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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5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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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惟不由笑了一下,有种久违的柔软在心底微微流淌。

他轻声道:“这样说话无妨,隔壁院子有人在听,高声不行。”

只见长公主松一口气。

“那就长话短说吧,我若在此逗留太久,也容易惹人怀疑。”

她又伸手来捏陆惟的脸。

“陆郎瘦了许多,难道是相思病犯了?”

陆惟想拍掉她的手,捉住那只柔荑之后却有点舍不得松开。

“我跟苏觅查了三件事。一是芍药案,洛阳大户罗氏,为了独占芍药暴利,在大旱之下强迁民户,砸毁花种,霸占水渠,此事我已在苏觅的奏疏中联名提到过,殿下想必也已收到了。”

章玉碗点头:“罗氏今日也在宴席之中吧。我记得苏觅提过,罗氏是柳氏姻亲,是柳氏在包庇他们吗?”

陆惟:“不,是郑氏。”

章玉碗面露意外。

陆惟道:“这里面隐情颇为复杂。罗氏与柳氏虽为姻亲,关系却并不亲近,罗氏见郑氏势大,在洛阳说一不二,索性转投郑氏名下。罗氏霸占水渠强迁花户的证据,还是柳氏暗中给我的,他们早与郑氏不和,却苦于无法扳倒他们,先前他们曾寄望过温祖庭,但温祖庭死了,柳家还因跟温祖庭走得近,被郑氏整治一番,直到苏觅到来。”

章玉碗:“柳氏与郑氏是利益之争?”

陆惟:“不是,是因为当年柳家女儿嫁入郑家,柳家嫡子又娶了郑氏妇,互为儿女亲家,传为一时美谈,但十年前,郑家其中一房十口人死于非命,只有当时归宁的柳氏妇幸免于难,事后郑氏指认柳氏妇乃凶手,要求柳氏将人交出来,双方僵持许多,柳氏最后也没交人。”

章玉碗:“案子呢?”

陆惟:“不了了之了,没有真相,卷宗也记载不全。柳氏告诉我,是郑氏仗势欺人,想污蔑他们,抓柳家女儿去替罪,但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。如果抛开旧案不提,这次没有柳氏协助,我们的确没办法那么快拿到这些证据。”

章玉碗:“但你们没有出手,你还成了郑氏的座上宾,应该后面又发生了许多事情。”

“不错,另有一桩竹甲案。我查郑柳两家恩怨旧案时,翻阅洛州府库资料,无意中发现放在府库里的一批锁甲,数目对不上号,便又让人打开兵器库去查,最后发现这批锁甲上的甲片,全都被换成竹片,粗糙滥制,其中亏空不小,这又涉及洛州司马朱长林等人。今夜宴席,朱长林也在场。还有——”

陆惟顿了顿。

“这次洛阳疫病,因发病猛烈,症状相似,追根寻底,源头全在洛阳城外一个村落,我怀疑另有隐情,就让陆无事去查,最后查到洛坪村,也查到温祖庭之死有蹊跷,苏觅就也染病倒下,至今依旧缠绵病榻,尚且无法起床。而我与苏觅商议之后,兵分两路,他在明处,继续吸引郑氏注意,我则隐入暗处,交好郑氏,又表面与苏觅交恶,也断了寄信回

京,先博取郑氏信任再说。”

虽然言简意赅,寥寥数语,但章玉碗却已听出其中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。

“洛阳已被郑氏把持,想要破局,就得先破郑氏。但现在,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。南朝有人与郑氏私相授受,另有图谋,来者这次也在宾客之列,但我不知他是谁,也不知他来找郑攸的目的,只有将此人找出来,把事情原委弄清楚,才能将他们一举拿下。”

章玉碗:“此事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

陆惟道:“苏觅染病之后,郑氏派人来接触我,主动想拉拢我,当时志得意满,不小心漏了口风。”

那位被派来当使者的,正是郑家大公子郑漓。

郑漓当时的原话是:“天子刻薄寡恩,连有扶龙之功的赵群玉,也说杀就杀,对李闻鹊更是飞鸟尽良弓藏,用一个禁军大将军就给打发了,反倒是何忡这样的不忠不义之徒,最后竟还能得善终,逃到吐谷浑又混了个王侯。陆廷尉,您是个有大才的人,纵是为了天子舍生忘死,他也不会记得您的好。”

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,他察言观色,更进一步,推心置腹。

“您如今虽然已是九卿之一,但再要拜相,千难万难。原因无他,如今那左右二相,一个是皇帝的小舅子,一个则是踩着赵群玉的尸体上去的,皇帝正要拿他当个牌坊,如何会轻易换掉他们?而您出身扬州陆氏,又是这等仙品气度,才干非凡,哪里比不上严观海那等草包?”

陆惟不置可否:“照郑郎君所言,我还能有更好的选择?”

郑漓笑了:“自然,当今天下,又非章氏一姓之天下。你看何忡,便是叛乱闹事,最后不也能全身而退?如今他在吐谷浑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岂非快活!”

陆惟蹙眉讶异:“郑郎君说了这半天,敢情是让我去投奔吐谷浑?去年为了迎公主回来,我已去过西域,那里时常风沙且干旱,夏日大汗淋漓,冬日又冻入骨髓,吐谷浑地势更高,想必更冷,我是不愿意多待的。”

郑漓大笑:“我等世家子弟,早已享惯了十丈软红,吐谷浑再好,也不适合我们,我说的另有他处,只可意会,不可言传!”

陆惟目光探究,似有所问。

郑漓道:“北朝虽强,却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这世上自然有比它更强,更富庶之地。为人臣者,别无他求,不过是国泰民安,良禽择木而栖,您说是不是?”

陆惟点点头:“若真有良枝,我自然也愿意考虑,只不过郑郎君所言的良枝,是否指南朝辰国?据我所知,辰国太子掌管一支贺氏商队,又有数珍会这样的当铺商路在手,可谓富可敌国。”

郑漓却摇摇头:“数珍会在北朝势力,早都被拔除得差不多,我听说这其中还有陆廷尉出力。您别误会,我不是在替数珍会不平,而是我觉得,两国交战,细作再多,最终也还是兵力取胜,单从兵力来说,如今北朝也不占优势,您说是不是?”

陆惟待要再问,郑漓却打了个哈哈,将话题就此带过,不肯再

说。

过后陆惟与郑家几次接触,关系一次比一次更近,郑家主动邀请他赴宴,却没再提过所谓的南朝更胜一筹。

回到眼下,陆惟说完这些,就道:“来此之前,郑漓曾向我透露,此番寿宴里,也会有位贵客前来,若时机合适,就会为我引见。我猜郑氏对我还未完全信任,此时隔壁左右,必是隔墙有耳的,殿下过来找我,实是冒险了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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