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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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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姣抖了抖,眼眶微红,“又吓唬妾。”

苻琰手微松,抚了抚她的肩膀,她咬着唇将全身投进他的臂弯里,再听他说,“你不能留在这种地方。”

崔姣的眼睫一颤。

苻琰轻钳着她的脸颊转过来看着自己,道,“孤曾与母后商议过,待孤娶了太子妃,就晋封你为承徽。”

五品承徽,他倒是大方了一次,可是崔姣也不稀罕,她阿兄得到陆令公的赏识,明年春闱就有高中的机会,只要她阿兄入了仕途,他们兄妹就有立足之身了,何必再攀附他呢,他不仅难伺候,还动不动就要杀人,今日尚且有宠,还会说出要杀她的话,有一日没了宠爱,就是承徽也会没命。

崔姣嗫喏着,“妾承不起这恩封。”

苻琰道,“你暂住在此,待孤将宫中事宜理清,会接你回宫,届时你就是孤的承徽。”

真是天大的荣耀呢,崔姣想给他个白眼,但眼下情形敌强她弱,只得蛰伏了,至少没被他立刻带回宫,只要在宫外,就有机会摆脱他。

崔姣默然。

苻琰便当是承徽的位分将她安抚住了,给他当了大半年的侍妾,定然心里有许多憋闷,又不能现于人前,受了憋屈也只能埋在心底,但有了承徽的位分,就等同于说,所有人都知晓她是东宫太子的女人,这位分也是支撑她留在东宫的底气。

先前是想等太子妃入了东宫在提这事,如今想来,不如早早给了名分,也省去许多麻烦,自古至今,也不是没有太子先纳良娣良媛承徽的事情。

崔姣直起腰身,把他身上的衣服理好,道,“殿下用过朝食吗?”

一般早朝过后,宫里会给朝臣提供朝食,她见苻琰没置声,便知是早朝后没用餐食就直奔的这里。

“若殿下不嫌弃,就在这里用过朝食再回去吧。”

崔姣将掉下来的碎发挽好,才开门,和他出来,这次他脸上已是素日淡淡神态。

崔仲邕一身的不自在,眼也不能乱看,听崔姣道,“阿兄,殿下没用朝食,你再煮一些馎饦吧。”

崔仲邕便不吭声进了厨下生火煮馎饦。

未及一刻,馎饦就做好了。

崔姣和苻琰坐到那张小桌前,馎饦端到他手边,冒着热气,闻着也有食欲,他才执箸勉强吃了一口,没想到味道不错,一碗馎饦下肚,又吃了一些醍醐和巨胜奴才算饱腹。

崔姣送苻琰出门,颇似依依不舍,苻琰走了几步回头,见她还站在门边伫望,不由想到自己上值时,常听那些家中夫妻恩爱的大臣炫耀,说他们每回出门,妻子都会在门口不舍的看着他们。

苻琰想着,大抵就是这般场景吧,若是在东宫,崔姣不被允许随意走动,望夫的情景也不会有,倒失了趣意,以后可以破例让她去嘉德门送他去上值。

苻琰纵身上马,看她最后一眼,便带着千牛卫离去。

崔姣捂住胸口呼了口气,往各处看一看

,不确信这周遭会不会潜藏了人盯着他们,便把门关了。

回厨下正见崔仲邕已洗好碗箸,一脸愁容的对她说,“我们的行踪现已被殿下发现了,往后该怎么走。”

崔姣坐到胡床上,叹了口气,再叹口气,连叹好几声,跟他说,“太子想带我回宫,我暂时劝下了,但他不死心,他说会晋封我为承徽。”

崔仲邕面露纠结,先前是没名没份的侍妾,现在太子松口要给崔姣承徽的名分,但他也高兴不起来,太子有那么多女人,行事看起来也狠戾,把崔姣交到他手里,崔仲邕全然不放心,既不在东宫了,崔仲邕更想给崔姣寻一个体贴爱护她的郎君。

崔姣轻轻的说,“我一想到要一辈子当牛做马,被呼来喝去,我就害怕。”

崔仲邕牙关紧咬,“牙牙,不然我们离开长安吧。”

崔姣揪紧手指,说,“我不能耽误阿兄的春闱,我想自己走。”

崔仲邕神色发闷,“每年都有春闱,每年都能考。”

“做庶民很惨的,在崔氏被欺负的还不够吗?要是阿兄有官身,我们就不用再怕被欺负,我在外躲几年再回长安,太子也不可能会记我那么长时间,”崔姣劝他道。

崔仲邕还是摇头,“就算你走了,我也未必能高中,太子若记恨……”

“他不会记恨,”崔姣笃定道,她很了解苻琰,苻琰对她的喜爱与当年那只死了的白鹘飞将军没有不同,飞将军死了,东宫的鹰鹘院养了数只珍禽,她不在长安了,他也会再豢养许多娇美的侍妾。

太子的爱和情比路边的野草都轻贱,只有昏了头的人才会往东宫钻。

“东宫崇文馆广纳天下贤才,阿兄有才学,他是爱才之人,不会因私废公。”

或者说,相比于有才之人,她算不得什么重要之物,她是可以随意被打杀的,她至今依然记得苻琰说要杖杀她的可怖神色。

崔仲邕踌躇不已,“爷娘曾说过,要我好生照顾你,你我兄妹经历颇多艰难,才终于团聚,我实在无法再任你一个人漂泊。”

崔姣笑一下,“不是漂泊,我想去益州,阿娘是益州人,我想去阿娘的家乡,我们的户籍不也在益州吗?”

崔仲邕瞳孔震了震,益州与长安是千里之遥,去了益州,将来能不能回长安都未可知。

崔仲邕忽掩住面。

崔姣知他是悲伤难忍,可没有办法,她出了东宫,还是被苻琰找到,可见再留在长安,结局就是在东宫做承徽,日日如履薄冰,东宫太子妃已不是陆如意,换成别人,若有一句话说错,开罪了她,下场就是死。

她不想死,她所做的一切,都是想舒舒服服、没有顾虑的活着,长安呆不下去,那就去能呆下去的地方。

崔姣安慰他,“阿兄别伤心,这里已被太子发现,他是聪明人,说不定派人盯着这里,我想离开也没那么容易,若真离不开,我就认命回东宫做承徽。”

后面那句是打趣了。

崔仲邕悲伤之余又被

她逗笑,苦叹道,“还是我拖累你。()”

崔姣把头摇摇。

崔仲邕便将早上出去遇见郭守山说了。

崔姣还是摇摇头,道,“那位郭夫子兴许巴不得我不在太子身边当侍妾。?()?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()”

她这个侍妾虽说无名无份,可也对崔仲邕有益处,她不做太子的侍妾了,崔仲邕也就没了助力,明年春闱,对郭守山也没多大威胁,利害明了,蠢人才会去东宫揭发她。

崔仲邕也懂了这其中曲折,遂想到书斋内那张写着自己字迹的纸张,如今细想,倒是那张纸的缘故。

便进房拿了那纸看,只瞧纸上有烛泪,一看便是夜里所写,那就是先前小院落下的,太子找到小院处,才借着这张纸引出了他。

崔仲邕自责许久,事已至此,若崔姣想一个人走,他也不拦了,就怕走不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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苻琰回东宫后还有一堆政务要忙,至晌午,蓬莱殿来人,要他过去用午食。

苻琰便去了蓬莱殿,殿内只有皇后一人在用膳,皇后命人添了一双箸。

苻琰坐下用食。

皇后问他,“二郎,你找到崔姣了?”

她有耳目在东宫,东宫有一点风吹草动,都能传到她的耳朵里,不过她安排耳目在东宫,也不是要做什么坏事,前些年的傅姆害苻琰不浅,她人又不在太极宫,离得太远,不能照顾到苻琰,所以才安插了人在东宫。

今早苻琰下朝直接出宫,显然是崔姣有消息了。

果不其然苻琰低嗯一声,他顿然,说,“母后,儿想先纳崔氏为承徽。”

皇后僵笑,“东宫还没有太子妃,就先有承徽,不合规矩。”

苻琰道,“儿记得阿耶是太子时,也是先有过良媛、承徽。”

他说到皇帝头上,皇后差点就斥出上梁不正下梁歪,可是皇帝确实在未娶她前就有了两个良媛,二个承徽,还都是先皇赐下的,当初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刚嫁进东宫,是有不满过,可那几个良媛和承徽都是柔顺安分的性子,皇帝也没为她们闹过出格的笑话,现在这崔姣却是万万比不得她们,就凭这次她出宫,苻琰为此不愿娶陆如意,若非是她急中生智认陆如意为义女,他这储君的位置都要动摇。

若说崔姣走时,她还觉得崔姣是个恭顺聪颖的小娘子,现在她看来,崔姣就是个祸害,再让崔姣回来,东宫恐怕永无宁日。

皇后说好,“待我回头与陛下说好,再行册封。”

苻琰便觉这事定下了,午食也吃的差不多,该回去处理公务,他想早早理完政务,出宫去找崔姣,他留下了几名暗探在永和坊盯梢,她嘴甜惯了,虽知道与她同住的是崔仲邕,但她赌气时也说过,要嫁给别人,就怕她出了宫,心野了,真的动了嫁给别人的心思。

皇后看他草草就食,一副急着走的样子,便问一句,“崔姣现在东宫?”

苻琰净手漱口,含一片鸡舌香,说,“她和她兄长住在一起,待儿以承徽的仪制接她回东宫。”

这便告退离去。

皇后不禁哼了声,倒是重身份,既重身份,当初又为何要给二郎做侍妾,说是安安分分,不还是惹了许多事出来,依她看,就是给了承徽,这小娘子也不会满足,怕不是还惦记上了太子妃。

皇后想到家令报与她的话,那晚大婚,陆如意被苻琰吓得和盘托出,崔姣是有心上人的,而且感情很深,想出宫也是为了这心上人,可听苻琰所说,她现如今是跟自己的兄长住在一起。

皇后命中官去叫人打听崔姣的家事,她倒要看看,崔姣住一起的是兄长,还是她那个旧情郎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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