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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0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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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聂照身上,看他削了截柞树枝,正穿条鱼蹲在火堆旁烤,瞧着比往日更多几分安静,似乎心情不好。

有人走过去,试图安慰:“夫人还挺……呃……”他呃不出个所以然了,换牛力上前,牛力也吭哧了一会儿,终于憋出一句:“不愧是你养大的,还挺厉害的,教育有方。”

“谢谢,我也这么觉得,”聂照说着,吹了吹略有碳化的痕迹的鱼,问:“你吃吗?”

还挺客气的,牛力看看鱼,再看看他的脸,以为他受打击走神,连鱼都烤糊了,不好再让他伤心,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:“吃。”

聂照便把鱼交给他,重新烤另一条,然后深吸一口气,又呼出,还好有牛力这个倒霉蛋愿意吃,否则就浪费了,小瓦不行再给他吃这种东西,他恐怕要哭出来。

没有做饭天赋就算了,怎么现在连烤鱼都能烤得一团糟?这次绝对要牢牢盯紧,不可以再烤糊了。

聂照皱眉烤得认真,其实在所有人眼中已经是个被媳妇儿抛弃的倒霉蛋了,大家都以为他在借烤鱼宣泄落寞,接下来谁都不敢轻易去打扰。

这些聂照心里多多少少清楚,他觉得这样很好,除却客观设计的原因来说,他私心里觉得这样不错。

世上没有完全有十足把握的事情,他同姜月今日算是割席,如果他真的输了,那她即刻就能带着城池投奔第五扶引,在外人眼中不必是他的遗孀,第五扶引那边形势也能更宽裕些,胜算就大些。

况且在商议婚事之初,他就有过约定,一旦他背信忘义,即刻净身出户,包括城池一并归属于她,他不能与她相伴到老,也算是背信弃义了。

最重要的,这样姜月在外人眼里是体体面面的,人人提起她不敢轻贱,无法奚落。

他知道自古以来丈夫战死的遗孀有多恐惧无措,即便他的妻子坚强,聂照也希望自己生前能照顾她,死后依旧能为她铺路。

鱼又被烤糊,冒着汩汩黑烟,聂照在地上摔打两下,灭了火,眼眶被熏得有些发红。

姜月同他不一样,他的生活小得只能容得下她,根系已经完全埋在她的身体里,姜月一旦失去生机,他也会随之枯萎;姜月的生活很大,她乐意和更多人建立联系,就算离开他,还能好好活着。

公孙太平上次被聂照摆了一道,心中恼火,他一日对着城中百姓,一日就会想起那日的“夹道欢迎”,最令他感到愤怒的,是聂照这个龟孙子将城中粮草劫掠一空,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?

现下他被妻子背叛,公孙太平心中除了唏嘘惋惜,余下只觉得畅快。了不起,你也有今日?

“戒骄戒躁,提防有诈,咳咳咳……”公孙既明晓得次子莽撞,不如长子谨慎,免不得提醒,但只说了几个字,便猛烈地咳嗽起来。

抚西气候干燥,尤其进到八月雨季,早晚温差十分大,远比不上中原适合养病。靖北极寒,他在此地兜旋近一年,失了长子,又入抚西,身子已是大不好

,说形销骨立亦不为过,要他骑马打仗委实逞强,但他不肯在后督战,因此依旧在前线指挥战事。

公孙太平经父亲提醒,神色收敛几分,恭谨答道:“儿子晓得了,会多加提防的。若此事为真,聂照此刻必定方寸大乱,正是攻城的好机会。”

公孙既明徐徐点头,将舆图铺开,苍老的眸子注视着,心中旋即漫上深深的哀愁。

即便这一次能将破碎的山河重新收拢起来,那下次呢?只要这样的皇帝在一天,矛盾和战争就永远不会有停止的一日。

姜月还没忘护城河里油纸的事,她总觉得哪里不对,占领府衙挨个将人敲打一番后,第一件事就是打发监市再捞一遍护城河。

城备空虚,她的亲兵将抚西城团团围住,城内差役官员纵然心里打鼓,但还是不得不听她的话。

犹记当年在都督府设的请君入瓮局,至今死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,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见血就晕的女郎,杀起人来相当顺手。

“姜斤斤,我心里总有点发虚,”李宝音替她打发了市监的人,忍不住扯扯姜月衣袖,“你说现在这样,咱们晚上还能安心睡好觉吗?万一你那个相公真有什么忠臣余党,半夜杀进来把咱们两个剁吧剁吧扔进河里怎么办?”

她说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背后泛起阵阵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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