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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 章 chapter04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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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边签,一边腾手将花束和礼物推远,“礼物不能收,见谅。”

歌迷们一时激动起来,陈清雾从他们几分语无伦次的话里分辨,有人是攒了大半年的积蓄过来看演出的,还有人感冒了此刻正在发烧。

站在最前方的女孩手里抱了束蝴蝶兰,这是孟祁然最喜欢的花,“那花呢?”

孟祁然仍然笑说:“抱歉。”

“拜托了!我和朋友给你写了卡片,只是简单的祝福……拜托拜托!”女孩已有些泫然欲泣。

孟祁然脸上还带着笑容,但语气已然不失冷淡:“真不能收,见谅。”

陈清雾明显感觉到气氛一滞。

“祁然……”陈清雾轻轻出声。

孟祁然稍稍偏头。

“还是收一下吧,乐队好几年没演出过了,他们也只是想表达喜爱……”

她话还没说完,送花的女孩见机行事,转向她,“小姐姐你能帮忙收吗?”

“我……”

女孩一步走近,直接将花束硬塞进她怀里,要是不接,那花必得摔到地上。

其他人见状纷纷涌上前来,一股脑儿地将准备好的礼物往花束上堆,送完便一退三尺远,动作迅速,丝毫不给陈清雾反应的时间。

他们边退边挥手:“下次演出再见!”

陈清雾抱着一堆礼物,进退不得。

孟祁然伸手接了一部分,无奈笑说:“你就是太心软了。”

“那怎么办,都是他们的心意……”

“算了,收了就收了吧。”

插曲过后,乐队上了车。

那酒吧离livehouse不远,只有一公里左右。地方很大,工业风格的装修,不算吵闹。

人多,便在二楼开了一个卡座。

坐下后没多久,陈清雾便接到一个电话,工作室同事打来的。

她起身往尽头处的洗手间去接听,那里更清静些。

同事问她要一份更详细的展品清单,她挂断电话之后,从邮箱里找出来给她发了过去。

走出洗手间,返回卡座,听见下方的台阶上有对话声,陈清雾脚步稍顿。

是孟祁然和吉他手王昱,两人正往下走,看起来像是要出去。

王昱在问:“话说你跟清雾准备结婚了吗?还是再玩几年再说?”

孟祁然笑了声,“我俩男女朋友都还不是。”

王昱语气惊讶:“……不是吧?你俩不是两情相悦吗?”

“谁知道。告白好多次,她不答应。”

“为啥?她不挺喜欢你的。”

“不懂她。有时候我也挺烦。算了不说这个……”

身影远了,对话再听不清。

栏杆是铁艺的,陈清雾回神时才觉得凉,好像从指尖一直传抵心口。

祁然总有这样的本事,叫她心情像在坐过山车,明明上一刻,还在为停车场那不由分说的回护而雀跃,下一刻又坠入冻彻的湖底。

回卡座坐下以后没多久,孟祁然和王昱回来了,手里

拎着肯德基的袋子。

炸鸡、薯条等各种小食铺了一桌,大家直叹像是回到了大学时期,那时候演出结束的工作餐就是炸鸡和可乐。

吃了没一会儿,有一行三人过来打招呼。

陈清雾不认识,但听王昱的反应,似乎也是东城的地下乐队。

三人里面有个女孩,黑长的直发,穿着酷飒,她径直走近孟祁然,邀请道:“去我们那桌坐坐?”

“抱歉,朋友都在这儿,不方便过去。”他虽然脸上挂了笑,实则态度很是冷淡。

“那等你这边结束,我单独请你吃夜宵。”

这邀请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。

孟祁然这下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,“没有吃夜宵的习惯。”

女孩没再做进一步的尝试。

三人打完招呼也就走了。

孟祁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可乐,往一旁的陈清雾瞧去。

她神情有几分游离。

孟祁然凑近,笑了声,“又生闷气了?”

陈清雾回神,“没有啊。”

“你都听见了,我压根没搭理她。”

“不是……我真的没有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高兴?”

陈清雾眨了一下眼,该说实话吗,她很犹豫。

孟祁然看着她,那笑意明显已经有些无奈了,“雾雾,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。”

陈清雾抬眼,望住他,“原来,我什么都不做,你还是会觉得烦。”

孟祁然一愣,“不是,那个是我跟王昱随口……”

“刚刚同事给我打电话,急需一份资料,我得回酒店一趟拿电脑发给她。”陈清雾非常平静地站起身。

孟祁然急忙跟着起身,伸手去拉她手臂。

陈清雾手臂往后拐了一下,没让他拉着。

其他人已望了过来,“怎么了?”

“没事。”陈清雾赶在孟祁然之前开口,微笑道,“我工作上有点事,得先失陪了。”

王昱说:“这才来几分钟啊,坐会儿再走呗。”

“确实有点着急,不好意思了。”

大家说没事,工作要紧。

陈清雾颔了颔首,往外走去。

孟祁然说:“你们先喝,我送一下。”

陈清雾脚步很快,但架不住孟祁然个高腿长,三两步赶了上来,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,“陈清雾!”

陈清雾脚步一顿。

孟祁然低头看着她,凝视片刻后,却是笑了,两分哄人的语气说道:“是我说错话了,我跟你道歉好不好。”

他个子很高,跟她说话时每每都要将头垂得很低,陈清雾没同他说过,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为她低头的样子。

灯光那样靡艳,却一点没沾染上他,眉目那般清净,望着她的时候,轻易让她心软深陷。

“……没事。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挺烦的。”口是心非,高度敏

感。和孟祁然永远无法真正合拍。

“那真是我随口一说没过脑子。”孟祁然说道,“我不是觉得你烦。非要说烦,我只烦一件事,我跟王昱说的是心里话,我确实不太懂,你为什么始终不答应我们换个关系相处。”

陈清雾想起孟祁然第一次跟她告白——不,那或许都称不上是告白。

那还是在大一,她为了有个女孩子强抱了孟祁然而不高兴,他哄她,就随口说,那我们谈恋爱吧雾雾,以后你就有立场正大光明地不高兴了。

她那时候眼泪都还没干,听到这样毫不正式的请求,心里只觉得难过极了。

之后,孟祁然的“告白”,都是一样的散漫,好像将其视作了一种哄她开心的筹码。

他不知道她未必真的有那么不开心。

更不知道,他这样拿两人的关系不当回事的态度,才是她真正不开心的根源。

只是那次以后,她就再没有为同样的事情哭过了,也渐渐不再为他那些热闹的朋友关系而多费心神。

她太了解他,骨子里有些倨傲的人,其实不屑于跟谁玩暧昧。

他不喜欢其他任何女生。

只是,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她罢了。

陈清雾呼了一口气,轻笑道:“……我只是觉得,假如一场恋爱,可谈可不谈的话,其实就没有谈的必要。”

声音轻缈缈的,真似微凉的雾气。泠泠的一双眼睛,叫孟祁然想到春天解冻的河流,冷得清脆。

孟祁然沉默了片刻,只觉得困惑,“你觉得我做得不够?”

“……不是。”陈清雾心里叹了声气,“王昱他们还在等你,你还是先回去陪他们,这么多年没见了,聚一次不容易。”

顿了顿,孟祁然才问:“那你呢?”

“我叫个车回酒店。”

“我帮你叫车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孟祁然无奈地笑,那语气堪称温柔:“雾雾你真是一级台阶都不肯给我。”

他们很少吵得起架,因为平常都是这样,孟祁然永远会包容她的“无理取闹”,仿佛没有底线,不生气,不说重话,只是逗她,哄她。

他或许不知道这种姿态有多高高在上。

她无声叹息,还是替他找了台阶,“你帮我点夜宵送到酒店。”

孟祁然好似松一口气,“那你点好了发我代付。”

一场山雨欲来的争吵,就这样哑火。

孟祁然将她送到门口,亲自叫了车,关上车门前,说道:“注意安全,到酒店了给我发消息。”

陈清雾点了点头,忽然想到什么,“等下,还有东西给你。”

她从提包里掏出一只绒布袋,递到孟祁然手里。

这东西有点些沉甸甸的,不知道是什么,孟祁然拿在手里,目送车子拐个弯,于视野消失。

他转身进门,回到二楼卡座。

“清雾回去了?”王昱问。

“嗯

。”孟祁然应了声,坐下以后,将绒布袋打开。

待看清楚是什么,却是一怔。

一支麦克风,漆作了宝蓝色。显然用得太久,那漆已经有些斑驳。

孟祁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支麦的来历——他最喜欢的一支乐队的主唱用过的。

那主唱患了神经性厌食症,宣告退圈了,这两年更是杳无音讯。

也不知道,陈清雾是怎么弄到的。

坐在一旁座位上的车队女孩,此刻好奇地探过身来,“粉丝送你的礼物?”

孟祁然没答话,将麦克风郑重地收回绒布袋里。

/

前方堵车,走走停停地让陈清雾耐心尽失,干脆叫司机靠边,下了车。

不远处有条小巷,夜里看来很是僻静,她穿过马路走了过去。

进了小巷,她于背风处点了一支烟,没什么目的地往前走。

心情不好的时候,总喜欢独自散步,喜欢那种万人如海一身藏的隐秘、渺小与安全。

比起白天,夜里的东城更漂亮,繁华得不再那般招摇,那般拒人千里。

她拿着随身携带的胶片相机,边走边拍,不知不觉间走了快一公里。

路边有家便利店,她觉得渴,停步准备进去买水时,忽听有人叫她:

“清雾。”

声音是从对面传来的,隔着夜风,听来不太真切。

陈清雾蓦然抬头,却见对面是一家小酒馆。

门口挂着半边深蓝色的布帘,透出里面幽黄的灯光。几张桌子摆在户外,桌上放着黑色的露营灯,荧荧灯光,觉得漂亮,又似乎很温暖。

孟弗渊坐在那儿,深咖色风衣解下了,搭在一旁的椅子上,身上穿着黑色衬衫,似与静默夜色融为一体。

陈清雾有些惊讶,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他,眼见此刻左右没车,便揿灭了烟,横穿小路走了过去。

孟弗渊将身旁椅子上的风衣取下,搭在他那张椅子后方。

“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。”

“没吃晚饭,顺便过来吃点夜宵。”孟弗渊打量着她,片刻,指骨轻叩了一下桌面,“这里的拉面不错,可以试试。”

孟弗渊注视她很久了,从她穿过路口,忽然出现于视野的那一瞬间开始。

大抵从小体弱多病的缘故,她非常清瘦,偏生个子又生得高挑,便常常给人茕茕孑立之感。

他是第一次看她抽烟的样子,分外清冷疏离,似乎随时消散于夜色。

使得他觉得,必须出声唤住她。

陈清雾坐了下来,脱下风衣。

孟弗渊条件反射伸手,准备去接,又在顷刻反应过来,攥了攥手指,收回。

陈清雾将风衣搭在椅背上,“有菜单吗?”

孟弗渊唤来服务员,递上一份菜单。

陈清雾翻看菜单时,孟弗渊望住她。

“不是跟祁然他们去吃夜宵了。”

有点事,提前走了。()”

“我记得乐队名字还是你起的。?()?『来[]。看最新章节。完整章节』()”

陈清雾稍稍愣了下。他的意思仿佛是在说,她也算是乐队的一份子,为什么要提前离席。

知道乐队名字由来的,实则只有队内的人,她没同孟弗渊提过,那么应当是孟祁然告诉他的。

“当时大家起了好多个,只是我起的那个恰好大家都觉得可以接受。”陈清雾将菜单立起来,指了指其中一页,“是这个拉面吗?”

孟弗渊瞥一眼,“嗯。”

陈清雾又看了两样小食,问孟弗渊,“你还需要加什么吗?”

孟弗渊说:“甜石榴汁。”

服务员替他们下了单,拿走了菜单。

孟弗渊一时没说话,端起面前的杯子浅酌一口,加了冰的酒液,饮下去有种暴烈的冷。

见孟弗渊不说话,陈清雾也就不说话。

她知道孟弗渊的性格,不必要的应酬敷衍一概拒绝。

她觉得他可能并不想同她寒暄。

没一会儿,点单的食物和饮料都端了上来。

陈清雾取筷,先尝了尝柠檬炸鸡块。

忽见对面孟弗渊抬手,将那杯服务员放在他面前的甜石榴汁,递到了她的手边。

陈清雾抬头朝他看去。

孟弗渊的声音几无波澜,“不开心的人得喝点甜的。”

陈清雾微诧,“……是不是我表情太难看了。经常有人会误会我不开心。”

孟弗渊抬眼,那目光似点水似的从她脸上掠过。

他的下一句话,叫陈清雾有种微妙的失重感,像是走钢索走得苦中作乐,却忽然一脚踩空。

他说:“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楚。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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