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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七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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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大部队成功汇合,施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。

叫醒江白砚后,一行人循着宋庭的指引前往阵眼,没走多久,遇上百里青枝。

和惊惶失色的叶晚行不同,施黛遥遥望见百里青枝时,她正懒散靠在一根铁柱旁,伸手逗小鬼玩。

幻境里的鬼影不伤人,被百里青枝戳戳头又捏捏脸,顶多慢悠悠看她几眼。

百里青枝朝它咧嘴一笑。

见到熟人,阎清欢喜上眉梢:“百里姑姑!”

百里青枝侧头。

她在筵席前盛装打扮过,梳高髻,戴金钗,这会儿L发髻全乱,长发被随手拢起,用发带扎在脑后。

裙边也脏兮兮的。

“嗳呀,可巧。”

百里青枝面露喜色,提起裙摆小跑过来:“我原本还想着,这儿L是不是就我一个人呢。”

叶晚行苍白着一张脸,温和笑笑:“青枝可有受伤?”

“没事——不过刚进来时,可把我吓坏了。”

回想起不甚美妙的记忆,百里青枝打个寒战:“这什么地方,你们清楚吗?”

阎清欢为她解释:“此地是由他人制造的幻境,宋公子正带我们去寻破阵的阵眼。”

百里青枝挑眉,与默不作声的宋庭径直对视。

宋庭嗓音淡淡:“时间紧迫,继续走吧。”

“等找到阵眼,确定能解开?”

百里瑾往他身侧挪近,忙不迭道:“你若让幻境消失,我给你够花一辈子……不,两辈子的钱!”

说罢额头青筋暴起,咬牙狠声:“在背后捣鬼的人,别让我逮到他。”

施黛轻飘飘觑他。

在席间见到沈流霜时,百里瑾表现过毫不掩饰的冷意,施黛对这人没什么好感。

百里青枝倒是优哉游哉,闻言打趣:“幸好这位幻术师懂点儿L阵法。否则我们被困在这里,铁定跟无头苍蝇似的。”

筵席上宴请的,是演武大会前三甲。

施黛顺口问:“阵师在擂台上,不怎么吃香吧?”

“嗯。”

百里青枝点头:“演武大会办了这么多回,很少有阵师打进前三。”

原因很简单,阵法的布置过于繁琐。

越强的阵法,越需要提前做足准备,构建阵眼、勾织灵线、供应灵气,步骤缺一不可。

而擂台比武,是即时交战的。

通常来说,阵法没完成一半,阵师还在牵引灵线,对手就已逼近命脉了。

“阵术太强,准备期限也长。”

沈流霜插来一句:“比如今天这场幻境,幕后凶手起码筹划了好几天。”

“的确如此。”

叶晚行道:“今年原本有个厉害的阵师,不成想,对上一名剑客。”

结果可想而知,长剑步步紧逼,让他连设阵的时机都没有。

说到这,叶晚行舒了口

气:“多谢诸位。今夜若非诸位在场,恐怕……”()

施黛没说话,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所有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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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目前为止,她见了百里家的绝大多数人。

凶手会不会藏在其中?

如果凶手打算在这一层地狱杀害百里良,定然要与其他人分开,单独动手。

拔舌地狱开始后,江白砚、施云声和聂斩始终跟在她身边,应该能排除嫌疑。

他们四人互为不在场证明。

“幻境这么大。”

施黛打破沉默:“你们是怎么遇上的?”

“我和宋庭、百里瑾在桐柱地狱就遇见了。”

沈流霜道:“拔舌地狱后不久,见到的秦酒酒。”

在越州,谁见了他不是卑躬屈膝、拼命讨好的?

身为小叔却被沈流霜直呼其名,百里瑾郁郁剜来一眼,念及当下的境遇,欲言又止。

他还指望着这群人活命。

“我和青儿L是自幻境出现,就被传送到一起的。”

叶晚行轻叹道:“也算缘分。”

这样看来,在场所有人里,唯独秦酒酒和百里青枝有一段空白的时间。

施黛把结论认真记在心里。

江白砚睡意褪尽,撩起眼皮:“筵席上,一共有多少人?”

“这次是庆功宴,没请旁的客人。”

叶晚行知无不言:“百里家共六人,丫鬟小厮八人,除此之外,便是你们几位了。”

好多人。

施黛苦巴巴皱了下眉,这要怎么一个个排除?

“是谁不重要。”

聂斩转了转手腕,颇有干劲:“等我们找到阵眼,把幻阵破掉,直接生擒那家伙就行。”

他生得剑眉星目,带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,喉音清越,像幽暗炼狱里的一粒火星。

阎清欢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:“好!”

百里青枝笑嘻嘻:“还是年轻人有活力。”

她说得漫不经心,眼尾悠悠下撇,看向叶晚行:“二嫂,你说……这起案子,会不会和大哥大嫂的死有关?”

叶晚行嘴唇一颤。

扶起青儿L的手腕,她声音很轻:“或许吧。”

“可他俩已经过世十几年了,凶手为什么偏偏趁这个时候动手?”

百里青枝蹙眉思忖:“倘若和大哥大嫂无关……我们家这么多年来,没卷进过别的事情里头吧?”

她在经商之道上极有天赋,又出身主家,这些年来,地位水涨船高。

就百里青枝所知,近年来的百里氏风平浪静。

“越州常有流言,称你二哥心怀不轨,对大哥大嫂痛下杀手。”

叶晚行缄默许久,喟叹道:“兄弟如手足,我与阿泓做了多年的夫妻,知晓他的为人——他绝非心狠手辣之辈。”

她眸光微转:“也许……真是阿箫与阿良做的吧。大哥活着的时候,时常斥责阿箫游

() 手好闲(),断过他的月例钱。至于阿良▏()_[((),他出身分家,与大哥关系不亲。”

聂斩不禁感慨,冲施黛几人小声讲悄悄话:“豪门大族好可怕。”

施云声用力点头。

他只是个小孩,这辈子经历过最复杂的勾心斗角,是和学堂同窗们玩过家家。

“如果凶手想替那二位报仇。”

施黛说:“一定是和他们关系亲密的人吧?”

侍女青儿L眼皮动了动,下意识看向沈流霜。

“流霜姐不可能。”

施黛赶忙护犊子:“她在长安长大,和江南的斩心刀一点儿L关系没有。”

一路上交换情报时,施黛说过百里箫心口的刀痕。

“对哦。”

百里青枝恍然:“还得和斩心刀有关。线索怎么越扯越多?”

聂斩幽幽接道:“最关键的是,斩心刀本身也是一个谜。”

“斩心刀。”

一直沉默的宋庭忽然开口:“许是官门中人。”

秦酒酒抬头:“为何?”

“我自幼长在越州城郊的镇子里。”

宋庭淡声:“镇中有一恶霸,曾残杀一对夫妻,因缺少证据,那人又重金贿赂了官差,事情不了了之。”

他稍作停顿,敛目回想:“好几年后,恶霸被斩心刀所杀。”

百里青枝纳闷:“好几年后?”

宋庭点头:“不止此事。斩心刀杀了无数逍遥法外的恶人,江南偌大,斩心刀要如何得知这些人的所作所为?”

施黛悟了:“官府的办案卷宗!”

卷宗查起来省时省力,还囊括有江南各州大大小小的全部案件。

以此为基点,就能解释为什么案发几年后,斩心刀才解决镇中的恶霸了。

官府里的卷宗堆积如山,大多是数年前的案子。

斩心刀去翻,见的自然是旧案。

官府中人……

施黛眉心一动。

调查百里策死因的刺史,是和这起案子关系最紧密的官员。

但他十几年前就死了。

七零八落的线索隐约串出一条线,施黛刚要再问,忽听耳畔一阵风过。

——秦酒酒手中的皮纸轰然变幻,化作巨大黑影,以排山倒海之势,直攻向前!

顺势前探,通天铁柱下,俨然立有一道身着黑袍、脸覆面具的高挑人形。

百里家的庆功宴上,绝不会邀请如此古怪的宾客。

施黛即刻明白他的身份,眼疾手快,掏出雷火符。

那人距离尚远,似乎没发觉有人靠近。

秦酒酒的攻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,然而下一刻,皮影竟被拦腰斩断,碎作齑粉。

黑袍人略略侧身,面具下的双眼不辨喜怒。

对手实力不俗,聂斩皱眉:“阵眼在哪儿L?”

“他身前的铁柱。”

宋庭疾声:“毁掉

() 它。”

话音未落,江白砚拔剑出鞘。

断水的铮鸣里,施黛听见另一道突兀而绵长的钟磬音。

她心底一震。

“罪人——”

粗犷的男声响彻四野,寒意透骨:“百里良。”

勉力维持了长久的镇定,叶晚行终是面色煞白,尖叫出声。

遥远的天地交接处,如上回一样,驶来一辆被群鬼环绕的囚车。

囚车里的男人,是百里良。

他用了与百里箫如出一辙的跪姿,脖颈微扬,双目圆瞪,扭曲的五官辨认不出原本相貌。

张开的口中空空如也,红到发紫的舌头被他捧在手中,高举于胸前。

同样是死不瞑目。

在他心口,亦有竖直的刀伤。

死状过于凄惨,叶晚行身形一晃,被青儿L红着眼眶接住。

百里瑾双腿发软,直挺挺跌坐在地:“这、这……”

江白砚对他们的反应毫不在意,握紧断水剑,直攻黑袍人。

“罪人百里良。”

囚车前,黑无常神色冷冽,语调波澜不起:“挑拨离间,弄虚作假,判入一重拔舌炼狱,受百年拔舌之刑。”

小鬼们听罢判决欢天喜地,手舞足蹈,发出诡谲万分的咯咯笑音。

聂斩咬牙:“快,幻境马上要变了!”

根据上一重地狱的经验,囚车驶过,是生变的前兆。

到时候,谁知道他们要被传送到什么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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