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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第 24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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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族的狂欢没有持续多久。

在接连好几个议事堂的长老被废了修为打入炎牢中之后,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。

少皇寝宫。

药汤苦涩而浓郁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。

拂知躺在床榻上,只穿了单薄的里衣,心口处漂浮着一个碧绿的玉珠, 散发着幽幽的生气,将温和的灵力注入他心脉里。

气息微弱,竟是全凭着这颗珠子吊着一口气。

殿中气氛凝滞。

上了年纪的魔医颤声道:“少皇殿下,我等、我等真的没有办法将您身体里的镇骨取出来啊, 甚至感应不到它在哪……”

又是一片沉默。

良久, 殷岭西罢了罢手,“……去大长老那里,将所有的灵药全部拿来。”

魔医犹豫道:“回少皇殿下,族中大部分都是魔植, 灵药已经越用越少了。”话音刚落, 他就察觉到自己身边的温度骤然一降,顿时打了一个激灵, 慌张道:“属下这就去找!”

殷岭西闭了闭眼,握着拂知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侧,哑声开口:“师尊……你睁开眼看看我……”

他想起来了在天衍宗的时候,那时候魔族的诅咒刚刚在他身上显现。每次发作,都是拂知帮他用至净骨的气息压制, 想来,那个时候,师尊就有了将镇骨挖给他的心思。

“我不知道你将镇骨给我了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
许是他一刻不停的喃喃声太吵,一直不醒的人眼睫忽然颤了一下,拂知闷咳两声, 一缕猩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, 他慢慢睁开了眼。

“师尊!”殷岭西一惊, 忙将那血擦去,厉声将外面的魔医唤进来。

他紧张地看着拂知,轻声问:“……师尊有哪儿不舒服?”

拂知无神的眼珠慢慢转动了一下,看着殷岭西的眼睛。这双风流的眼睛里,如今是满满的关切、后悔和担忧。

一如前两次欺骗他的时候那样真诚。

拂知神色漠然,他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殷岭西掌心里抽出来,却没抽动。殷岭西勉强朝他一笑,握着他的手力气大了几分,似乎生怕他离开,“师尊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…”

一句不知道,就可以将他所有的崩溃和绝望掩盖。

拂知看着他,忽的笑了。

他从没有这样笑过,笑到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下去,笑到五脏六腑都开始痛。

一边笑着,一边将自己的手往外抽。殷岭西拗不过他,只好松手,他看着拂知的笑,心底恍若扎了千百根针,难受的厉害。

拂知声音虚弱:“我…说过,我只有一个要求,只要你不再骗我……”

“可你还是骗了我……”

殷岭西眼圈一红,又是那种示弱的姿态,拉拽着拂知的衣摆,道:“我知道错了,师尊……这次只是,我不知道你将镇骨挖给我了,如果知道,我一定……”

“我的剑呢?”

拂知打断他,似乎完全不在乎他说什么,“断尘剑在哪。”

殷岭西一愣,紧接着从寒玉下降断尘剑取了出来,放在拂知手边,他低头道:“师尊刺我几剑消消气。”

拂知右手动了动,却没能抬起来,他眼中闪过一抹茫然,“我的手……?”

那是从半空摔下来的时候摔断的。

殷岭西唇边勉强扯出一抹笑,安慰道:“魔医已经上过药了,很快就能好。”

拂知恍然片刻,哦了一声,左手去拿剑,殷岭西恐不方便,连忙将他扶起来半靠在床榻上。

拂知眉头轻皱,乌墨般的发丝散在肩头,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羸弱。他左手摸上了剑鞘,长长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简洁干净的纹路。

断尘剑特有的凉气亲昵的缠绕在他的指尖。

殷岭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,露出精壮的上半身,他半蹲在床边,以一个虔诚的姿态:“师尊如何出气都行。”

拂知看着他,良久,将手从剑柄上移开,还不等殷岭西眼神彻底亮起,拂知平静的说了一句话,让他脸色彻底白了下来。

“断尘剑要消耗灵气才能使用。”

拂知看着他的眼睛,陈述这个事实,他握了握 自己无力的手,说:“我已经废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殷岭西手一颤。

拂知是以至净骨为根基进行修炼的,如今至净骨全部离体,根基全毁,修为尽散,全凭着魔族至宝缚灵珠吊着命。

那颗浅绿色的珠子浮在拂知胸前,他看了片刻,慢慢抬手,将缚灵珠握在了掌心。

殷岭西涩声道:“……没事的师尊,你告诉我如何将镇骨取出来,我将它还给你,这样……这样你就可以继续修炼了,我们重新开始,之后我绝对不会再骗你……”

拂知将视线移到他身上,眼中盈起的雾气将瞳孔深处的死寂挡住,他重复道:“……重新开始?”

殷岭西连忙点头:“对。”

拂知弯了弯眼睛,显得有些柔和,他轻声说:“殷岭西,我是爱你的。”

殷岭西眼神微亮,柔声说:“师尊……”

“可我总觉得,”拂知语气有点茫然,“我总觉得,我不该爱你。”

殷岭西脸上的笑就这样僵住,整个人如坠冰窟。

这句话直接戳破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——拂知对他的爱,是欢情蛊种出来的。

若是没有用这种阴晦的手段,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拥有如月高洁的拂知剑尊,更别提将这个人拽下云端。

“怎么会呢,师尊别说气话了……”他想抱一抱拂知,却被拒绝了。

拂知倦怠极了,“我想睡会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殷岭西喉结一动,克制的收回手,垂眼,扶着拂知躺好。等到拂知闭了眼,他轻声慢步的转身,去拿魔医放在一旁的灵药。

没多久,他隐约间听见一声微颤的气声:“……殷岭西,我不想再爱你了。”

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响。

精纯的灵气溢散在空气里,殷岭西瞳孔骤缩,手里的灵药掉在地上,近乎惶然的转身——

那颗吊命用的缚灵珠,被轻描淡写的扔在了地上,碎成了无数的残片。

拂知的手就垂落在床沿,眼尾微红,藏着湿意,那废了殷岭西无数精力才勉强提起的生气,像零星的火苗,很快就散了。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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