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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0 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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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) 道:“你恨陛下将你囚禁(),你想出去?[()]?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(),就得找人合作,思来想去,的确也只有一个章梵可以为你所趁,你也许是早就看出他的野心,又或者他在发现你的不甘之后主动来接触,如今再追究,似乎已经没有意义。”

宋今沉默良久。

“我恨这宫里所有人,不止是陛下,还有章梵,我恨所有中原人。”

公主忽然道:“你身上有柔然人血统。”

宋今笑了:“是,看来殿下早就知道了,但我之所以恨你们,不是因为我的血统,而是因为我这一辈子的不幸,始于从柔然回来。若是我当初我留在柔然,日日为奴作婢,说不定早早就死了,也没有后边那些折磨,更不知道什么是苦,可中原人将我赎回来,偏偏又瞧不起我身上的血统,我干遍百工,就因为贱籍,永无出头之日,不得不作践自己,以残躯入宫,又在宫中受尽凌||辱歧视。”

他挽起袖子,露出上面斑斑痕迹。

有结疤的刀伤烫伤,也有鞭痕。

“我能出头,不是因为陛下赏识,而是因为我处心积虑,一步步从底层往上爬,好不容易留在东宫,又得知当时陛下暗中不满赵群玉,想与之斗法,这才找到一条出路。但这些伤口,每逢阴雨天,无时无刻都不在疼痛,它们无不提醒我,到世间走的这一遭,好苦,好苦。”

“殿下,您从出生就是人上人,您如何能理解我的痛苦?是,您曾去和亲,去了柔然十年,但这十年里,您也过着比许多人都要好的日子。不过,您好歹不像陛下和博阳公主那些人一样高高在上,所以今日我还能与您说上几句。若我是您身边的素和,在没有彻底绝望之前就遇见您,说不定现在我也能与他一样,对一个主人忠心耿耿,可世事没有如果,我心中的恨,已经无法用任何东西来抚平浇灭了。这里,”

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。

“这里就像有一把火,烧得我更恨。”

宋今神色平静,但平静的眼底却有一丝疯狂。

他看似与常人无异,却早已不是常人。

内外勾结,里通外国,他的所作所为,甚至也不是为了什么泼天富贵,仅仅是因为恨和毁灭。

他见公主没有惊讶,反是若有所思,不由笑道:“殿下是害怕了吧,这样的疯人,竟在你们宫廷之中,数十年无人发现。”

“不。”公主摇摇头,“世道凌乱艰辛,每人际遇不同,以宋内官的遭遇,恨也是自然。我只是在想,往后若还有从柔然换回来的战俘,还是要好生安置,民心乃天下根基,若是多几个宋今,璋国也就不必存在了。”

宋今愣了许久,定定看着她,像是压根没想到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
良久,他才长长出了口气。

“好在,经过这番折腾,北朝就快要不行了。南人刚刚并了燕国,正是气吞山河士气高涨之际,他们发兵打北朝,就是打不下整个北朝,必也要逼得你们丢盔弃甲,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,到时候,北朝就算保住半壁江山,也得割肉喂鹰;雁门那边呢

() ,钟离死了,柔然人还要叩关;再看长安,如今皇帝也死了,朝中大乱,你们怕是要焦头烂额,为帝位好一番争执消耗。这样看来,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”

宋今笑吟吟的,面色盈光,神情欢快,就连嘴角渗出一丝血色,也懒得去擦。

他早在那茶里下了剧毒,看见公主的那一刻,他就知道自己断无活路,左右是个死,不如自己来决定死期。

公主倒也不意外这个结局,她没有喝宋今递来的茶,却也没有阻拦对方喝。

“虽然章梵死了,可就算他活着,能稳定内外,北朝苟延残喘,我反倒不高兴,现在他死了,情势更加混乱,我倒算是成功了,即便死,也死而无憾。殿下您说,是不是?”

公主点点头:“是,你已经尽其所能,完成了所有事情,北朝现在的确一团混乱,不仅陛下两位皇子都被你杀了,连谢维安都命悬一线。”

“谢维安快死了?”宋今更加高兴了,“多谢殿下告诉我这个消息,谢维安若死,殿下顿如自断一臂,我实在想不出你们要如何破解这样的残局?殿下纵有补天之心,奈何一介女流,限制重重,倒不如向南人投降,也许还能保住一身富贵。”

公主竟也还笑得出来:“投降是不能投降的,眼下局面确实棘手,但可能也是另一种百废待兴,宋内官看南朝气势如虹,殊不知他们也有自己的烦恼呢?”

宋今摇摇头,好像还想说什么来反驳公主,以证明他最后的努力的确是成功了,以证明公主想要挽狂澜于既倒是徒然的。但是这些话没能说出来,剧毒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,血更汹涌从嘴角流出来,很快就淌到衣襟,而他的身体也跟着摇摇欲坠。

“我真的很想……”

亲眼看见璋国灭亡。

但他这句话没能说完,人就已经倒下了。

宋今以为自己举足轻重,但就算没有他的存在,北朝也以一种微妙姿势,卡在车轮滚滚向前的转折点,顺利的话,马车就可以继续前进,若不顺利,就车毁人亡。

但公主脸上并没有太过焦虑紧张愤恨的神色,因为这一路走来,她已经经历过,也见识过许多事情了。

如果一个人见过各种稀奇诡异光怪陆离的场面,那么此人就可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了。

公主起身,掸了掸衣尘,侯公度那边已经安顿好前朝,匆匆赶过来。

“如何?”

她问的是有没有人借机闹事。

侯公度听明白了,摇摇头:“许多人都惊魂未定,还未回神。”

公主又问:“谢相呢?”

侯公度拱手:“太医在为谢相医治,说是病情凶险,尚不好说,只是不好挪动,臣就自作主张,没让人抬了谢相回家,将人安置在偏殿医治。”

公主颔首:“你做得很好,严相呢?”

侯公度道:“严相也找到陛下和两位皇子的遗体了,想必很快会过来禀告,至于城阳王,臣也察看过,不幸身亡,太医也无回天之力。”

公主叹道:“他是无妄之灾(),让人好生安葬≧()_[()]≧『来[].看最新章节.完整章节』(),一切按规制来。”

侯公度自然应是,他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。

公主却好像能看出来:“你想问新君?”

侯公度苦笑:“是,非臣想问,是殿中几位主官郎君,拉着臣打探。”

皇帝死了,齐王和杨妃子也没了,皇帝这一脉算是被灭了个干净,章家倒也不是没有近亲,殿上那城阳王就是血脉最近的,也因为血脉的缘故,被皇帝防备了许多年,最后还倒霉地跟着一块去了。

再选,就得从远支里选,总不能真像章梵说的那样,选个被贬到雁门的庶人章年吧?

众人缓过神来之后,自然都有各自的小心思,但这些小心思最终都越不过一个人去。

那就是长公主。

长公主是陛下,现在应该称为先帝了,她是先帝亲封的长公主,封号比任何一位皇亲都长。

安国邦宁长公主。

这封号与博阳、义安这等以封地为号不同,一听就知晓其人地位不凡。

先帝在时,众人也知晓天子看重长公主,有意捧高长公主,可那时先帝还在,皇子宗室血脉俱全,还未显出长公主如何珍贵,如今放眼望去,一片荒芜枯萎,茫然惶惶无所适从不知前路,竟只有这位长公主敢于孤身入京,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要了反贼的命。

乾坤抵定,力挽狂澜!

名分是前,能力是后,若两者相交,威力无以复加。

如果长公主是男人,现在所有人早就倒头就拜了,哪里还会纠结什么新君人选。

许多话在喉咙转了又转,终是被侯公度问出来。

“若殿下有意帝位……”

他侯公度都已经跟着走到这个地步了,不管公主做出什么决定,他肯定也要支持的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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