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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第 30 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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瞿新姜怔住,在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缓缓倒吸了一口气。

傅泊冬很轻地笑了一声,连笑都显得很寡淡凉薄,“你不用担心,我在这里不会对你做什么。”

瞿新姜没有因对方一句话就安心,她提心吊胆,却又忍不住多看傅泊冬两眼,因为傅泊冬这模样实在是太少见。

到了病房外面,傅泊冬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,一瞬间收敛了许多,就像无端端从云端跌落,虽还高人一等,却沾了一些不太适合她的惆郁。

一向淡漠的眼黑沉沉的,好似光照不进去。

瞿新姜不是瞎子,她知道傅泊冬在难过。

护士给两人做了消杀,然后傅泊冬才带着瞿新姜进了病房。

病房里,文婧坐在病床边,贴着傅文咏的耳朵很轻地说话。

刚进门时隔得远,瞿新姜看不清傅文咏的面容,只觉得躺在病床上的人似乎单薄了很多。

瞿新姜的脚步就好像受到了阻碍,恍惚地踩上傅泊冬的后脚跟。

傅泊冬扭头看了她一眼。

瞿新姜忙不迭停下脚步,终于看清了傅文咏的面容。

病床上的人戴着柔软的帽子,帽子底下没有一根发丝伸出,那张脸变得很消瘦,瘦骨嶙峋的,眼窝深陷。

这样的傅文咏,和几年前判若两人。

瞿新姜的心脏猛地一跌,明明受着病痛折磨的是数年不见的世交长辈,可她却眼眶一酸,想哭了。

傅泊冬静静地看她,陡然倾身靠近,细直的五指撘在她的肩上,唇在她耳畔翕动。

“不许哭。”

瞿新姜连忙吸了一下鼻子。

傅泊冬的话音很明显顿了一下,接着又放软了语气,很淡地说:“不可以哭。”

瞿新姜咬住下唇,缓缓瞪大了双眼,试图把眼泪兜住。

兜住眼泪后,她僵硬地翘了一下嘴角,特地笑给傅泊冬看,证明一些什么。

傅泊冬这才收回了撘在瞿新姜肩上的手,朝病床走近,弯着腰低声说:“爸爸,姜姜来看您了。”

这个称呼从傅泊冬口中说出,害得瞿新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钻了一下。

瞿新姜放轻了步子走近,停在傅泊冬的身侧,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声“傅叔叔”。

虽然傅文咏好几年没见过瞿新姜,但却和那时候在酒会上见面一样,一眼就认出她来。

傅文咏很虚弱,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轻,得靠得极其的近,分外的专心,才听得清他在说什么。

“好孩子。”

瞿新姜鼻尖酸得不得了,眼珠子也变得湿淋淋的,却一味地瞪着眼,还强硬地翘着嘴角,神情并不自然,也不好看,“傅叔叔,我来看您。”

明婧给两人搬椅子,小声说:“坐这儿。”

瞿新姜小心翼翼朝傅泊冬投去一眼,看傅泊冬坐下,她才跟着坐下。

她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,小心翼翼藏起她和傅泊冬不可言传的秘密。

傅文咏没什么力气地说:“前几天明婧给我说了,她去看了你,你住在小凉那里,也好,两个人有个照应。”

瞿新姜点了一下头,踟蹰着开口:“是傅……姐姐收留了我。”

傅文咏很勉强地笑了,“你们本该这样,那时候你姥姥和姥爷把你托付给我们,可惜我和明婧没能照顾到你,你有什么需要就和小凉说,小凉不会拒绝。”

明婧看他说得费劲,连忙说:“缓一缓再说。”

“不要紧,多大点事啊。”傅文咏笑说。

瞿新姜不太敢看傅文咏,看多了怕流眼泪,看少了觉得心里亏欠什么。

傅文咏问了一些她学业的事,瞿新姜如实说了,只是不敢透露自己在校期间一直在玩,并没有务实学习。

“我会替她办理休学手续,先休息一段时间,她如果想继续出国,我会尽可能提供帮助,也可以想办法回国继续学习。”傅泊冬说。

傅文咏眨了两下眼睛,当作是会意,“挺好的,两个人先打好商量,一切以姜姜的意愿为主。”

瞿新姜胸口憋闷,想哭得不得了,连忙悄悄地扯住了傅泊冬的衣摆。

那双湿漉漉的眼扫了过来,情绪一展无遗。

傅泊冬一声不吭地看她。

两人的举动被文婧看在眼里。

明婧温和地说:“要不小凉带姜姜回去休息吧,从廉城赶过来挺累的,你这两天也没怎么合眼,赶紧回去歇歇,这里有我和护士呢。”

傅泊冬点头,“那我们先回去了。”

瞿新姜跟在后面出了病房,进电梯的那一瞬,泪如雨下。

电梯里全是她抽抽噎噎的声音。

傅泊冬从包里找到纸巾,按着她的肩,略带胁迫地给她擦起了眼泪。

“很好,至少在他面前忍住了。”

这不像是什么夸奖,瞿新姜微微抬着下颌,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看身前的人。

“你傅叔叔……”傅泊冬淡淡开口:“病了很久了,以前换过一个肝,但很快又复发,他的身体经过前一次的治疗,已经被消磨得很厉害,这次越发严重。”

瞿新姜抬手按住蹭在脸上的纸巾,自己擦起眼泪。

电梯门开,两人相继走出医院。

傅泊冬长呼了一口气,身上没有带着往常的清香,只有医院里消毒液的气味。她向来散在肩上的长发随手扎起,扎得有点随意,显得很是凌乱。

瞿新姜本来以为傅泊冬会喊司机的,但是没有,傅泊冬走进停车场,找到自己的车后坐了上去。

停车场里很暗,车灯亮起的一瞬,显得有点刺眼。

瞿新姜坐在副驾,默默无言地扎好了安全带,眼泪还没有完全止住。

傅泊冬双手搭在方向盘上,侧头看她,用略微倦怠的语气说:“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怕我了吗。”

瞿新姜不明白,纸巾按在一只眼上,睁着的那只眼微微眯着,显得漂亮又脆弱。

傅泊冬很淡地笑了一声,似是不以为意,目不转睛地看回前边被车灯照亮的一堵墙,“你傅叔叔病了很久,一些控制权移交到了我的手上,他们都怕我。”

她顿了很久,才接着说:“我也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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