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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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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姣只瞧席间大部分人都面色不太好,尤其是苻琰,神色阴翳的似有谁得罪过他。

皇帝在上首一脸哀愁,皇后冷着脸,王贵妃也出奇的冷着脸。

这看着也不像是要办宴,倒像在驱邪,傩舞原就用来驱邪除温,皇帝这是看惯了舞姬表演,又想看这些新花样了吗?

不等崔姣多想,那傩舞已落幕。

一个小黄门从侧门进来,急急走到皇帝身侧,道,“女蛮贵人咳的更严重了……”

皇帝着急的冲那几个要退场的大汉道,“你们接着跳!朕的美人何时病好了,你们何时再停下!”

于是傩舞重新跳起来,诡异的乐曲也再次响彻大厅。

小黄门时不时跑进跑出,向皇帝禀报那位菩萨蛮的状况,皇帝越来越难过,最终伏案大哭,“别跳了……”

傩舞骤停,然后退场。

皇帝挥了挥袖,朝官们皆起身拜退。

片刻钟,这厅内就只剩皇家几人在场,王贵妃示意襄王和五公主走。

陆如意原本要走,也被大公主拉住衣袖留下,崔姣便也不得不呆在角落里。

小黄门又跑进来,这回扑通跪倒,战战兢兢道,“回陛下,女蛮贵人已咽气了。”

皇帝新宠的那个菩萨蛮怎么突然死了?

皇帝嚎啕大哭,深陷悲痛中无法自拔。

王贵妃劝慰他道,“那菩萨蛮自己命薄,承受不住陛下的宠爱,陛下别再伤心了,您自己的身体该保重。”

皇帝一把将她挥开,悲痛欲绝道,“她怎么承受不住朕的宠爱?分明是有人要治她于死地!”

王贵妃不慎被他挥的差点没站稳,这么多年,她备受恩宠,纵然有过错事,皇帝也从没对她推搡过,王贵妃忍着怨气,坐回到座上。

皇帝哭道,“她昨日还好好的,怎么今日就得了猫鬼病①,不是有人做法害她,她怎么会得这种病?”

他忽然从座上起来,冲苻琰道,“你给朕跪下来!”

皇后在座上站直,叫道,“陛下在干什么!这事跟三郎有什么关系!”

皇帝两只老眼通红,瞪着苻琰,苻琰一言不发的站起来,走到堂中撩摆跪

地。

皇帝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往他身上砸,酒水洒在他的衣服上,他麻木的跪着,一动不动。

皇后急道,“陛下要出气,跟谁出不行,三郎是太子,陛下这样做,将三郎置于何地?”

皇帝气道,“皇后觉得朕是拿他出气?皇后还看不出来,就是他害死了朕的爱姬吗!”

皇后还真没看出来,在场的人也都看不出来,那个菩萨蛮得了猫鬼病,怎么就是苻琰害的,要说皇帝不是撒气,谁也不信。

可皇帝摆明要栽他头上,骂道,“他娘就是个会施猫鬼巫术的恶毒女人,朕的大郎就死在他娘手里,现在朕的爱姬也得了这病,不是他还有谁!前日朕想封爱姬为婕妤,就是他先上奏疏阻拦!那些大臣都听他的话反对朕!他知道朕宠幸她,所以才会用这等阴招害她!朕老了,没用了,朕的儿L子觊觎朕的皇位,连朕钟爱的女人都敢加害,朕这个皇帝,怎么做的如此窝囊!”

崔姣有点乍舌,这都第几次了,回回出了事,不想着如何解决,先把苻琰拉出来指责臭骂一顿,苻琰确实混蛋,可据她看,也没做过对不起皇帝的事,相反,朝政大半都是苻琰在处理,皇帝鲜少烦忧国事,皇帝没有苻琰这个太子,恐怕这皇位都坐不安稳,现在竟指责苻琰觊觎皇位,属实杞人忧天了。

皇后气的两眼发黑,索性也撂开话,“陛下是不是失心疯了!当年那件事,陛下都没查清楚,就草草武断是三郎生母所为,连宫里的医师都不敢断定这病是巫术,陛下仅听坊间传言,便觉得大郎是为巫术所害,当时三郎也生了猫鬼病,没有哪个做娘的会为了害人,先害自己的儿L子!”

皇帝道,“他不是没死?”

皇后气的发笑,“原来陛下巴不得三郎死了,大郎是陛下的儿L子,三郎就不是陛下的儿L子?时至今日,三郎还被陛下记恨,既然陛下恨不得三郎死,那就下旨处死三郎吧。”

皇帝被她激得发怒,“你当朕不敢!”

他立时朝外唤人,要将苻琰拉出去杖毙。

可唤了好几声,都不见有人进来,皇帝愈加怒气汹汹,自己下座朝外去叫人,甫一出去,就见门外跪了一地大臣,皇帝问道,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”

为首的右仆射洪元璟大声道,“陛下要杀太子殿下,就先将老臣们都杀了吧!”

他一说话,其后大臣们也纷纷重复。

皇帝被架了起来,这一地的朝臣全杀光,朝堂就塌了大半,朝堂塌了,大梁也就塌了。

皇帝刚刚处在急怒之际,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,现在有这些臣子挡下,他也知自己先前过分了,两相为难下,他竟僵在原地,不知如何回转了。

片时王贵妃出来,面含笑道,“陛下只是伤心过度才气的说了狠话,谁不知陛下对太子殿下寄予厚望,陛下您说是不是?”

地上的大臣都仰起头看着皇帝。

有王贵妃给台阶,皇帝就好下了,叹了一声,“朕没当真,你们却当真了,太子是朕的儿L子,虎毒

尚且不食子,朕岂会杀自己的儿L子。”

王贵妃捏着帕子将他脸上的眼泪拭去,道,“夜深了,陛下该歇息了。”

皇帝深感宽慰,爱姬虽没了,但有王贵妃这朵解语花在,皇后只会不顾他拱火,也只有王贵妃会这般为他着想,当初要是先娶的是王贵妃,这宫里也就没这么多事了,可以立他心爱的女人为后,让他们的爱子入东宫,一切都很圆满。

皇帝伸手揽住王贵妃,两人情意绵绵的回了王贵妃的寝宫。

皇帝走后,大臣们也才敢退,这回王贵妃出面抚慰皇帝,大臣们心底对王贵妃有了一两分改观,先前都知王氏偏向襄王,襄王又常与太子较劲,襄王无甚才干,当然不能服众,倒是王贵妃深明大义,没借机落进下石,为人不算差。

五间厅内,皇帝不在了,皇后才把苻琰扶起来,苻琰便行退礼离开。

皇后想到皇帝方才的话语,还黑着脸。

大公主流着眼泪道,“阿耶就是拿三郎出气,三郎任打任骂,一句话也不辩解,我不知道阿耶为什么这么狠心。”

皇后看陆如意和崔姣还在,便道,“闹这一场都累了,回去睡吧,明早还得回长安。”

诸人便都各分开。

陆如意从进五间厅到出来都是心神不定,待回屋里,她与崔姣道,“你看没看出来,王贵妃好厉害的人,皇后殿下不及她……”

崔姣慌忙检查周遭门窗,发觉都关好了,才小声道,“六娘子别说这话,小心隔墙有耳。”

陆如意点点头,心下忐忑南安,太子与襄王势同水火,太子能压得住襄王,可皇后未必能长久压得住王贵妃,她嫁入东宫以后,不仅要应付皇后和太子,还得与王贵妃较量,她没有把握和王贵妃这样的聪明人过招,王贵妃一旦彻底笼络住了皇帝,皇后和太子以及她都会岌岌可危。

崔姣看她失魂落魄,也不便再说,退出房让她静思了。

她往自己屋走,至屋前,见家令等候在此,家令笑道,“崔掌书,太子殿下有请。”

崔姣看了看守在门外的阿秀,道,“你下去睡吧,不必等我。”

阿秀便回屋睡了。

崔姣跟着家令转到太子的寝宫,进去前,家令笑着对她说,“还请崔掌书好生安慰殿下,某让厨下做了许多好食,明日崔掌书路上带着吃。”

东宫内坊的宫官里,崔姣对家令是极敬佩的,家令无论跟谁都笑眯眯,从没给她们这些小女官气受。

崔姣道谢了声,便进房中。

屋里只有桌前留了盏灯,崔姣进房里,本以为苻琰会躲在里面哭泣,却未料他竟然在执卷奋笔,就是脸色凛若冰霜,身上那被泼了酒水的衣物也没换下来。

还是置气的,兴许也有难过。

崔姣轻轻挪近,跪坐到他身边,双手握住他那只在写字的手,道,“殿下的衣服脏了,妾服侍殿下更衣好不好?”

苻琰紧抿着薄唇,停下笔任她抱着自己的手,半晌未动。

崔姣抢过他手里的笔,牵着他起身,他们一起进了更衣室,她为他剃掉腰带,脱掉那件脏掉的外衫,再脱掉朱红里衬绛纱袍,一点点的剥开露出他的胸膛,她双手抚摸着那冷矜侧脸,踮脚去吻他,在他唇际唤他三郎,她说,“三郎是世间最好的郎君,刻在妾的心上,值得妾剖心珍藏。”

苻琰蓦然抬起胳膊搂住她,她才感觉到他的双臂在发抖,她听到他在悄声叫她牙牙,叫了好多遍,她觉得有点好笑,顶天立地的郎君,被自己父亲骂的回不了嘴,却要躲在她的怀里求安慰。

崔姣象征性的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,试着道,“乖……”

苻琰当即拨开的手,在那粉唇上极凶的咬了一口,“别拿孤当三岁小孩,孤是你的丈夫。”

崔姣疼的一唔,什么丈夫,陪他玩了把成婚的把戏,他还当真了,有父母媒妁之言吗?占尽她的便宜,现在连她丈夫的名号也要抢,等出宫了,她就另找丈夫。

但现下她是没空想什么丈夫不丈夫了,她勾起了苻琰的火,还得她帮他熄了,分明要穿的衣服,全掉了一地,混乱中就栽进了温泉中。

泡了一夜温泉,清早崔姣晕头晕脑坐上马车,陆如意没上来,她上了苻琰的轺车,崔姣困得哪管其他人,上了马车继续睡。

轺车内,陆如意在与苻琰商议。

“崔掌书温柔可亲,妾很喜欢,妾想认她做义妹,从妾家人,待殿下与妾履婚后,妾想东宫女眷亦该分封,崔掌书是东宫旧人,妾想为她跟殿下讨一个良媛的封号。”

她这是表态,她已经知道崔姣是苻琰的侍妾了,而且很喜欢崔姣。

她喜欢崔姣,苻琰便冷了眼色,崔姣是他的女人,不是她这个太子妃的,崔姣的名分他早就定下了,是他的承徽,只服侍他一个人,和她有什么关系,她还讨要良媛②的名分。

她莫非对崔姣另有想法不成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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