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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8 章 新人(三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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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是满肚子算计,没一个好鸟。

不过他给了程璧荣耀,也给了他机会翻身,可一恨他自己不尊重,二恨处事犹豫,毁了也就毁了,后面自有好的上来。

皇后听了,柔柔道:“话虽如此,可若一点心眼儿也没有,也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
天元帝听了,半晌不言语,埋头吃完燕窝粥,才幽幽道:“怕只怕心眼太多,收不住……”

倒也有没心眼儿的,所以他才敢派过去制衡。

当下天元帝并不怀疑苗瑞的忠心,可只要是个活人,就不可能没有私心。而一旦权力足够大,尝到了大权在握的甜头之后……

以前的高阁老,现在的卢芳枝,甚至于历史上千千万万个杀头抄家的贪臣佞臣奸臣,哪一个初入朝堂时不是满腔热血,大公无私,口口声声忠君爱国?

可后来呢?

所以就需要有一个刚入朝堂不久,根基不深却不畏强权,孔孟圣人之训犹在,忠君报国之心尚存,满身热血未凉的半新人过去。

可随便抓个人过去瞎指挥也不行。

隋青竹祖籍北直隶沿海,对于水上事远比其他同僚精通,这是天然优势。

且他只在翰林院待了三年,为人性格偏执,刚正不阿,私下从不与任何党派往来,也不与两大派系偏向。

哪怕是万金油秦放鹤也曾在此人身上吃瘪,后来虽关系有所改善,也不过泛泛之交。

当初程璧事发之前,他曾屡屡劝诫,事后也头一个公开表示惋惜的,绝对中立。

他对政治也并非毫无了解,只是

() 相对来说更偏执,远不如秦子归油滑,经常一开口就叫人噎得慌。

偶尔天元帝就想,民间常说的吃糠咽菜恐怕就是这种难受劲儿了吧。

这样的人,最适合冲锋陷阵。

“派他过去,()”天元帝轻声道,何尝也不是在保苗瑞……㈢()_[(()”

有苗瑞在旁边,隋青竹就不敢贪腐;而有他在旁边看着,苗瑞也不敢独断专行。

皇后听了,点点头,忽又道:“臣妾记得陛下之前不是曾屡屡夸赞过一个叫赵沛的?”

天元帝失笑,“他去不得。”

论才干和自保之力,确实赵沛更合适,但他和秦放鹤的关系太过亲密,如果放过去和苗瑞在一块,保不齐就要沆瀣一气。

这些话天元帝都没说出口,而皇后也很聪明的没有追问。

夫妻二人难得和气地说了些家长里短,睡觉之前,天元帝却又幽幽叹道:“其实这次纵然去,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,只希望他们良知尚存,见好就收吧……”

这么多年君臣相伴,他对卢芳枝,到底还是有感情的。

“……见好就收吧,你手下那批人,未免太过操切,陛下岂能看不出其中文章。”卢芳枝低头摆弄一盆茶花,卢实就在旁边侍候,偶尔帮忙递个剪子什么的。

天气热,卢芳枝穿了一身半旧的提花四经罗衫,花样和裁剪都不是时兴的。因年岁久了,许多地方磨了毛边,瞧着实在不大气派,卢实和下头的弟子们分明进了不少新鲜花样的好料子,可他却仍是不换。

听了这话,卢实便浑不在意地笑道:“父亲忒冤枉我了,我远在京城,与他们相隔何止千里?中间有无书信往来,您老也不是不清楚,怎么就怪到我头上。”

卢芳枝哼了声,咔嚓一下剪掉一条斜枝,微微直起腰,从小眼镜上方斜他一眼,“你是没说,可这世上的许多事,非要靠嘴巴说出来才行么?”

卢实没有反驳,可瞧着眉眼神色,俨然不服。

卢芳枝继续低头摆弄那盆花,“若非你北上时千般不甘心,万般不情愿,流露出这个意思给他们,他们怎可冒着杀头的干系使绊子?”

很多事根本不必他们亲自动手,也不必刻意吩咐什么,只要一个眼神,就足以叫人心领神会,成为驱使他们的动力。

到头来,这笔账还不是要算在他的头上?

话说到这份上,卢实也没什么可以瞒的了,“父亲,别光说我,难道您就甘心吗?福建两广难不成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好所在?我这些年在那些鬼地方可谓呕心沥血,受尽了辛苦折磨,为朝廷做了这样多的事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可皇上呢,他老人家一句话就把我调过来!到头来落了一场空!我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
“什么叫一场空?”卢芳枝皱眉,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,你是朝廷命官,为国效力乃职责所在,岂容你挑三拣四!况且陛下不是安排你去了五军都督府?还有什么不知足。”

“知足?”卢实怒极反笑,“父亲,这话您拿来糊弄糊弄

() 外面人也就罢了,你我父子骨肉相连,现在又是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说私密话,还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!()”

他有些激动道:五军都督府,呸!说的好听,口口声声什么日后对海外用兵,叫我去掌管水军,也是一脉相承,来日自有立功的机会。可父亲,如今海军舰队还没影呢,枪炮也未造成,对外用的哪门子兵,往哪儿用兵去?!高丽还是倭国,还是什么马来暹罗?即便日后真有用兵的时候,少说也得五六年之后了,待到那时,我少说也待了两届,任期已满,自然要调动,还不知往哪个犄角旮旯去呢,难道眼睁睁坐以待毙不成!?()_[(()”

摆明了就是摘果子去了。

又要用他们,又怕用他们,这算什么?

“我兢兢业业那么多年,”卢实嗤笑,“如今却遭卸磨杀驴,叫全天下的都看我的笑话,父亲,我何错之有?忍?我忍不了!”

卢芳枝喝道:“忍不了也得忍,这是陛下的天下,陛下的朝廷,身为人臣,就得忍着!”

如今龙椅上坐着的这位,可不是会受胁迫的性子。

不忍,难不成你想造反?

卢实缓了缓神,额头上青筋暴起,磨了磨牙,“这也就算了,偏我前脚才走,后脚他们就调了苗瑞去任什么云贵总督,只差没打到门上来了,摆明了是要辖制我的人!”

卢芳枝听了,一语不发。

“父亲!”卢实沉声道,“孩儿在那里经营多年,一番心血岂能拱手于人?若再不行动,南方天下都是他董春的了!来日岂有我们父子喘息之地?”

谁都看得出来,只有他才是监船御史的最佳人选,他一走,许多人许多事,就有些弹压不住,故而不顺。

原本他一个人就能处理的,如今却需要三个四个甚至五个人来办,陛下也能看得出来,但偏偏不改,为什么?摆明了就是想打压他们爷俩。

欺人太甚。

卢芳枝当然不甘心,不然以他的老谋深算,不可能在儿子调回来的时候不特意嘱咐。

既然没有嘱咐,就是默许了他任意施为。

只是这些小辈们胆子未免太大了些,手段也有些过于粗糙。

陛下为什么放心把苗瑞调过去?就是防着这一手,知道他们派系天然对立,不可能收买,且此人杀伐决断……

这么一闹……南方说不得要大动。

“你马上给那边去信,叫他们不要有动作,”卢芳枝道:“沾过手的,立刻摘干净,无论苗瑞说什么一律配合。”

陛下的旨意已经发了,那苗瑞就算得了尚方宝剑,无人可挡。谁若在这会儿不知死活,只有死。

卢实看了他一眼,“……我已打发人去了。”

苗瑞的折子今天刚上不假,但造船厂的事却是早就有苗头了,那边的人见势不妙,一早就密信过来。

卢实猜到苗瑞会有大动作,陛下大约也会支持,所以一早就安排下去了。

如此一来,便是地方新任官员执行不力,把关不严,至于下面的人配合不配合嘛,都与他无关了。

“哼,”卢芳枝瞥了他一眼,放下剪花枝的小剪刀,“怎么,这会儿不说你们私下没有书信往来了?”

“爹,瞧您老说的,”卢实扶着他去洗手,闻言笑道,“就我这点儿小伎俩,哪里瞒得过您老的法眼呀!可我好歹也是当爹的人了,多少要点面子不是……”

卢芳枝似笑非笑,“既然知道自己是当爹的人了,做事就该稳重些,别整日家撺掇,叫人看着也不像话。”

“是是是,您老说的是,”类似的话,卢实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,当即嬉皮笑脸混过去,“我这回吃住教训了,还不成么……对了,前儿下头献了两个小戏子,我听过了,嗓子确实不错,也有那么点儿名家气派,难得父亲有空,不如咱们爷俩一起去听一听。”

“也罢。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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