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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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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惊澜的状态自这次发作之后,稍微好了起来。

具体情况表现在:睁眼后不会再一口血不受控制直接喷出,而是能忍个一两秒,低头吐出来。

细微的进步也是进步,萧墨宽慰地想,没关系,他们都做好了长线作战的准备。

楚惊澜吐完血,熟练地拿过身边萧墨放下的灵药,而萧墨捏的清洁术小球也立刻运转,把楚惊澜和地面都清理干净。

一套流程非常利索。

第七天的时候,楚惊澜终于成功地没有疼晕,只是疼到脱力,趴在石床边,连拿药的力气都没有。

给醒着的人喂药比给昏着的人喂方便太多,萧墨塞什么药过来,楚惊澜就张嘴吃什么,得亏他们在幻月秘境里的收获,不然每天药物的消耗都是个大负担。

而现在不需要担心外物,只需要专心修炼。

萧墨按了按楚惊澜脉搏,发现那块碎片也不算毫无变化,虽然大小没有成长,但是被灵力逼着淬炼,应当是结实了那么一点点。

主要是太小太小了,只能天天去感受,才能察觉它每一寸细微的变化。

因为楚惊澜的状态堪忧,萧墨不可能放着他不管,没办法冥思修炼,萧墨就干脆一边注意楚惊澜的情形,一边掰下晶石捏在手里,直接吸收里面的灵力,然后慢慢消化。

不静下心神来细细疏导灵力,就这么囫囵吸收,其实有点暴殄天物,但多少也能获得好处,暂目前很适合一心多用的萧墨,利用碎片时间修行,不让一点时间浪费。

卷王是这样的。

楚惊澜躺在石床上平复着呼吸,每次修炼还是疼,的确是死去活来,疼得过于难受时,人是控制不住脑子里胡思乱想的,疼痛灼烧思绪,思绪放大疼痛。

但在焦灼煎熬的末尾,楚惊澜并没有被撞得支离破碎,是一股月下湖面般的微凉,托起他的神智。

是那日萧墨强硬塞到他手里的掌心。

人只要被什么东西牵着,就总能回到归身之处。

第十天的时候,萧墨摸出了笛子,但为了避免笛声打扰到楚惊澜,他给自己单独套了个隔音结界,没练功法,就单纯练练乐理。

楚惊澜睁开眼,缓了两秒,偏头吐出血来,看到萧墨吹笛时顿了顿:“隔音结界?”

“嗯。”萧墨挥开隔音结界,朝他说话,“怕影响你修炼。”

楚惊澜现在锤炼丹田碎片是个精细活,一点小小的偏差都会被无限放大,轻则多吐两口血,重则……没有重则,毕竟楚惊澜一定能成功。

但萧墨并不想让自己笛声害他多吐血,一口也不要。

楚惊澜将补血的丹药咽下,合着嘴里的血腥味,在苦涩的味道里开口:“把结界撤掉吧。”

萧墨静静看着他。

他说:“太疼的时候,有点笛声,或许反而让我意识能维持清醒。”

萧墨扬了扬眉,轻轻摩挲笛子:“你确定?”

嗯。”()

楚惊澜将嘴里的苦味咽干净了:我很习惯你的笛声,所以没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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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墨手指抚过玉润的笛子,他沉吟一会儿L,才道:“那试试,不行就停。”

楚惊澜:“好。”

他再度闭上眼,萧墨横过笛子,不高不低吹了起来。

萧墨如今吹笛的最大问题是时不时走调,还有断断续续,每一个曲调各奏各的,单拎出来已经不再是当初杀人不管埋的恐怖利器,但连在一起,它就是让人听不懂,也完全不悦耳。

萧墨一边吹,一边观察着楚惊澜的神色,他先将音调起得不高,见楚惊澜的反应与之前修炼表现没差,该疼还是疼,并没有因为笛声出现什么意外情况,才渐渐将声音吹得大了些。

先是吹了小星星,再吹了那半阙未完成的曲子。

楚惊澜闭着眼,将灵力往碎片中灌注,剧烈的痛楚依旧能让他听到自己身体的尖叫,但黑暗中有笛声慢慢高昂起来,跃进他耳朵里,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。

不成熟的笛声,磕磕绊绊、断断续续,像有人在雨后地面上垫脚,随意踩着小水花,晶莹的水珠溅起轻灵但不成调的乐章,懂或不懂,喜悦或厌恶,全看观赏的人是何心境。

外人如何楚惊澜不知,但他在这样的笛声里,捕捉到的是熟稔,是日夜相处的点点滴滴,聚沙成塔,构筑成能被触碰到的心安之所。

萧墨先前的担忧完全没有发生,楚惊澜在他的笛声里,神识反而更稳固了。

一个月时,楚惊澜每日结束后已经不会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,起码能撑着靠坐在石床上,萧墨给楚惊澜把脉,眼神亮了亮:“我觉得碎片好像从豌豆长成了花生?”

楚惊澜刚觉得比喻还算贴切,就听到萧墨补了句:“还是豌豆黄和炸花生。”

楚惊澜:“……你馋嘴了?”

萧墨收回手,坚决否认:“没有。”

楚惊澜半靠在石床上,在储物器里翻了翻,根据认知翻出了几种味道不错的灵草,但这几种灵草并没有经过烘焙去除杂质,因为它们浑身是宝,汲取天地精华,本来就没有杂质。

楚惊澜伸手递出,萧墨毫不犹豫推回:“诶我真没馋,不能因为有钱了就浪费啊,节约是美德。”

珍贵的灵草留着,哪怕以后用不上,那也是固定资产啊。

楚惊澜又往前递了递:“给你吃,不算浪费。”

萧墨:“……”

萧墨顿时觉得这不是灵草,是烫手山芋,推拒的手哆嗦一下,猛地撤了回去。

“你……”萧墨不自在地在袖袍底下捻住手指,刚说了一个字,就发现自己嗓音不对,立刻闭嘴不言,眼珠动啊动,时不时瞥一眼,打量起楚惊澜的神色来。

但楚惊澜神色淡然,好像只不过说了句再寻常不过的话。

如果萧墨反应过度,才会让气氛变得莫名起来。

萧墨手指又捻了捻,他试图说服自己,以他和楚惊澜如今和谐的关系

() ,这种程度的友善是合理的,他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大惊小怪,应该气定神闲地接受——

可是真的不太习惯。

楚惊澜捧着灵草,没有收回手,却也没有再开口,他淡然又宁静的注视着萧墨,等他自己行动。

萧墨不安的手指在楚惊澜平静的视线中从别扭到慢慢攥紧,而后他心一横,朝着灵草伸手——

萧墨将灵草接了过来。

他还不忘嘴硬一句:“我都吃掉,你就算可惜也要不回去了。”

楚惊澜收回空空如也的手,他说:“不可惜。”

萧墨闻言立刻往嘴里塞了棵灵草,用力嚼吧嚼吧,垂头不言。

……这灵草怎么这么甜。

楚惊澜掌心残留着灵草的香气,他觉得,自己好像在一点点学会怎么对个人好。

只看萧墨什么时候也能习惯接受别人对他的好了。

短暂的休息后,难熬的修炼要继续。

在很多文字的描述里,修炼之人仿佛经常唰地一下,搞出惊天动地的大动静,总是很轻易,但萧墨是一点点看着楚惊澜的状态变化,就算什么时候来个石破天惊,那也是厚积薄发,时间到了后楚惊澜应得的。

两个月时,楚惊澜突然睁眼,又不受控制溅出一口血来。

萧墨一惊,以为情况又变糟了,三步作两步来到他石床边,不顾衣摆扫过了地上的血,染脏了。

他今日穿着一件鹅黄的长衫,衣摆长长缀在身后,走动时在空中划出弧度,浮光掠金,极为好看,他正要开口,却见楚惊澜抬起了手。

那手上冒出了一点非常微弱的灵光。

微弱得仿佛随时能熄灭,却让萧墨睁大了眼。

楚惊澜用这一点灵光,对着萧墨的衣摆,放出了一个清洁术。

灵力在空气中泛起轻微的波动,涤荡干净了衣摆上的血污,让暖黄的衣衫光洁如初。

心魔没有血液,眼眶不会泛红,但萧墨切切实实感觉到有难言的暖流合着酸楚顷刻间漫上眼眶,他嗫嚅嘴唇,一时间竟说不出话。

不过一个小小的清洁术,与楚惊澜曾经挥剑时凛冽的灵光完全没法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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