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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二】(“你怎么会这般想”...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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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知远的书僮一打听着家里接了裴家的帖子,撒丫子跑去报给少爷。

“少爷!夫人接了裴家夫人的帖子,要去裴家赴宴!”

许知远正对着窗外芭蕉读书,闻言大喜,握着书卷的手一紧:“当真!”

他为着裴博士的事,与几位朋友断了交情,那几个往日里倒也能一处议事,可一这大事大非,却又迂腐起来。

天下的事,总得分个黑白是非,人心总该存点义理公道,不能全被“尊卑”二字盖过。

就因宋祭酒是裴博士的老师,还是裴博士父亲的老师,就要睁一眼闭一眼?当作瞧不见他苛待学生至死?

许知远与人争吵了数次,他口齿又不很伶俐,每次争论回来都气哼哼的,干脆与那帮迂人断交。

等到宋述礼自陈罪状,裴先生调职入了翰林院。

许知远终于扬眉吐气,那些朋友又来请他去诗会酒会,有的还想请他攀一攀裴先生的交情。

许知远不愿见这些嘴脸,推说闭门读书,一概不理。

心中还有些纳罕,前两个月,裴先生时常将他请到家中去,还曾问过他可曾定亲。

原以为问那一句是瞧中了他的意思,少年人忍不住浮想,裴先生如此风度,他的妹妹若能有三分像他,便是难得的佳人。

可这段日子又没了下文,难道是他想岔了?

也许先生只是关怀一下学生,并没想过什么结亲的事。

他还曾问过母亲:“裴先生的妹妹,与裴先生有几分相似?学识性情如何?”

明明他能借着送母亲去赴宴的机会,悄悄看一眼裴家姑娘的。虽戴着帏帽瞧不见面貌罢,但看一眼身姿也能见几分气度。

许夫人听见儿子这么问,平平看了他一眼:“这与你有什么相干?”

许知远早年丧父,是母亲抚育他成人,早就习惯了母亲这性子,要问什么就得明明白白问出来。

若作虚言,那就是绕上十八个弯子,也问不出想知道的。

许知远满脸窘相,支吾了半晌:“我觉着,裴先生或许是有想将……将妹妹许配给我的意思……”

问过他的生辰年月,又问过他家中境况,还问过他可曾有婚约。

若非有意作媒,因何问得这么详细。

许夫人瞧了儿子一眼,见他面孔涨得通红,反问他:“你怎么会这般想?”

“你学问平平,模样平平,性情平平。他为何会瞧中你?”那裴家姑娘如兰似珠,凭什么要配个处处平平的男子。

许知远方才还通红着一张脸,听母亲如此评价他,似迎面被人痛打了两拳,脸上红晕尽去。

好在他打小就习惯了,母亲说话就是这样,小声替自己辩白:“我虽比不得裴先生,也没这般差,裴先生特意问我可曾婚配,他可没问别人。”

许夫人想了想,点点头:“也许是看中你憨实?这么说来,你也确是有这点好处的。”

这话听着是在夸,但许知远高兴不起来。

他也咂出点味儿来了:“裴先生的妹妹是不是极好?”

许夫人不说话,就算裴观真有那个意思,长兄如父是可以代父母嫁妹妹,她却不能妄议闺阁中的女孩儿。

母亲虽没开口,许知远也猜到几分,嘴巴咧到了耳后根。

他嘴才刚咧开,便被母亲严声喝住:“你笑什么?可是在心中肖想好人家的姑娘?背三遍《清净经》!”

许知远在他亲娘跟前站得笔直,老老实实念了三遍滚瓜熟的清净经。

“人心好静,而欲牵之。澄其心而神自清,自然六欲不生,三毒消灭……”

得努力站直了,才不能摇头晃脑,若是动了脑袋,他亲娘又要说他有口无心,必要罚得更重些。

直念到脑中全是空空空,一丝绮念也无,他娘才放他走,还让他闭门读书,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。

自此之后,许知远当着他娘的面,一个字儿也不敢提裴先生的妹妹。

书僮来报接了裴家的帖子,他这才又意动。

书僮看少爷眉花眼笑的模样,向他道喜:“裴家必是跟少爷提亲的,恭喜少爷娶个好少夫人。”

许知远横眉瞪了他一眼:“不可妄言!”心里却如煎汤似的冒泡,又不敢问他娘,在屋里捧着书直转圈子。

许夫人接了帖子,身边的妈妈问:“远哥说的不错,裴家或许真有这个意思?”

那老妈妈道:“怎是肖想?那裴家的姑娘是庶出,又不是正室夫人的女儿,真要议亲,咱们远哥儿能选着更好的。”

“蒿草之下,或有兰香。”

妈妈见她这样,也不再说,预备起去裴家的礼物,依旧还是四色礼。

去哪一家都如此,不因裴家可能有结亲的心思,就将礼办得更厚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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