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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30晋江独发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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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已是丑初时刻,外头静悄悄的。

可沈至欢听着听着,却觉察出不对来。

在雷声和雨声的遮掩下,她好像听见了…男女欢好的声音?

她并非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听不出来这声音是什么。声音有些模糊,女声有些大,但伴随着雷雨声让她听的并不真切。

是谁那么胆大?

沈至欢又觉得兴许是自己听错了,翻了个身不打算再管,可不知怎么,自从听见了是什么声音以后,这样的声音就越发明显,尤其是再雷声未起的时候。

一声接着一声的,并不大,甚至有些模糊,可就是让人心里不太痛快。

她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,但正值深夜,她原本还想再睡一会,这两人不知疲倦的声音实在是让人无心入睡。

她心里越发烦躁。

这儿若是别的地方还好,可这里乃佛门重地,在这里做那些秽乱之事,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吗?更何况还挑着这个时候,稍不注意可就是无视天威,置皇帝性命于不顾。

她正烦躁着,又隔了半天才坐起身来,道:“沁兰。”

一旁的沁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,对上了沈至欢清明的目光。“小姐,怎么了?”

“你听见了吗?”

沁兰听了一会辨认出辨认出是什么声音后,沁兰瞳孔微微睁大,道:“难道是……”

沈至欢走下了床,打开了门窗,那道声音便越发明显,她低声道:“你可知道我们附近住的都是谁?”

沁兰想了想到,“这儿有些偏僻,住在这儿并多,小姐您在清心林的后头,这附近只有首辅何大人的女儿,还有两位公主。”
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皇后娘娘就在竹林那边的禅心苑。”

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,沈至欢总觉得自己心里乱...

糟糟的,她将窗户关上,忽然道:“我去看看到底是谁。”

沁兰愣了一下,拦住了沈至欢,低声道:“小姐外面还下着雨,若是被发现了,恐怕……”

其实沈至欢原本是不打算出去的。

这深宫里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,可自从上次知道了安庆候府如今面临的局面之后,她就越发觉得不能再置身事外。

况且,最让她觉得不寒而栗的是,这个声音她听着听着,竟然有些耳熟。

可她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
她道:“没事,你在后面替我看着,若是有人来了,记得想办法提醒我。”

沁兰还是道:“……小姐,要不还是让奴婢去吧。”

沈至欢摇了摇头,道:“算了,我自己去。”

她说罢便拿了一把伞,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
外面的风很大,即便打了伞豆大的雨点还是打在了沈至欢身上,她外头穿的是白色的砂制披衫,一被雨弄湿,纤细瘦弱的肩膀便显现了出来。

风一吹,有些发冷,她一出来,那道声音反倒越发的淡了,耳边充斥的尽数都是哗啦的雨水。

打了伞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,这样拿着伞反倒行动不太方便,到时说不定还比较引人注意。沈至欢索性将伞收了起来,大雨兜头砸下,外面清冷冷一片,除她之外没有一个人影。

沈至欢顺着声音一点一点的找着方向,身上的衣裳已经尽数被淋湿,半披散的长发也被淋湿。

——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。

寺中铺的的青石砖,被大雨洗的发亮,雨声盖过了很多声音,她还是刻意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。

她跟着这个声音走的方向并不在方才沁兰所说的任何一个方向内,就说明可能并不是刚才沁兰提到的那些人,可是沈至欢还是没有停下脚步。

声音并不远,摸了一会之后,沈至欢才算是找对了方向,越往前走声音便越明显。

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,沁兰还在不远处找了一个地方藏着,撑着伞看着她。

这个地方沈至没有来过,也一点都不熟悉,正前方有一处小小的院子,院子门口站了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小沙弥。

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。

不可能仅是寺中人,一定是宫里的某一位。

一到这种关头,沈至欢反倒冷静了下来,她没有继续往前走,而是特地从竹林绕了一下,绕到了房子外面,绣鞋上粘的全是泥土,她小心翼翼的摸着墙,站在了屋后窗户的旁边。

走近了才发现窗户居然被打开了一点,也怪不得声音能传到她那去。

她屏住呼吸,小心的蹲在墙边,里面在经过一段激烈后,平静了下来。

那声尖叫带来了越发强烈的熟悉感,可是仍旧想不起来是谁。

直到里面的人开始说话。

“…明日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?”

这一声有些虚弱的,带着点点沙哑的声音传过来,在辨认出的一瞬间,几乎叫沈至欢头皮发麻——皇后。

...

这个认知叫她睁大了双眼,越发觉得紧绷起来。

而那道男声沈至欢从未听过,此刻带着淡淡的餍足:“娘娘放心。”

“不过娘娘,您当真不怕您的那位天子夫君,发现你我之事吗?”

皇后的声音有些嗔怪:“一开始不是你拉我上你的床的吗?”

男人笑了起来,低声道:“那娘娘日后,要多来。”

“左右他活不了多久了,我来这还不简单。”

“不是还有太子吗?”

“呵,他算什么。父子俩都是名不正言不顺……”

“娘娘这是什么意思?”

皇后的声音有些低缓,被雨声模糊了些许,沈至欢又靠近了些窗户才勉强听清楚:“…你以为他是皇帝吗?三十多年前北行宫的那场大火,真正的皇帝早就被他杀了,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东西,瞒住了天下人——”

一道银白劈开天幕,照亮了沈至欢瞬间煞白的脸,大雨砸在她身上,冰冷的寒意攀岩而上。

她几乎不敢呼吸,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嘴巴不敢惊呼出声,若是方才她还有退路,那听见了这些的她,就全然没有退路。

她掐着掌心,彻底的清醒了过来。

她绝不能被发现,否则必然会死在这座山上。

男人隔了半晌,才笑了一声,道:“我说这么些年,他怎么同少时交好的安庆候这么疏远,甚至还想温水煮青蛙的让他们一个个死在战场上,原来不是不想,是根本不能啊……”

沈至欢抿着唇,脸上尽是雨水,她浑身发凉,忽然间所有的困惑一下子清明了起来。

不是元成帝变了,而是原本的元成帝早就死了,留下的这个自然不敢亲近她父亲,毕竟是儿时玩伴,不管装的再像都必然会留下破绽的。

到时候她父亲察觉出不对来,说不定会率军进宫亲手弑君以正朝纲。

沈至欢心跳很快。可她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。

不管这次她是死是活,她都赌对了。

如果沈家不做出行动,那必死无疑,他们沈家只要还在这个世上一天,那就是祸患多留一天,她是个女人尚且不论,她父兄可就不一定了。

而周誉是这人的亲生子,如果现在的皇帝名不正言不顺,那周誉这个太子自然也是如此,待他登上皇位,对沈家赶尽杀绝是早晚的事。

沈至欢从小被养在深闺,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。

这么些年,当初陪元成帝一路从太子走到皇帝的那些老臣,辞官的辞官,被诛满门的诛满门,真要算起来,只有沈家挺到了现在。

带着真相去纵观这三十几年,才发现关于权利的这场围杀,已经悄无声息的进行了数十年。

沈至欢呼吸有些急促,她缓缓的直起身子,想要去看一眼这个男人是谁。

房内没有燃灯,她看的并不真切。

但待到看清那张脸时,还是叫沈至欢觉得讶异,因为那个人,是越和寺新上的,那位最年轻的方丈。

几个时辰前,还在寺前同皇后客气的你来我往。

沈至欢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,她...

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。时间越长,她就越有可能——

“谁在那?!”

“轰隆——”

雷声贯彻了整个玉漾山,沈至欢没有片刻犹豫,提着裙摆就开始往回跑,身上已经湿透了,她没有回头看一眼,只拼命的向前跑着。

这次同上次在皇宫里不一样。

皇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,不止皇后,哪怕刚才那个方丈,跟着一起过来的侍卫统领,他们不会大张旗鼓的寻找她,但是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越和寺。

看到沁兰时,身后的人还没追过来,但她已经听见了脚步声,她一把抓住了沁兰的手,带着她迅速的回到了房间里。

“小姐……”

沈至欢没说话,她的呼吸有些急促,她身上湿透了,匆忙去书桌边拿了纸笔,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字,然后将纸折好递给沁兰。

沁兰眼眶有些发红,她不知道沈至欢方才经历了什么,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小姐这副样子。

沈至欢将纸放在一个小小的木桶里,语调冷静但又颤抖着道:

“来不及了,沁兰,你是沈家的人。”

“一会我们窗户翻出去,那些人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,你带着这个,从西边跑,千万不要被抓到。也不要管我,出去之后去找从前我哥哥留下的人,让他们带你去找我父亲。”

沁兰抓着沈至欢的手,听见自己问:“小姐…你呢?”

沈至欢呼出一口气,道:“你是我的丫头,我们说不定都跑不掉,但…算了。一会他们一定会先追我,顾不上你,你趁机赶紧走。”

沁兰的泪水砸在了沈至欢的手上,温温热热的,而大雨中纷乱的脚步声越发明显。

她不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,那些人不知是她并且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可能性,她甚至不能去临时伪装,装作不是自己的样子。

因为到时候,但凡有一丝破绽,她就必死无疑。

不能赌。

沈至欢打开窗:“到时候谁能活下来,且就看命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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