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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Chapter46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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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遭非常安静,男人的声音越过时间的长河,变得成熟而稳重:

“简沅沅,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?”

她抿了下干燥的嘴唇,头疼欲裂:“小卉呢?”

“她家里有事,喊我来送你回家。”

简沅沅想到那个她和前男友同居过的地方,打了个寒颤:

“不回家,我要在外面走走。”

“外面下着雪,天寒地冻的,走什么?”

“那送我去酒店,总之不回家。”

靳泽皱了皱眉,犹豫许久,终于嘱咐司机:“去云翡佳苑。”

简沅沅迷迷糊糊地说:“你是我妈吗?管那么宽?”

对方再次沉默。

寂静而狭窄的轿车后座,仿佛从中间缓缓裂开一条天堑。

“我不是你妈,但是这个世界上,只有我必须管你。”

他这么说,语气无奈而温和。

简沅沅“呵”了一声。

她的脑袋重重磕上车窗,双眼紧合。

窗外的雪如同鹅毛挥洒,大得几乎能飘到她凌乱的长发上。

-

盛典晚会已经结束了两个多小时。

早前靳泽给云娆打过电话,说他临时有点事,会晚到,让她在家里乖乖等他。

云娆于是在家里等啊等,膝上的小西几睡着又醒来,跑到饭碗那儿吃了几口,又跑回来窝进她怀里,继续睡。

快十一点了。

云娆有点困,想抬手揉揉眼睛,突然记起自己今晚化了个漂亮的妆,不能乱揉。

她拿出手机。

云娆:【学长到哪啦?】

云娆:【外面雪好大,路上要小心哦】

她恹恹地倒进沙发,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。

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点开他的微博主页,看到他今天下午发的微博,云娆的唇角就忍不住往上扬。

靳泽V:【送你】

应该是送我吧?

好漂亮的圣诞树,好鲜艳的果子。

可惜,今晚应该来不及伴着发光的圣诞树,一起吃烛光夜宵了。

没关系。

她安慰自己。

平安夜只是个日期罢了,她明天或者后天晚上再去看那棵树,也是一样美丽。

云娆怎么也没想到。

仅仅五分钟之后,她就看到了那棵树在夜里亮着灯的样子。

闲来无事的时候,云娆习惯在各个追星小号之间来回跳,转一些对靳泽有利的通稿或者素人博文。

她有十个号,每个号都关注了很多不同的人,大部分是粉丝同好。

不知道切换到哪个号的...

时候,她目光一顿,停在某个姐妹转发的一条图文爆料微博上。

微博发布时间是三分钟前。

新鲜爆料,刚出锅的,比包子还热。

云娆只看了一眼,就疯了似的把手机丢了出去。

照片拍摄位置似乎是云翡佳苑内某住宅。

深夜,大雪,别墅园,路灯下有三个人。

三个人云娆都认识。

靠左的那个人是靳泽的司机,姓王。

司机举着一柄大伞,宽阔的伞面为右侧两人挡住纷扬滂沱的雪花。

女人蓬松的茶棕色长卷发散落在男人肩头。

镜头拍到她精致的半张脸,脱力似的靠在男人肩上,双手松松垮垮地环着他的脖颈,正被他背着,缓缓地往别墅园最深处的那幢宅子走。

男人微弓着腰,身形依旧英挺而清隽,出席晚会的那件墨蓝色西服外边又披了一件大衣,溶溶夜色中,和女人身上的长款呢绒大衣几乎融为一体。

连续几张不甚清晰的画面,构成越发清晰的情节。

照片的左上角,还有一颗闪烁在雪色中的五角星。

是靳泽家的圣诞树树顶。

他下午发的那条微博,云娆的十个小号加起来至少转了五十遍。

没想到,现在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。

片刻后,被她远远丢在沙发脚边的手机猛然震响,无数条消息纷至沓来,粉丝群一定已经迎来了首轮地震,微博瘫痪近在眼前。

【靳泽平安夜密会女友!雪夜小区内背女友回私人别墅,举止亲密至极!】

她只扫了博文一眼,竟然像石刻一样印进了脑海中。

她想不到任何正常的朋友关系,能做到这个份上。

他们的亲密关系,已经无以辩驳了。

云娆从地上捡起手机,狠狠按下电源键,再扔回地上。

无数种想法在脑子里狂乱地交织,首先是那些最残忍的——

所以,他想和她结婚,就是需要娶个柔弱可欺的睁眼瞎放在家里,方便他在外面乱搞?

还是,他在每个女人面前,都说想和她结婚?

又或者,她是那个炮友,虽然还没彻底泡到手,简沅沅才是正牌?

云娆抱着膝盖瑟瑟发抖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怎么也止不住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猛然意识到,自己又做缩头乌龟了。

习惯性地哆哆嗦嗦抱着自己哭,习惯性地躲在角落,打碎了牙往肚里吞。

她用力地擦了把眼泪,手背上赫然多出一片淡色眼影。

一直以来,她如此相信他,现在出了这种事,当然要问清楚,确定被骗的话,更要劈头盖脸地骂他,绝不能让他好过。

云娆颤抖地再次捡起手机。

为了确保自己能勇敢地面对,开机后,她第一时间点开的是网上跑腿软件,给自己买了一箱啤酒,半个小时之内送到。

眼泪稍稍止住了,但是眼睛酸涩得厉害,异物感硌得她很难受。

估计是假睫毛又掉进眼睛里了。

云娆跑进洗手间,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,顿时更悲愤了。

妆面糊成一...

团,白色的眼泪留到脖子上,还有身上这套为了见他特意穿的海马毛小毛衣配及膝长裙,简直傻逼透了。

她干脆关上门,剥光衣服扎进了淋浴间。

莲蓬头开到最大,热烫的水砸在身上,云娆却忍住了没有哭。

水声哗啦不绝,约莫十几分钟后,门铃第一次响起,云娆没有听见。

等她洗完澡,套上宽松的冬季家居服,抓着浴巾奋力擦头发的时候,今夜的第二遍门铃,她听到了。

云娆将浴巾胡乱地包裹在头发,像个阿拉伯人。

她吸了吸鼻子,趿着拖鞋快步走向玄关。

门铃锲而不舍地响着。

云娆走到门边,拉开一条小缝,果然看见地上躺着一箱百威。

突然间,门框那儿多出了一双手。

白皙的皮肤,修长的指骨,一双云娆再熟悉不过的手。

他明明知道门锁密码,却要按门铃。

一定有心事吧?还是觉得愧疚?

她下意识地要关门,谁曾想,门外的人竟然用蛮力将门缝拉得更大。

云娆僵硬地握着门把手,抬起眼。

午夜的钟声恰好敲响,自极遥远的地方传来,悠远而空灵,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。

耶稣降世,万众瞻礼,普世欢腾。

她落入他眼中,瞳孔深不见底,寂静的火焰瞋斗。

靳泽肩上,头上,甚至睫毛上,都落满了雪,竟像是徒步穿过雪夜而来。

“刚才为什么关机了,电话都不接?”

他的声音仿佛也染上了雪夜的清寂。

云娆定在原地,双眼肿胀,不答。

他单手抵着门,似乎怕她狠心关上,眼底几乎要支起一丝笑意,然而顷刻便消散了,

“怎么买这么多啤酒,家里还有别人?”

云娆咽了口唾沫,眉心微微蹙起:

“没错。有......有很多人,都是你不认识的。”

冷冽的空气争先恐后钻入温暖的房间。

云娆衣物单薄,忍不住瑟缩一下。

下一秒,就见靳泽忽然弯下腰,单手抱起地上的啤酒箱,另一只手伸进门缝,牢牢搂住她,不由分说地硬挤进屋内。

他脸上带着自嘲的冷笑:“既然有外人,那就趁现在,让未来的男主人认识一下他们。”

云娆自然堵不住他,顷刻间,就被他连人带酒抱进了客厅。

除了一只仰头发愣的猫,客厅里空空如也。

云娆挣扎着推开他,小脸苍白,不知是冷还是气,身体依然簌簌颤抖着。

男人带着一身寒意闯入屋内,他身量极高,站在暖白的顶灯之下,存在感过于强大。

“娆娆。”

靳泽放下酒箱,向前一步走到云娆面前,似是有千言万语。

只一步,他身上积累的雪花忽然坠下,砸在地面,很快化成一摊雪水。

他现在实在太脏太狼狈了,都不敢走近她。

云娆退坐到沙发上,拳头捏紧,目光死盯着地上那一箱啤酒。

人已经来到跟前,她却还在发飙和懦弱之间反复拉扯,屁都放不出来一个。

太弱了。

云娆都有点恨自己。...

她必须快点喝到酒。

另一边,靳泽倒是行动自如地在屋内来回了两趟。

“雪夜路滑,附近出了交通事故,交警封了路,所以我是跑过来的。”

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说,“我身上很脏,先去洗个澡。”

......

云娆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,像在赞叹脸皮至厚则无敌。

靳泽坦然地回视:“等我洗完,有很多话要和你说。”

说完这句话,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。

待到浴室门关上,云娆终于猛出了一口气,拿了剪刀三两下打开啤酒箱。

她掏出一瓶啤酒,拉开拉环,放到嘴边狠狠灌下一大口。

云娆喝不惯酒,一口就被辣得眯起眼。

片刻后,她忽然放下酒杯,呆呆坐了下来。

她差点忘了,自己喝醉之后会断片的。

就算等会喝饱酒,鼓起天大的勇气和靳泽闹得天翻地覆,明天一觉起来,她的脑袋一定是空的,连根毛线都记不住。

这该怎么办?

云娆慌了。

要不然,喝少一点,控制在半醉不醉的状态?

她愣坐在沙发上思索着。

没过多久,茶几上忽然传来一阵震动声。

靳泽的手机来电话了。

云娆伸长脖子,目光触及来电显示,瞳孔像被烫到一样,狠颤了下。

身体也像遭到了电击,每个器官都在隐隐作痛。

【来电人:简沅沅】

云娆起身走向阳台,不自觉地举起手中的啤酒罐,又喝了一口。

待到震动结束,云娆走回来,结果没过一会儿,手机又响了。

忍不了了。

她飞快抓起茶几上的手机,毅然决然按下接通建。

“喂。”

“喂。”

双方皆是一愣。

简沅沅比云娆放松很多,大喇喇问道:“你是谁?”

云娆刚刚鼓起的勇气一瞬间瘪下去不少。

从气势上对比,她已经输了。

简沅沅显然比她更像正宫。

“喂,有人吗?”

简沅沅的声音带着一丝哑,“我找靳泽有急事。”

不知怎的,云娆脑子里的神经突然错位,或许是受到对方强大气场的欺压,她堵在喉咙口的一通质问猛拐了个弯,出口竟然变成:

“这里是招待所。”

不为别的,只为保存自己所剩不多的颜面。

和情敌对线,撕得昏天黑地,除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,让自己颜面扫地,没有任何作用。

“靳......先生手机落在柜台了。”

她吞吞吐吐地补了句。

话筒那边沉寂了许久。

久到云娆以为这通电话即将挂断,终于,简沅沅说话了。

“好的。那麻烦你帮我转告靳泽一声。”

简沅沅似是深吸了一口气,

“他家有高端一点的吹风机吗?两千块钱以下的产品,他老姐我用不习惯。”

云娆:“好的。”

话音方落,她突然反应过来,嘴巴比脑子动得快,张口就问:

“等一下......你是靳泽&#3...

0340;......表姐吗?”

两个人不同姓,应该是表姐了?

云娆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,苍白的脸颊瞬间涨红了。

简沅沅似乎轻笑了一下,嗓音慵懒而随性,像在说一件与她完全无关的事情:

“18岁之前,我名叫靳沅沅。”

隔了会儿,她又说:“同父同母,明白么?我今天失恋了,去酒吧买醉,我姐妹非把靳.......我弟叫来。我不想回我家,他就带我回他家,然后我路上撒酒疯,不坐车非要看雪,结果把脚给崴了,我那可怜的老弟只能背我回家。”

对于一个“招待所柜台小姐姐”而言,简沅沅的废话有点过于多了。

“哦......”

云娆拖长音,一个音节拖到最后,竟然莫名其妙地哽咽了起来。

一边哽咽,她一边后怕,心脏突突地跳。

幸好刚才没有和姐姐对骂,太惊险了。

“我和靳泽决裂很多年了。”

简沅沅缓缓地说,

“我曾经佷恨他,也诅咒他,如果他敢叫我姐姐,敢告诉别人他有除了父亲之外的亲人,母亲在天上一定不会原谅他,我也会恨他一辈子。”

云娆张了张嘴,眼眶一酸,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。

简沅沅:“这个故事很无聊,你一定不愿意听。”

她顿了顿,似是自嘲地笑了下:

“那么,柜台小姐姐,麻烦你帮我转达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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