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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7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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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地纽约后,司机和苏菲来接。()

苏菲大约是猜到了什么,察言观色了一整路,几次三番想问出口,最终却还是佯装出了自己不知情的样子。直到晚上听到她跟向斐然打视频电话,她这颗心才算是安回了肚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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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分。

她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呢,还是叹一声气。

伍柏延不知道是赌什么气,有好一阵子没登门作客,ig上也没跟商明宝互动。年末正值宴会高峰期,直到在Wendy主理的晚宴上,商明宝孤身一人出席了,伍柏延才神色匆匆地闯进来逮人。

Wendy没有给他发邀请,因为将他默认作了商明宝的男伴,但伍少爷是熟脸,礼宾谁不知道他是Wendy的忘年小友?便也没拦他。

西装革履的模样本该很英俊而风度翩翩的,奈何他一脸咬牙,襟前华贵的领带和口袋巾都无法减弱他的怒气。

闯进俱乐部的宴会厅,水晶灯红丝绒帷帐下,见商明宝正被几位贵妇围拢在中间,他呼吸稍顿,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一步,如往常一样站到了她身边,给她当桩。

贵妇们盛赞了她上一期有关迪拜珠宝展的视频,顺便嗤笑了一下中东贵妇们的不讲雅韵没有积淀只图够大的审美。一场smalltalk结束,商明宝将手中细长香槟杯与她们的碰了碰,接着就被伍柏延拉去了隔壁单间。

“为什么不找我?”年方二十二的伍少爷血气方刚,忍了这十多天终于决定不忍了。

“你自己不找我的。”商明宝眨眨眼,“我以为你跟我绝交了。”

“你!”年方二十二的伍少爷既血气方刚又能屈能伸,面色难看,口吻却软了下来:“我什么时候说跟你绝交了?”

“我告诉你我跟斐然哥哥没分,你就不理我了呀。”

那天在标本室,向斐然讲完他母亲的故事和不婚主义的原因后,商明宝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。她听懂了,理解了他对婚姻和未来的恐惧,却无能为力。她不能站在自己人生的幸运上对一个经历悲剧和死别的人说,你振作起来呀,你要相信自己。这太轻飘飘了,轻飘飘得近乎残忍。

如果将这虚无缥缈的爱比作同样虚无缥缈的命运,一个命好的人总是越来越信命,一个运歹的人永远不会相信好运会降临。

所以商明宝什么都没说。

她甚至没说一句“你配”,因为没有力量的babytalk,在此时此刻不比沉默振聋发聩。

她跟他抱了好长时间,第一次跟他亲口说了想要结婚的人生梦想。

“我小时候最喜欢参加婚礼了,我觉得那些姐姐的婚纱和头纱都好漂亮啊。我妈妈也有好多漂亮的裙子,有一栋专门用来放裙子别墅,我最喜欢到那里玩了,把它们都拖到地上,埋住我,幻想我在恢弘的婚礼殿堂里。如果我去干婚礼策划,我一定能干得特别好,因为我每天晚上都在幻想婚礼。后来长大了,虽然那种明天就会死的焦虑已经淡了,但这个梦想不知道

() 为什么留了下来。我也见过很多失败的婚姻,我们圈子里有很多小孩的父母是各玩各的,包养情人、生好几个私生子,我也想过是不是说自己不向往婚姻才比较酷比较新时代呢?可是我必须对得起我从死亡阴影下诞生的梦想,我也和你一样,是人生教育下根深蒂固的学生,你不信的,正是我坚信的。倘若有一天,我的婚姻一败涂地了,那时候我会知道原来我信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好,那也没关系。”

“你的婚姻不会一败涂地。”向斐然双手捧抱着她的脸,坚定地说:“babe,你的婚姻一定会很好,你会幸福一辈子,跟你爱的人白头偕老,长命百岁,你会有属于你们的孩子,你的孩子被你们的爱灌溉长大,会像你一样勇敢、懂爱、会爱,像你一样幸运。”

他语速莫名地越来越急,说完后,一口气才迟滞地哼了出来,带着颤抖。

商明宝没有拒绝他的祝福,掌心贴上他的手背,点点头:“没问题。”

她像接受了一项人生任务,答应了他会好好完成。

在这间安置了他们稀薄的记忆的标本室里,向斐然用力地吻她,彼此不再说话。商明宝的眼泪融进吻中时,他既没有问、也没有停下。

吻渐渐染上旁的意味,体温上升,汗意从毛孔里氤氲出,潮湿了这间屋子里原本干燥的空气。

不知道是谁更迫切一些,又是谁更不顾一切。伍柏延的信息过来,在她牛仔裤兜里连震了数下,被向斐然抽出来。无暇回复,视线很快便因为身体的被抛起和落下而摇晃模糊,她只有能力打出两个字:没分。接着便是咚的一声,手机栽到地板上,她不得不攀援住向斐然肌肉贲张的肩背,以此来支撑住自己被深深嵌凿的身体。

柜子倾倒,陈旧的标本散落一地。在呛人的灰尘中,在温暖的记忆中,在褪了色的植物上。

多渺小如豆,这深山坳里唯一亮的一间屋。

从这一则短信后,伍柏延确实没再找过她,直到今天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上门逮人。

“谁不理你了?”伍柏延于咬牙切齿中嘴硬,“忙着比赛和训练。”

又说:“你都不来看我决赛。”

“反正你又拿不到冠军。”

伍柏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,时常想问她在向斐然面前是否也是如此牙尖嘴利、得理不饶人。端起香槟一口气喝完一杯后,他问:“他不结婚的问题解决了?”

商明宝点点头:“解决了。”

“怎么解决的?”伍柏延狐疑,“他妥协了?别告诉我是你妥协了。”

“没有啊。”商明宝叠起十指抻了抻胳膊,“我们谁都没妥协。”

“然后?”

“然后……他答应我可以试着转变想法,多去想想我们的未来。如果有一天他感到的不再是抗拒和害怕,而是向往,就告诉我。”

这听上去很美好,但又像是一个遥远的海市蜃楼。它像是明天马上就会发生的事,又也许永远也不会发生。

伍柏延紧蹙的目光中

都是不敢置信:“他他妈害怕个屁,他凭什么害怕?”

“你说的呀,”商明宝向上弯起唇角,“童年创伤和原生家庭,总而言之就是那些咯。”

伍柏延拍了下额头,闭眼,恨铁不成钢:“你是真单纯啊朋友!”

“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幸运的,Alan。”

“所以,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等他?拿自己的青春去赌?等不到呢?”

商明宝笑了笑:“你干嘛啊,一句话里问三个问题?等不到,就不等了吧。这不叫赌,因为和他相处的我,是快乐的我,胜过我和别人,胜过我自己。我只是在经历快乐的同时顺便去憧憬一个结局。”

她眼神平静温和,伍柏延不确定她是将自我欺骗的骗术修炼到了这个高度,还是说她真的是如此考虑清楚了的。

伍柏延冷着脸:“如果没有期限,我就当你是自己骗自己。”

“有啊。”

在伍柏延紧盯的视线中,商明宝还是那样微微笑着:“二十七岁吧。”

这是一个比伍柏延曾经给她的期限还早一年的时间,出乎他意料外。

伍柏延心情微妙复杂,“我以为你会给更多的时间,比如三十。”

“不需要。四年足够了,如果他能转变想法,他会在这四年里转变的,如果他变不了,那也不需要再勉强了。”

说完这些,商明宝歪了歪脑袋:“所以呢,你气势汹汹跑过来,是为了什么?”

“为了——”

伍柏延语塞,恶狠狠地转变话锋:“为了告诉你,我明年要去香港和新加坡实习,你呢?”

他的考古学只学了一个学期多一些便转到了金融领域。考古那东西好玩是好玩,耐心也是真要有耐心。伍柏延有耐心,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在商明宝身边蛰伏这许久,被几个狐朋狗友当面喷舔狗,但考古动辄下地,他吃不了这风餐露宿的苦。

商明宝的学分顺利提前修完,明年毕业,已暂定不申请硕士。伍柏延料想她会为了向斐然回香港,便将大三在华尔街的实习拒了,改到了香港和新加坡。

一片真情日月可鉴,伍夫人都心疼上小儿L子了,顺便问了问进度。得知他还在学越王勾践,气得两天没喝下午茶。也说过不然算了之类的话,毕竟商家虽磅礴,明宝到底只是小女儿L,不参与家族核心决策,退一步,欧美两洲海阔天空。伍柏延以前很听伍夫人的劝,这回却不了。

商明宝说:“澳大利亚。”

伍柏延:“what?”

“澳大利亚啊。”

伍柏延有一万句脏话要讲:“你不是不读硕士吗?不是,你一个美本,绩点3.8的怪物,跑澳大利亚去读什么书?”

“不是读书,是下矿区——lightingridge,一个黑欧泊矿区。”

商明宝曾试着问过那些贵妇,是否需要她代为设计和镶嵌,但这个市场她打入不进去——高端的圈子太紧密狭窄了,最重磅的宝石多被印

度、中东和俄罗斯的富豪们作为了资产配置的一部分,流向珠宝市场的尖货,则由顶级珠宝供应商和品牌牢牢把控。能买得起上百万宝石、高珠的富太们,有的是排队为他们服务的设计师们,个个尽皆出自顶奢高珠坊,不需要她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费心。

商明宝也想过如法炮制,帮Wendy的宝石们设计一款项链,这样Wendy再次帮她打开口碑。为了说服她,商明宝不惜冒险搬出了shena做背书,但Wendy冲她妩媚一笑:“Darling,你要明白,我可以直接找shena的,为什么要找你呢?()”

过了几日,Wendy将这件事当茶余饭后的笑谈跟伍柏延说了,伍柏延第二天带了两枚价格不菲的石头过来,让她交给商明宝,请她设计和镶嵌。Wendy照做,在商明宝成全了自己的美名,但看到图纸后,她眯着眼,竖起纤细高贵的食指似钟摆似的摇了摇:“亲爱的,你不行。?()_[()]?『来[]。看最新章节。完整章节』()”

商明宝起初不服输,将图纸晾了半个月后拿起来再看,揉作一团丢进垃圾桶。

确实不行,她不能用自恋的状态来审视作品。

shena看得出她的困境,中肯地告诉她:“你对宝石的天赋是独一无二的,但设计师与宝石专家是两个物种。你学了三年,在我的金工台上磨炼了三年,最新的工艺、技法你都有涉猎、有分辨,但你不够——你没有渴望,你设计它们,好像在排列鹅卵石,在修一条公园的人行步道,或者华尔道夫酒店的大理石地砖。你设计得最好的作品,也是我决定私下收你为学生的作品,是你最初的那枚琥珀腕表。”

那晚回家后,商明宝将放在珠宝柜顶层的琥珀腕表取了出来。

这是一条很怪异大胆的手链式腕表,之所以怪异,是它的一条链子上有五个表盘,大小形状不一,有的材质是贝母,有的是满钻,有的是欧泊,有的是金属——但这些表盘都不会走。它们的指针是固定的。只有在那面以磨平了的琥珀花为底的表上,才拥有真正的时间。

作为串联这五个表盘的银色金属链,粗犷豪迈如热带森林的藤蔓,点缀在表盘缝隙间的,是用彩宝镶嵌的花朵、蝴蝶和蜻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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