四处挂着的红绸和红灯笼,再加上开了阴阳眼得见一丝红黑交杂的气息,一下子就从周围的其他院落里脱颖而出,十分醒目。

此刻,洛萤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的秘字号房之内。

破毛笔在笔架上又妆模作样地老实了半晌,等到洛萤离开好一会儿,确定不会再回来,那密室之内的烛火悄然亮起。

一张宣纸被拖拽着到了书桌上,毛笔与钢笔不断在上面写字交流。

似乎上次与洛萤谈完心之后,两个诡物就爱上了这种交流方式,都是文化诡,以文会友嘛。

“等她回来,当教育一番,谁才是如今的老大。”

破毛笔挥洒有力,意气风发。

“你忘了她让你捶背推拿的时候?”

钢笔的字迹小心翼翼。

“闭嘴!”

“等她被扔进粪坑里,她就知道谁是老大了!”

宣纸上的墨迹顿时变得十分狂草,由此可以看出破毛笔的心情十分激动。

与此同时,它摆动着身躯继续在纸上笔走龙蛇。

“别忘了,不教育她一顿,你也好过不了。”

“她让你燃香熏鞋的日子你忘了?”

钢笔墨迹在宣纸上凌乱地画了几圈,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。

破毛笔继续挥洒,

“死要钱的肯定装死不管,那个新来的什么也不会,我去唬一唬,新来的不加入我们,到时候估计被她当成擦鞋布。”

钢笔顿了几下继续写,

“所言极是,言之有理。”

“她若是被抓回来,那其他几个岂不也是?”

凌空的破毛笔顿时翻了个360度空翻,又转了几道弯。

“那还不好,死道友不死贫道。”

“到时候,在那位的手里我们就成了老资历。”

......

不知是商议了多久过后,桌上的宣纸在火光下湮灭成灰,烛火悄然熄灭,密室之内再无半点声息。

而这一切,坐在房顶夜巡小道上的洛萤全然无知。

她与董大倒是聊了聊董家三兄弟与洛永诚的过往,曾经在外走镖的日子。

当初走镖多是在北地,时常是入关亦或是出关,从关内押镖护送到关外,再从关外护送押镖回关内。

这一条线路的土匪从来都不少,土匪,流民,贼寇,残兵,最是混乱的地带,有时候还能碰见那洋人传教士和叫什么劳什子探险家的。

“那会儿见了洋人都稀奇,也不想让洋人看扁了,路上如果押镖遇到想搭伙的洋人,就让洋人进了,吃饭也带着。”

“要知道,这押镖的队伍可是不带外人的。”

董大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。

从关内到关外,亦或是关外到关内的镖走一趟都不是小钱,不管是带多少人,值钱的东西货物必然是不少带的。也正是因为如此,走镖的镖师都是镖局信得过,知底细的,半路上来历不明的老弱病残更是一个也不收。

谁知道这是不是哪一波土匪贼寇山大王派来摸底的?

唯独对洋人网开一面,因为那外洋人有钱,洋人品德高尚。必不可能做出小人行径。

“后来俺们才知道,那时候好多个洋人都是来打前哨的,还什么探险家,都是倒斗的!”

“旧朝末年的时候,那帮子洋人不知道偷了多少东西走啊。那是打家劫舍,刨地皮,半点都给留,带不走的都给毁了!迟早遭到报应!”

“好洋人有,坏洋人也有,实在是分不清,大鼻子大眼睛,再也不想和洋人打交道。”

董大的言语愤愤,说起来透着一股孩子气般的憨实。

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些话,他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卡壳,慢慢吞吞的,后来陷入回忆中,倒是讲的无比投入,洛萤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。

就这么听着董大讲走镖,天色渐亮,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,洛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
本来还想从中获取点关于洛永诚与当铺,亦或者是其他的信息,比如与苏瑶仙之间是如何立下了誓约?

毕竟按照洛永诚日记上的记载,那紫罗戏衣出现在当铺的时候他可一点没认出来。

但洛永诚是奉天人,苏瑶仙这只狐妖也算得上奉天省范围内,旧朝禁令五仙不出山海关,新朝才立了几年?

那这一人一妖大概率是在山海之内遇上的,洛萤很是怀疑没准就是哪一次走镖之时立下契约,因此一直在细细听着董大的讲述,但粗神经的董大半点也不曾提及相关的内容。

倒是镖局的谁谁谁,路上吃着什么,见过什么她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
阳气蓬勃升发,想来林家应该不曾出事。

从夜巡小道上下来,董三与张叔也过来换值夜的班,看到洛萤一惊,不知她什么时候跑到房顶上去了。

洛萤换了寝衣倒下,心中估摸那穿着红绣鞋的女鬼是跟林家那少爷有仇,许是情情爱爱恩怨纠葛什么的,不然也不能别人家不去,专门去办喜事的林家。

不过白日里应该不至于出事,等她睡醒没准能赶上婚礼大戏开场。

洛萤正睡得迷迷糊糊,梦见自己一拳一个小怪兽,拳打鬼物,脚踢妖怪,开起了谈心大会现场,一超度就是一大片。

她正横扫一片的时候,就听见外边咚咚咚地敲门声。

“姑娘,姑娘?”

“姑娘醒了没?有人找。”

是王妈的声音。

洛萤迷瞪了两下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下地,披了件外衣揉了揉眼睛去开门。

“王妈,怎的了?”

王妈看清了她身上衣着,连忙开口:

“是林家出了事儿,常五爷急急忙忙找了过来,大掌柜和二掌柜也没法子,您先换了衣服,不急不急。”

林家出事了?

洛樱挑了挑眉,她这是一觉睡了多久,难道自己已经直接睡过了一天到后半夜了吗?

转身关门一分钟飞速地穿好了衣服,拿起怀表一看,这才是早上六点啊。

阴气最盛的寅时已经过了,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?

再一开门,用热毛巾擦脸净了面,转身到前院的营业里洛萤就见到了宛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常五爷。

而自家的二位掌柜此时面色有些不好,看着有点诡异,又像是没睡好觉被叫起来臭着一张脸。

洛萤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。

“谁来告诉我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?”

常五爷满脸的疲惫,主动对着洛萤拱了拱手。

如果不是为了守住自己和老友多年的面子,常五早就转身走人,哪里想管林家的这些破事儿。

昨夜人家好心上门提醒,林家那管家直接将人轰了出去,连带他常某人也吃了几分瓜落。

今儿早一发现出了事儿,立刻一个都不让走,也不让去衙门保安,道是家丑不可外扬。

他把昨晚的事儿一说,人家拉不下脸过来请人帮忙,还得让他常五出面,昨夜把人得罪了,不说是赶紧过来负荆请罪,反倒是挂念着自家那点面子。

呵呵,他常五的面子现在也是丢尽了,此事过后,与林家也算是了断。林家,也算是到头了!

“林家......真的闹鬼了,想请您走一趟看看。”

却见她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,望天上看了两眼,语气十分疑惑:

“这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,哪里有鬼?”

当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,请人也不诚心,这林家真是好大的脸面,你谁啊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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