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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听得到她扬起笑脸,朝他招手。……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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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壁镶嵌的木架上摆放无数书籍,一层接一层,浩瀚如海。

楼顶悬挂的一颗浑圆的珠子散出来的明亮光线充斥着整座楼,令人不敢逼视,重明鸟的图腾在每一处柱身刻画分明,金漆闪耀,栩栩如生。

而一白衣飘飘的老者仰躺在第二层楼的栏杆上,腰间悬挂一柄长剑,手中捏着的几张宣纸,写满她歪歪扭扭的字迹。

而在他身畔,还立着一个背着剑的年轻女子,那女子一袭青衣,乌黑发髻间只有一根银簪,面容清丽。

“姑娘这字,堪比稚儿。”楼上的老者忽然开口,正是她听到的那道声音。

“请先生见谅。”

戚寸心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唇。

“答不出的,你都写‘不知’二字。”老者的声音透了些明显的笑意。

戚寸心有些窘迫。

“竟还有自己答的题?”他露了点兴致,颇感意外。

“我答对了吗?”戚寸心闻声,一双眼睛亮起来。

“都错了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戚寸心耷拉下脑袋,“对不起先生。”

“若来的是个满腹经纶的雅士,怕是也答不出其中一二,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你这么个小姑娘,这些原也不是为你准备的。”

“那尽是些晦涩深奥的古籍,少有人知,”老者转过脸来,胡须花白,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像个青年似的,或常年带几分醉意,好似个临凡的老神仙,“但若来的是个雅士,恐怕也不会拉的下脸,去翻摆在手边的书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戚寸心有些发懵。

老者闻声看向她,笑了声,“面子里子,所谓文人风骨尊严,他们总有放不下的。”

“言语虽天真,却也看得出你的心性。”老者再度打量纸上的字迹,“只是这字,多看一会儿都觉得伤眼。”

她的字不但歪歪扭扭,还格外的大,试题本不算太多,但她却占了好多张纸。

“……”

...

戚寸心又低下头。

“若我不收你,你待如何?”老者却又发问。

“先生若不收我,我就回去。”戚寸心诚实地答。

老者兀自打量着她,“怎么不像那会儿那么倔了?”

“先生要收我,就一定会收我,先生如果铁了心不收我,我就是死缠烂打也没用的,”戚寸心打了个喷嚏,她揉了一下鼻子,接着道,“刚刚是我拼好了那幅图,所以我不放弃,现在先生给我的试题我答得不好,所以我不强求。”

老者闻声,面上又浮出一个笑,“这本也不是你擅长的,你倒也敢硬着头皮来。”

“我本来也没什么擅长的。”

她小声说。

“怎么没有啊?为生计做烧火丫头,做些浣衣洒扫的琐事,为姑母于混乱世道里奔走缇阳,只为送一封信,那都叫本事。”或见小姑娘一下抬头望他,他便朗声笑道:“活下去的本事,本也最难。”

“先生都知道?”戚寸心满脸惊愕。

“这天下间闹得沸沸扬扬,说拿着我紫垣玉符的,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,”老者一手搭在栏杆上,纯白的衣袖微荡,“我自然很好奇,该是个什么样的姑娘,明明什么也不会,什么也不知,却敢闯我九重楼。”

戚寸心还在出神,却听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,那镶嵌着金色重明鸟的楼门骤然大开,凉风拂来,外头竟已是漆黑一片。

“先生?”戚寸心看着那大门外片刻,才回过神又去望向二楼的老者。

停留在世间诸多文人雅士字里行间的天山明月,似乎比她想象中,还要仙风道骨。

“这是砚竹,她送你出去。”

老者轻抬下颌,示意她去看那楼上的青衣女子。

“你虽不是我预料之中的人,但你这么一来,倒也解了我一块心病。”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她,“怪不得裴寄清那般笃定你一定会过我的关。”

“先生认识舅舅?”戚寸心呆愣愣的。

老者却并不答她,只是笑着说道,“先回去吧,你那一身湿衣服都要干了,用些药,去去寒。”

戚寸心点点头,转身才要走出楼门,却又忽然跑回来,扑通一声跪下,对着楼上那白衣老者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,又说:“谢谢先生!”

“砚竹,去吧。”老者笑了笑,朝那年轻女子招手。

戚寸心抬头,便见方才还一动不动站在楼上的女子已飞身落在她的面前,她才对上女子的眼睛,便见她露出一个笑容。

“砚竹天生口不能言,但她一身根骨非凡,实乃武学奇才,我的武学,都已传授给了她。”

楼上传来老者的声音,戚寸心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拎着个酒壶正在喝酒。

“师姐?”

戚寸心试探地喊了声。

砚竹的笑容更灿烂,伏低身体牵起她的手,开开心心地拽着她出门。

“砚竹,他们盯着你师妹呢。”

老者在楼内忽然又添一句。

戚寸心才被砚竹拽出楼,她还没站定,砚竹却忽然松开她的手,随后便一拍腰后的剑鞘,随即长剑擦着刀鞘发出“噌”的声音骤然抽出,被她接在手里,她肃着脸刹那斩出磅礴剑气,激起紫垣河内水波如簇,...

更将那些暗藏于楼阁高檐之间的每一道身影击落。

“是周靖丰的剑术。”

对岸的谢敏朝正瞧见这令人震颤的一幕,但水波下坠,河畔的千灯映照出对面是两道纤瘦的女子身影。

而他身旁的紫衣少年已经施展轻功,朝对面去了。

“缈缈!”

戚寸心看见了他,她忍不住扬起笑脸,朝他招手。

也许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,一身衣裳皱巴巴的,发髻也是凌乱的,一张面容苍白得厉害,但看见他,她好像什么也忘了,只顾朝他招手。

砚竹看了一眼那飞身前来还未落于岸上的少年,她趁机摸了一把戚寸心的脑袋。

戚寸心捂着更加凌乱的头发,有点懵。

但看向砚竹时,见她朝自己笑,戚寸心也不由朝她笑了一下,又唤了声,“师姐。”

砚竹似乎更高兴了,从自己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进她手里,随即扛着剑,便转身回楼里去了。

油纸包里是只剩一半的酥糖,戚寸心才看了一眼,见谢缈落在岸上,她便朝他跑过去。

一如在东陵的某个黄昏日暮,她也是这样扑进他的怀里。

可是血腥味好浓,她的笑容骤然收敛。

目光落在他左边的衣袖,斑斑血迹被岸边灯火照得分明,再往下看,甚至还有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腕骨滴落。

这一夜,无数人看着这个既无武学根基,又无学识的小姑娘堂堂正正地从九重楼的大门走出来,而那肖似周靖丰的一道剑气激荡,便更向天下人说明,这个姑娘已经成为了周靖丰的学生。

紫垣河畔逐渐安静下来,醉醺醺地倚在楼内栏杆上喝酒的老者看了眼一旁的砚竹,“看来你也很喜欢她。”

他已有几分醉态,笑着又举起酒壶来,“这个小姑娘啊,就贵在一个‘真’字。”

坦坦荡荡,看似弱小,实则倔强勇敢。

有常人不可得之恒心,即便再害怕,她也能沉得下心,专注手里的事情,不为外物所动。

“这倒好,也不必因他裴寄清的人情,硬给她开后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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