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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红袈裟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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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长老气息未定,心跳如擂。而空明仍是僵硬死寂,连足下位置都未变过一分。

虽然知晓难以取胜,但敌我之间差距之悬殊,仍叫陈长老内心震动不已。

空明方才化招,甚至只甩了两回袈裟,连武器都未现于人前。

身下传来短兵相接之战声,他缓缓收紧了手中剑柄,左足后撤半步,开始下一次蓄力。

石屏风之后,泠琅的手指还牢牢攥着江琮右臂,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石柱上的红衣僧人,从那身古怪袈裟,到因单掌礼而显现的枯瘦右手。

江琮低声问:“不去寻苏少侠?”

泠琅轻轻摇头,目光仍紧盯原处:“昨天双双说要同...

他坦白,二人定是有了些共识……空明已经动手,还是此处要紧些。”

江琮说:“陈长老打不过他。”

泠琅说:“谁看不出来?只是——”

她沉思:“这空明不像是要痛下杀手的模样,不然陈长老早就不敌败落,哪儿还能再三出招?”

如她所言,石柱之上,陈长老凌空跃起,长剑震荡出无形气波,一招“挽长风”如疾风过境,势不可挡,朝空明直直激射而去!

泠琅顿了顿,她认出这一招是双双经常用的,或许它是明净峰宗内弟子都会用的剑招?

双双走的是灵巧路线,而挽长风在陈长老手中,却是截然不同的刚劲风格,各有千秋,难说孰优孰劣。

然而,这招依旧被化解。

空明身形如鬼魅,不过右臂一抬,一挥,那袈裟宛若有生命的活物,涌动之间似是呼吸起伏,将这道罡烈剑风细密包裹。

陈长老却早有准备,一招挽长风不成,他回身一旋,硬生生踏上空明所立石柱,同时左臂一顶,要把老僧挤下这方寸之地。

空明浑浊阴沉的双眼终于有了波动,他身形微动,左手终于从衣袖中探出。

那是一只同样干枯苍白的手,它绷直为成掌,又似一记佛印,朝着陈长老正靠近的身躯贴去。

从泠琅的角度,这一幕被她看得分明,她心中一紧,足下使力,就要朝大象台奔去——

江琮却一把扣住了她,将她拉了回来。

“此处人多,不可——已经有人去了。”

简单的一句,已经道尽利害。泠琅咬牙抬头,却见那抹淡青身影如断翅纸鸢,直直往高台上坠落。

是陈长老。

在即将触地的前一瞬,一道身影飞扑而出,将陈长老一把支撑住。

来人青衣马尾,是个清秀少年,正面露焦急,扶陈长老坐定后立即按住经脉,为其度气疗伤。

杜凌绝!

泠琅睁大了眼,他在此处,那顾掌门——

她连忙环视四周,哪儿有那位老人的身影,难道掌门还未醒?

而陈长老显然也有相同疑问,他挣脱杜凌绝的手,死死抓住少年衣襟,一张嘴,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。

杜凌绝无暇擦拭面上血迹,只快速地说了些什么,只见陈长老面色从震惊转为喜,几经变化,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。

泠琅却从杜凌绝方才口型中看出,他说到了“顾凌双”三个字。

看来,双双终于去坦白了一切,而她现在正代替杜凌绝守着祖母。

旁边立刻有几个弟子围拢上前将陈长老带走,杜凌绝擦了擦面上沾染的血渍,同样抽出剑,用和陈长老起初一模一样的姿势,剑尖直指高柱之上的空明。

空明却不似之前一般毫无动容,他垂头看着下首少年,忽地咧开嘴,露出一个渗人至极的笑容——如果那可称为笑容的话。

“明澈剑法竟被你们练成这个样子,”他嘶声道,“暴殄天物,不过如此。”

场下还在交战,嘶吼声呐喊声混成一片,而空明沙哑奇异的语声,却一字不落地传到泠琅耳中。

他用了内力,似乎有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。

“缺了半本,终究是无用。霜风剑从前同我说,剑祖将剑谱一分为二,为的是制衡二字。如今看来,的确起到效用。”...

“天下万物,合则分,分则合,现在,便又到了合之时——就由老身代替霜风剑之劳,来行这‘合’字罢!”

泠琅讶然,她已经觉察到不对。

挽长风,不是宗内人人都会的剑招么?为何在空明口中变作明澈剑法之一?

难道——

只听砰的一声,不知从何处甩上件物事,在大象台上弹跳滚落,最终停在杜凌绝脚边。

那是一颗人头。

一颗光滑的,圆滚滚的人头,因为没有毛发,所以相比别人的更易滚动一些。它脸上还有惊异表情,嘴巴微张,似在质问。

泠琅认出来,那是风波最初,登台状告明净峰杀人的层云寺和尚,似乎叫寂玄,那日过后,再没见他现身过。

而他显然已经不再有耀武扬威下战书的神气,创口处整齐利落,似乎是被人一击削断。

泠琅来不及观察这颗人头是何人所扔,她敏锐地觉察到,场上的气变了。

准确地说,是空明起了些变化,他作为从始至终都在把控局势的人,终于露出些预料之外的怒气。

“是谁?”他在质问,语声平静。

一个人跳上了高台,认下了这份罪过。

少年马尾仍有些乱,脸上还沾了点血,他轻松地笑着,同周遭你死我活的气氛格格不入。

他将剑扛在肩上,吹了声口哨,满不在乎道:“这和尚大清早来寻我,我同他纠缠了许久,想脱身参加比剑而不得,只好出此下策。”

“大师——”他笑得有几分邪气,“您是出家人,不会怪罪于我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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