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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师兄救我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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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时分, 百里鸩办事归来。慕从云一行收到消息后,又去正厅拜见。

还带上了临时准备的贺礼:“先前不知百里掌门大婚,匆忙间只来得及备了一份薄礼, 待我等回玄陵之后禀明师尊,必定再补上一份厚礼。”

“观音承玄陵教导,我与你师尊也是不打不相识,贤侄无需太客气。”百里鸩客气地摆摆手。

他相貌儒雅斯文,穿深蓝色道袍, 头戴玉冠,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,很有几分人间清贵读书人的书卷气。若不是听慕从云说了他的事迹,实在很难将他与那个传闻之中痴迷蛊毒毫无人性的“东疆毒首”联系在一处。

“听夫人说,你们此行是为了接观音回宗?”

慕从云颔首:“正是,小师妹离宗时日久长, 师尊甚为想念,便遣我与师弟前来接她回玄陵。”

“可惜你们来的不巧,观音前两日去替我请门内的老祖宗们了,估计还得几日才回。”

百里鸩的说法与柳夫人倒是一致, 两人神态之间也不见遮掩异样。慕从云一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多想了, 只能将话题拐到了此行的另一目的上:“掌门大婚, 师妹身为义女, 自然是要帮忙操持的,回宗也不急于一时。倒是我等此行还有另一件事相求掌门。”

百里鸩没有立即答应下来:“贤侄先说说是何事?”

慕从云便将江棂遇袭之事简略说了,却刻意略过了玄陵有酆都妖魔潜入那一段:“我等想向百里掌门借‘洗罪’一用,还望掌门应允, ”

百里鸩闻言却露出为难之色:“毒门修蛊毒之术, ‘洗罪’对于未曾修行本门心法的修者, 只能洗去一身修为。但对于修行本门心法的弟子来说,却是助益修行的圣物。‘洗罪’是先祖传承下来的宝物,用一次功效便弱一次,向来只有门中贡献极大的弟子才能使用……”

“小侄借用‘洗罪’,自然也不能让毒门平白承受损失。”

江棂自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漆盒捧上前:“这是祖父准备的一点小小补偿,事成之后,问剑宗还将有厚礼奉上。”

侍女捧过漆盒打开,里头装得竟是满满一盒灵石。

据说“雾蚀大灾”之前,修真界一直以灵石为钱币交易。但“雾蚀大灾”之后灵脉遭受污染枯竭,再无灵石开采,灵石用一枚少一枚。到了如今,修真界也大多同人间一样使用银钱交易,灵石更多是在修行之时引动灵气所用,只有极为珍贵的物件,才会用灵石交换。

百里鸩神色明显松动下来,道:“此事非我一人可决,门中还需商议一番。”

说罢便让慕从云等人稍坐,自己与夫人一道去了内厅。

大约一刻钟后,百里鸩再出来,便说同意借用“洗罪”。

“要用‘洗罪’涤荡肉身洗去修为,需要七日方可,待大婚典礼之后我便着人安排。”

慕从云与江棂对视一眼,微微摇了摇头。

江棂再度拱手,捂着胸口一脸痛苦道:“掌门有所不知,小侄如今饱受蚀雾煎熬,日日如同上刑,若是迟了,就怕蚀雾侵蚀心智……”

他边说边以手掩面,一副再用不上“洗罪”就要活不下去的模样。

金猊上道地扶着他,附和道:“是啊,江师弟这几日赶路,都是咬牙强撑,还请掌门体恤一二。”

他们一唱一和,百里鸩无法,只能应承下来:“那便明日一早罢,我先叫人去准备一番。”

...

江棂直起身体一揖:“那就有劳掌门了。”

*

借用“洗罪”一事已定,几人便先行告辞,回了红蔷院。

天色已晚,大家也没有闲逛的心思,便各自回了房间休息。

慕从云看着仍旧没有回音的传讯玉牌,愈发忧心。只是如今一切顺利,他的担忧多少显得有些杞人忧天,便只能暂且压下,想着明日再借着游览之机打探一二。

这时又有侍女进屋来通传,说已备好了沐浴的热水。

两人一间房,只能轮流洗漱。

沈弃随着侍女的指引进了浴房,发现这红蔷院麻雀虽小,但五脏俱全,浴房里连浴池都有。

池中已放满了热水,细细的水流自展翅的蝴蝶喷嘴处泄出,氤氲一室水汽。

沈弃转过屏风,正要宽外袍,却发现身后伺候的侍女也跟了进来。他转头看向对方,微微眯了眼,面上却一派不谙世事的天真神色,红了脸不太好意思道:“我一个人就可以了。”

跟来的侍女容貌姣好,因天气炎热,只穿薄薄的水粉纱裙,此时被水汽一蒸,贴在身上显出玲珑曲线。

她朝沈弃笑了笑,伸手便要为他宽衣,低柔的嗓音晕在缱绻水汽之中,千回百转摄人心魄:“还是奴婢来伺候小仙长沐浴。”

沈弃对上她的眼睛,逐渐目露迷离之色,手也握上了她的手臂。

侍女浅浅一笑,正要顺势将手探入他衣襟中,却见少年目光忽然清明,猛地推开他,带着颤音喊道:“师兄救我!”

慕从云听见呼声,立即赶往浴房推门而入。

便见沈弃慌乱地拢着衣服缩在角落里,小脸一片惨白,指着侍女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,只能委屈万分地看着慕从云,又唤了一声:“师兄……”

“出什么事了?”

慕从云大步上前,拦在了沈弃面前。

那侍女倒是不见慌乱,十分镇定盈盈一福身,柔声解释道:“奴婢想伺候小仙长沐浴,他可能不太习惯受了惊。”

慕从云回头,就见沈弃摇了摇头,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:“她、她要脱我衣服,还、还想摸我……”

侍女瞪大了眼,想辩解什么,却见慕从云已经冷了脸色:“出去!”

侍女顿时不敢再多言,只能行了礼退了出去。

慕从云这才转身将沈弃拉起来,见他只是衣襟乱了些并没有什么不妥,才不快道:“毒门的侍女也太过——”

话到嘴边,到底说不出口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
“你快些洗,师兄守在外面,不会有旁人闯进来。”

慕从云安抚一句,便要出去给他守着门,但还没来得及转身,衣袖就被拽住了。沈弃抿抿唇小心翼翼看他:“师兄和我一起洗吧?”

他垂着眼还有些害怕的模样,小声嘟囔着:“我总觉得她不是好人,这里的人也都怪怪的,有点害怕。”

这话正说在了慕从云心坎上,虽然抵达毒门之后的一切都十分顺利,但可能是小师妹始终没有音讯的缘故,他总觉得心头萦绕着一股危机感。

迟疑片刻,慕从云还是点了头。

反正都是男人,他又没有洁癖,一切泡个澡也没什么大不了。

两人宽了外衣,只穿里衣入了水。

但很快慕从云就发现自己把一起泡澡这件事想得太过简单了,沈弃举着布巾兴致勃勃对...

他道:“我来给师兄搓背吧?”

他故意演这么一出,不单单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在那侍女身上种下种子,也是想借机试试更进一步的亲密。

从前他看酆都那些人放浪形骸夜夜笙歌,只觉得恶心。连自己的欲望都无法控制,还谈何修行?

他也向来不同旁人亲近,但那夜抱着慕从云入眠时,他却生出了想要更贴近一些的渴望。

肌肤相贴,体温交融。

与那些丑陋世俗的欲望无关,而是人体那种暖融融的温度,以及慕从云身上干净的气息叫他贪恋上瘾。

就好像未曾破壳的那段时光,让他感觉安全和平静。

便总忍不住渴求更多。

沈弃目含期待。

慕从云:“……”

大可不必!

正头疼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拒绝掉,却忽然注意到沈弃浸湿的里衣贴在身上,半透出的皮肤之上,印出一个个暗色疮疤来。

他瞬间转了注意力,抓住沈弃的手将他的衣袖卷起来,皱眉看着臂上狰狞的疮疤:“这些伤怎么回事?”

沈弃这才反应过来不留神间竟叫他看见了身上的旧伤。

他眼中划过戾色,抽回手闷不吭声将衣袖往下扯了扯,没有回答。只是他浸在热水里,里衣都湿透了,薄薄一层贴在身上,根本遮不住。

慕从云心里一阵阵发紧,但见他垂着头不愿开口,忽然又不想追问了,只是道:“师尊那里有除疤的白玉膏,从前我练剑受了伤都是用它,一点疤都没留下。等回去我再去讨两瓶来。”

区区白玉膏,如何能让被拔掉的龙鳞重新长出来?

沈弃忍不住嗤笑,心里戾气一阵阵往上涌,面上阴鸷的神情几乎压不住,若不是始终垂着头,恐怕已经被发现了。

舌尖舔过齿列,沈弃将叫嚣的杀意压了下去,沉默地抱住了慕从云。

好不容易发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,他怎么舍得现在就杀了?

他将头埋在慕从云颈窝,又蹭了蹭,汲取慕从云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。

因为水温的缘故,慕从云的体温比平日更高些,但也叫沈弃更为喜欢,双臂收紧,身体与他紧紧相贴。

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本就不太舒服,眼下沈弃还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,慕从云有些不适地动了动,但手触到他背上的伤疤时,又顿住了。

他叹了一口气,顺着他清瘦的脊背拍了拍。

“不想说就不说了,以后师兄不会再叫人欺负你。”

沈弃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

过了一会儿又问:“师兄会不会觉得我很丑?”

慕从云不解:“怎么会?”

他看了那些伤只会觉得心疼,也不知道沈弃曾经遭遇过什么,才落得满身疮疤。

沈弃声音闷闷地说:“那些人都说我是丑八怪,怪物。”

慕从云拧起眉,已经有些生气了。沈弃现在也才十六七岁,再小一些,也就十来岁,什么人会这么侮辱一个孩子?

“是那些人有眼无珠。”慕从云认真道。

“对。”心底涌动的戾气平息下去,沈弃抬起头看他,跟着重复了一遍:“是他们有眼无珠。”

有眼无珠的人,挖了眼睛就是。

...

所幸师兄同他们不一样。

沈弃又高兴起来,他松开了慕从云,紧挨着他坐下,神色单纯又天真:“师兄和他们不一样。”

……

从浴室出来后,两人换上了干净的衣裳,沈弃又要去寻炉子:“我给师兄烘头发。”

他披散着半湿的长发,眉毛和睫羽还沾着水汽,笑起来眼眸弯弯,看起来已忘记了方才的难过。

“你过来。”慕从云朝他招了招手。

沈弃走到他近前,就被慕从云拉着在身前坐下,他扭过头来还想说话,就听慕从云道:“别动,我先给你烘干。”

他顿住身体,感觉到微凉的手指自发间穿过。

慕从云先用布巾给他将湿发擦得半干,他的动作很轻柔,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扯痛他。

擦干了水渍,又以手指充作梳子,掌心流转起微热的灵力,不断穿过发间,将余下的水分烘干。

那融融的暖意驱散了沈弃心头最后一丝阴霾。

他不由去想,此时的慕从云会是什么样的神情?

想必是非常温柔的。

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,慕从云的表情太少,光从脸上是很难瞧出什么的,但那双眼睛里流转的光一定非常漂亮。

沈弃很想转头去确认他脸上的表情,但又有些舍不得打断这样的温存。

只能侧着脸,透过远处桌子上摆着的一面铜镜,依稀窥见他小半张侧脸。

慕从云的相貌生得极好,就连眼睫也比旁人更浓更密,微微往下垂着时,投下的阴影都透着几分缱绻温情。

沈弃紧盯着镜子,微眯着眼惬意叹出一口气。

他想起有一次看见阴骄的母亲替阴骄梳头时的情形。阴骄的母亲是父亲的正室,同样出自钟山烛龙一族,身份尊贵,一向眼高于顶。但就是这样高傲的女人,私底下也会温柔地替阴骄梳理头发。

那时他还心存幻想,想着若是自己的母亲还在钟山,应该也会这样的温柔地照料他。

沈弃盯着那铜镜中的倒影,细细品咂着“师兄”这两个字。

他的母亲叫他失望了,但这个便宜得来的师兄,却总给予他许多惊喜。

师兄,师兄……

沈弃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,翘着唇笑起来。

他这一生可算无父无母无亲无故,若多个师兄,日后轮回路上相伴,也不算寂寞。

慕从云仔细替他将湿发烘干,才开始料理自己。

沈弃投桃报李,拿了布巾轻手轻脚地给他擦干头发。

等两人都收拾好歇息时,已经过去一个时辰。沈弃面朝慕从云侧躺着,往他的方向挤了挤,直到紧贴着他后才满足地伸手将人抱住,又低低唤了一声“师兄”。

“嗯?”慕从云规规矩矩平躺着,虽还有些不适,但已经不如第一回那样难以入眠了。

沈弃摇摇头没再说话,将他又抱得紧了些,贪婪地汲取干净的气息。

……

红蔷院位置僻静,远离山门喧嚣。

白日里的喧闹退去,安静的夜里,反而能听见更多东西。

沈弃睁开眼...

看了一眼外头婆娑的树影,缓缓坐起身来。

慕从云还在熟睡之中,他以指轻点对方眉心,便有浅淡的灰雾逸散,轻拢在慕从云面上,让他睡得更沉。

披上外袍,沈弃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。

院子里起了风,满院墙的红蔷薇随着风摇摆,枝叶摩挲发出沙沙声响。沈弃立在院中,有淡不可见的灰雾自他脚下往外蔓延,如同蛛网一般不断扩散。

片刻之后,某处有灰色的种子萌芽,沈弃感应到方位,匿了身形,凌空而去。

追寻着秽元的气息,沈弃一路寻到了后院的花园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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