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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 夜哭古村(二十三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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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陆陆续续的进宗庙,叶笙刚进里面,就抬步往楼梯上走。血红的嫁衣掠过台阶,因为装饰繁重,他步伐很慢。国王工会的人跪在地上,看着他的背影,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刻心里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胆寒来。

夜哭古楼那双漂亮的手拉开门,叶笙的脸撞入眼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是惊艳。但是很快,那种冷酷的致命的,独属于叶笙的危险就重新扼住人的灵魂。

叶笙还是那个叶笙,你不敢对他外貌评头论足的叶笙。

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在外貌上与叶笙匹敌的,大概就是那位宁家继承人了。只是今天宁微尘消失了,而叶笙的气压也比平时低了不知道多少个度。众人隐隐约约都发现两人关系的一丝不对劲。

在夜哭古村的【生地】【死地】交界处,一片黑暗虚无里,同样有人,步伐缓慢、走着楼梯。不过与叶笙不同的是,宁微尘走的是向下的楼梯。

确认传教士已经离开后,他就没打算在孟家先祖面前掩饰了。何况本来就是孟家先祖把他先拉入这里的。

虚无的黑暗里,浮动着无数愿望。

异端假借“神明”之名,贪婪地吸收着各种信仰。

宁微尘腿很长,几步就快要走到尽头。

在孟家先祖灵牌上方,是一座巨山,一座八面体的山。

“山”没有五官,没有四肢,看起来像是由无数畸形儿的血肉身体堆成。很多连脐带都没剪干净,血淋淋的缠在一起。

这就是夜哭古村的【先祖】!

在传教士的帮助下,孟家先祖七成的力量,都用来维持【死地】,剩下的三成力量用来创造【族长】,创造自己的眼。

所以蹲守在灵牌前靠信仰为食的【先祖】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。

如今这个空架子在自己的地盘上紧张到颤抖。

宁微尘语气很轻,淡淡道:“喜欢玩时间的把戏是吗?”

孟家先祖不是个具体的【人】,它连嘴都没有,颤抖地想解释,也没法解释。

宁微尘想到这里的破局方法是叶笙假冒新娘,就极轻极缓笑了。

心中的怒意和暴虐毫不遮掩,他从一步一步走下,眼眸居高临下审视着这位【神明】,嗓音带着笑意,温柔轻轻地说:“传教士帮你创造的这个时间坍塌点不完整啊,不如,我帮帮你吧。”

——不如我帮帮你吧。

孟家先祖浑身紧绷,身躯剧烈颤抖,大声大声的嚯嚯喘气。它是第六版块的A+级异端,能和传教士做交易,哪怕摸不到神明禁区,听到这句话,也大概猜出这人的身份了。

它创下的这个时间坍塌点,在这人眼中,或许就是个玩笑。

神明,神明……

到底谁才是神明呢。

孟家先祖血流不止,仿佛在呜咽地哭。

宁微尘伸出手,修长的手随意捏断了一条愿望。

那条黑色雾在他掌心变成极其透彻的冰蓝色。

“要坍塌就彻底坍塌。”

他桃花眼里渗出诡丽的银紫色,嘲弄道:“让他向你许愿,你也配?”

然而就在他手中的冰蓝色的光几乎要破开整个虚无空间时。宁微尘耳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。

“神明在上,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人。”

宁微尘愣住,豁然抬头。

“我想和他,结为夫妻。”

“在……落雪时分。”

*

叶笙走到一半,就抬起了手,摘掉了碍事的红盖头。国王工会的人看到这一幕,一下子瞪大眼了,不同于村民们现在都在虔诚地许愿,他们都心惊胆战地看着叶笙。看叶笙往上走,一边走一边丢掉珠钗。

如果不是假发戴得太牢,叶笙估计都想拽掉碍事的假发。

人陆陆续续进来,族长开始关门。

光线慢慢收紧,所有的光都凝聚在一人身上。自上而下,照亮他清瘦的身形,如瀑的鸦发和如血的嫁衣。

国王工会的人心情复杂,叶笙走到最后,已经完全没有在“装”了。苍白的下颌线紧绷,眼神是刻骨的恨和杀意。国王工会从来没想过,能在一个新娘身上看到“铁血”和“冷肃”两种感觉来。

因为碍事的嫁衣,叶笙走得并不快。两边是猎猎翻飞的家书,纸张长得像是飘带。进入夜哭古村后,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恨透了这个村庄。无论是三次轮回,被洗去记忆的恶心。还是每天三个任务,无处不在的危险。

三个轮回里,遇到的每一个人,都充斥着鲜血,眼泪,算计。

白胥,美杜莎,管千秋,南柯,孟红拂……

“点燃这一支魂香,进去后就是我们夜哭古村的客人了,先祖会庇佑你们十五天。”

“等下新娘要在这里进行【相看】,你们可以出来看看。”

“这里怎么会有捕梦网?”

“古村的晚上,外面到处都是黑雾,那是畸形儿的梦!”

“葛生蒙楚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,谁与独处。”

“霜雪以为期,先祖显灵了!先祖显灵了!”

“要我自我介绍一下吗,【窃梦师】。”

“南柯,你要去哪里!”

“白日梦是指人清醒时脑内所产生的幻想及影像。通常是人内心深处的渴求、野望。”

“小孩,看到了吗,你我做的同一个梦。”

“红拂的名字也是她改的,或许她就是想效仿红拂夜奔,哈,天真!”

“把钥匙给我!”

“求求你,把钥匙给我,我只是,我只是想在看他一眼啊……”

吱嘎!

族长将大门合上。

轮回开启,生死汇合!

叶笙走到尽头。孟家先祖的灵牌上开始浮现字眼。

叶笙耐心等着他出现。慢慢地,他身边的一切好像变得灰暗、只有那一方灵牌在黑暗中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寒光。叶笙抬起头来,风吹动嫁衣裙摆,也吹动他的长发。

他一直握在手里的枪,终于拿了出来。

叶笙看着这个,上个轮回让自己虔诚许愿的【神明】,只觉得讽刺。

最后的记忆是孟红拂凄厉的质问。

“闭嘴吧!你们拜的到底是神,还是自己的欲望!”

……你们拜的到底是神,还是自己的欲望。

叶笙回想起自己最后那孤注一掷、虔诚的念白,眼中那如机械表盘般的纹路更深了。血红色,如蛛网般蔓延,残暴危险。

他穿着嫁衣,举起手臂,把枪对准孟家先祖的灵牌,语气漠然。

声音轻的像飞雪。

叶笙摁下扳机。

“对啊,我要是没有欲望,神该来拜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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