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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5章 和亲公主替嫁记(6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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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话语在看到帐中景象时凝滞了,揉了揉眼睛,那一刻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。

她好像看见殿下被大王抱在怀里,还在教大王绣花。

齐语白抬眸,握住了沈醇的手道:“大王不必陪我。”

学是一回事,被人知道了折损威严是另外一回事。

沈醇眉头轻挑,知道他一片好心,松开道:“阿白离不得人,我自然作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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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月恍然大悟,点燃了帐内烛火道:“殿下别绣了,仔细眼睛,现在到晚饭时间了。”

“传饭吧。”沈醇起身道。

“是。”兰月点燃了几盏灯匆匆去了。

齐语白收拾着绣篮,沈醇则拿起烛台点燃了其他的油灯笑道:“王后教的甚好。”

齐语白轻抿唇道:“妾身何时离不了人?”

沈醇放下烛台靠近,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道:“我说你小心眼吧,我刚才不是顺着你的话说的。”

“你!”齐语白顿觉百口莫辩。

“好,我离不得人。”沈醇笑道,“明天陪我去议事吧。”

齐语白动作微滞:“什么?”

议事涉及南溪国政,若他真是以他为夫倒也罢了,现在让他听,个中机密他会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
“陪我议事,南溪国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传统,你先旁听,有何想法先同我说。”沈醇说道,“若日后我在外时,也好帮我管理好后方。”

他的阿白心思细腻,博览群书,若不是碰上他,楼关外的计策是真的有可行性的,他虽想远离后宫,但到底生在那里,经验心计都有,却局限于一方天地,缺乏实际治国的经验。

齐语白对上他的眸嘴唇轻启,那一瞬间几乎要将自己的男子身份告知,这人待他太诚,让他只觉得羞愧难当,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:“你不怕我知晓太多背叛于你么?”

“你不会。”沈醇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,“别想那么多。”

齐语白蓦然捂住额头,对上他的视线时觉得他好像看透了,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。

他并非如他所期望的那样,品性上佳。

但日后他若成事,南溪不犯,尚朝亦不会主动进攻。

夜色迷蒙,齐语白一如既往的被他搂在怀里,沈醇的手隔着衣服贴着他的腹部,滚烫的温度让那里十分温暖。

“今天到湖边一趟,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?”沈醇问道。

“没有。”齐语白握住了他的手道,“我无事,不用暖腹。”

这人真的以为他来了癸水,怕他体寒,处处小心周到。

他……他该怎么办呢?

……

齐语白入议事大帐,诸多亲贵虽有些惊讶,可未有一人提出异议。

“大王,呼寒部意欲投诚。”亲贵奉上了羊皮卷道。

沈醇打开了羊皮卷看着道:“奉上的东西入国库,习俗规矩都了解清楚了?”

“是,大多一致,只是呼寒部落不食鱼腥。”亲贵道,“此处要求自理。”

“部族中允许,外出需接受南溪习俗。”沈醇说道。

“是。”亲贵低头道。

“托罗部牧场去年遭了蝗灾,冰雪刚化,直接劫掠了我国不少牧民。”又一亲贵道。

“招降了么?”沈醇问道。

“对方拒降。”亲贵道,“我方也杀了不少。”

“让程木墩去,围上半月,降者不杀。”沈醇沉吟道,“其余顽固不化者全部剿灭。”

“是。”亲贵道。

一个个决策下达,少有人提出异议,到了午时,议事的臣子亲贵皆散了。

沈醇起身,看向了一旁静坐的人笑道:“累么?”

齐语白起身道:“不累。”

对方决策极快,令行禁止,与尚朝朝堂的长篇大论极为不同。

决策集中在沈醇身上,他并非随意裁决,而是对各行行业似乎都极为了解,才能这样快。

沈醇握住了他的手道:“有何疑问么?”

“南溪如今在休养生息?”齐语白问道。

“与尚朝一战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,虽有尚朝给了粮食,也不过堪堪周转,唯有休养生息,才能让牧民生活无忧。”沈醇说道。

齐语白看着他。

沈醇笑道:“忘了你是中原的了,你在宫中不知,我非是有意针对尚朝,只是那次征战早有火气,非得一方胜了才能休战。”

双方交战,当然都希望自方能胜。

齐语白沉吟道:“你如此行事,是对中原有意?”

“无意。”沈醇握着他的手道,“往年大军多有劫掠,皆是因为食物不足,难以过冬,每年死伤者不计其数,若能自已富足,不必忍饥挨饿,也不必总是惦记别人的。”

“尚朝在灾年应该给过粮食。”齐语白身处此地,也多少能看出其中艰辛。

南溪王族看起来富足,可与尚朝比,还是有许多捉襟见肘之处。

“杯水车薪罢了。”沈醇说道,“南溪国几十万人,一万石粮食不足以扛过严冬,尚朝每年要进贡的金玉却远远胜过此价值,且粮食要价比尚朝内部多上许多,牛羊却拼命压价。”

“所以要通商?”齐语白道。

“对,只有势均力敌,才有话语权。”沈醇笑道,“弱者只能被动接受。”

齐语白略有沉吟,却能够理解他的意思了。

尚朝虽强,对于附属小国却没能一视同仁,居于尚朝,自然不愿有强邻压境,居于草原,才知这里的人不过是为了活下去。

如何抚平和制衡,也是居于帝位上的学问。

齐语白的绣针停下,反复思索着其中问题,不觉心思郁结,反觉心胸开阔。

拘泥于一国一家之地,反而极易生出矛盾。

“殿下,温公子求见。”兰月入内禀报道。

“有什么事?”齐语白问道。

“说是来告辞的。”兰月说道。

齐语白轻怔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
温瑞卓入帐,站在一丈之外行礼:“王后,臣要走了。”

“你已经决定为南溪做事?”齐语白问道。

“臣曾在京中听南溪之事,只觉得蛮族之人好杀伐,皆是无礼之人。”温瑞卓执礼说道,“如今在此地多日,却觉民风淳朴,放歌纵酒,比之京中不知快意多少,所求之事不过裹腹。”

“你继续说。”齐语白看着他道。

“臣仅有的不过是些学问技巧,若能在耕种之余传授礼仪之事,或许能教化人心。”温瑞卓道,“免南溪与尚朝征战之苦。”

齐语白看着他,只觉温相不愧是温相,能教导出这样的儿子是尚朝与南溪之幸,这样的人若一直留在京城之中反而可惜了,如今他遭了祸,却将此视作了福气,只为尽自己绵薄之力:“温公子高义。”

“家父也曾叮嘱,若王后在此处受了委屈,当照看一二。”温瑞卓道,“如今王后虽远离故土,难免思乡之意,大王爱敬,处境却比从前好上许多,简玉临行,唯有一语赠之,只愿王后能平安顺遂。”

“讲。”齐语白道。

“既来之,则安之。”温瑞卓行礼道。

齐语白静默半晌道:“多谢。”

既来之,则安之么?

他或许就是想的太多,反而落了下乘,不如对方来的通透。

温瑞卓告辞离开,坐上马车,被侍卫护送离开了此处。

齐语白再度拿起绣绷,执针时却再难以静心,起身拿过斗篷走出了王帐。

一应皆有行礼,他轻轻颔首,落在了绵软的草地上,不知不觉已在此处数日,曾经覆盖的冰雪早已消融,草长莺飞之时,绿意浓郁,已有天苍苍,野茫茫的味道。

雄鹰高飞,骏 马疾驰,比之京中不知快意多少,故土遥远,倒并非让他忘却,而是在一切变故发生前安定自己的心。

“想什么呢?”身旁传来话语声,齐语白转身时却看到了几乎贴在面上的小羊。

他略微后退,看着将小羊抱在怀里的男人时眸光轻颤:“没想什么,你从哪儿抱来的这个?”

沈醇单手夹着小羊羔笑道:“自然是羊群里摸来的,试试手感。”

齐语白看着他的笑容,伸手摸了摸那白软的小羊,有些惊叹道:“好软。”

真的像云朵一样,比绸缎的手感更好。

“是吧,新下的羊崽,膻味不重,给你做烤全羊吃。”沈醇摸着小羊的头道。

齐语白怔了一下,看着那幼小绵软的羊羔道:“我不想吃烤全羊,你快还回去。”

他已然摸了,又哪里舍得吃。

沈醇轻轻扬眉,凑近看着他道:“舍不得?”

“嗯。”齐语白应道,“它还太小。”

“那养肥了再吃?”沈醇笑道。

话虽如此,可这话让他说出来,就是让齐语白觉得不对味:“我不吃。”

“好吧,不逗你了,抱来给你玩的。”沈醇伸手将小羊递了过来。

齐语白下意识伸手接过,抱着软乎乎还带着奶香味的一团,觉得连心好像都温柔下来了。

“咩……”

小羊的声音也照样绵软的很,让齐语白没忍住摸了摸:“你这么抱过来没关系么?”

“没关系,自家养的,到时候再放回去就行。”沈醇低头看着他柔和的眉眼,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颊。

齐语白抬头,步摇轻动,眸中有着疑惑:“怎么了?”

“你脸上吹上草屑了。”沈醇笑道。

“嗯……”齐语白轻应,对上他的视线,被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却有些微热。

摒除了那些身份,面前的这个人在他面前时淘气的像个孩子,他好像可以想象他在羊群中摸小羊的模样,让人恨得咬牙,可谁都不忍心苛责他。

这个人自由的令他羡慕和向往。

小羊羔最后还是被放回去了,白白的一团没入了羊群,只是羊妈妈低低的朝着偷羊的人叫了几声,撂了撂蹄子。

“你不是说再放回去就行?”齐语白道,“它看起来很生气。”

“你下次还想玩,我也有办法把它抱出来。”沈醇笑道。

“不用了。”齐语白转身道。

沈醇看着他的背影,跟上时扣住了他的手笑道:“那下次带你去看马,到时候你选一匹自己喜欢的。”

“好。”齐语白轻轻收紧了手指。

沈醇轻轻垂眸,拉紧了他的手。

……

烛光摇曳,齐语白被深吻中挣脱出来,脸颊滚烫的难以收拾,他推着身上的人,留意着彼此的距离道:“好了……”

沈醇看着他面颊上蔓延的红晕,低头亲在了耳侧道:“我听说一般人癸水都只有七日,你从中原带来的大夫连这个都调理不过来,可见没什么用。”

齐语白感受着耳侧微热的呼吸道:“我自幼身体不好,御医换了很多皆是如此。”

“要不我给你换草原上的大夫试试?”沈醇轻声道。

“不用了。”齐语白说道,“我现在的药吃着挺好,不想再换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沈醇躺在一侧抱着他道,“细数数也就剩三日了,我等的住。”

齐语白心中轻叹,那一刻在想自己若真是女子,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。

他越来越难以拒绝这个人的亲密了,若是暴露了,哪有什么既来之,则安之。

初时隐瞒身份他是知道的,性别上隐藏,他若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亲的抱的皆是男子,只怕会觉得被欺骗了。

清晨时沈醇出去了,骑上马没入了马群,从其中筛选着看起来脾性温顺的马。

马通人性,若不能降伏,即使勉强坐上马背,也会被甩下来。

群马奔腾,沈醇一拉马缰,在看到其中一匹雪白的马时撑住马鞍,落在了那匹白马的身上。

那马骤然受惊,也不过多跑了两步,没有任何撅蹄子的行为。

“还不错。”沈醇摸了摸马颈,驶到一旁,下马时掏出了一块萝卜喂了过去。

马眸极大,睫毛很长,这匹难得跟其他烈马不同,连吃东西的时候神情都透着几分温柔的感觉。

兰月端水进了大帐,打湿帕子时看向了正静坐在床边的人:“殿下洗漱么?”

“嗯。”齐语白轻应一声却未动身。

兰月弄干净帕子走了过去,快到近前时却停了下来,床边之人乌发散落,发髻早已散了,虽是柳叶眉微弯有女子之象,如此乍看,第一眼却像男子,只是眉目清冷,细看又是雌雄莫辨。

亵衣略松,其耳垂颈侧皆有几抹轻粉,绝非蚊虫叮咬,而是这大帐的另外一位主人所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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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语白观她神色,捂住了颈侧侧眸道:“无事。”

“殿下,大王发现您的男子身份了么?”兰月忧心道。

亲密到如此地步,说不定已经发现了。

“怎会。”齐语白沉声道。

“您现在有癸水阻拦,大王已是如此热切。”兰月说道,“还有三日,您到时候要告知么?”

“若你的夫君与你成婚后告知你是她是女子,你可还能与她做夫妻?”齐语白轻声问道。

“……若是真心喜欢,自不会在意。”兰月迟疑道。

“就是真心喜欢,被欺骗了才会生气。”齐语白道,“你不明白。”

他知道沈醇想要他,却又真心爱护他,否则不会夜夜亲密,却夜夜忍耐。

“殿下若真的有意隐瞒。”兰月忧心道,“不若就让奴婢替代吧,只要灭了灯,大王应该察觉不出来。”

让其他女子替代与他合欢?

齐语白心脏骤缩,蓦然看向了她:“荒谬!”

只要想到他与其他人待在一处,都觉得心如刀绞,又怎么可能将其他人送上他的床?!

这是从未有过的疾声厉色,兰月一惊,跪地看着他道:“殿下,奴婢只是提议,您别生气。”

齐语白呼吸微促,难平心绪,只要稍许想到那样的场景,都觉得心中酸涩难耐。

牵着他的手去牵他人,他竟一点儿也不能容许。

“殿下?”兰月担忧唤道。

“你对大王可有心?”齐语白看向她道。

兰月摇头道:“奴婢对大王无心,只是不想殿下为难,您……”

齐语白呼吸轻颤道:“兰月,我对他有心。”

分明不过十几日,那些相处的记忆都刻画在了脑海中,他的一举一动,一颦一笑,玩笑嬉闹,话语言谈皆入了心。

不知不觉,他已喜欢他了,还喜欢到想要独占的地步。

尚朝教女子大度,男子却可妻妾成群,如今身处女子位置,才知哪有什么大度,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无甚感情,真喜欢他时,怎可能舍得分出去一分一毫。

“奴婢不觉,再也不敢提及此事了。”兰月说道。

“你也是好心,起来吧。”齐语白说道,“你不必将此心放我身上,也不必牺牲自己,日后我会为你寻一个两情相悦之人,与他长相厮守,不必与任何人争。”

“是,殿下。”兰月起身道,“您既有心,也说了欺骗会让人生气,可继续隐瞒,大王不是会更生气么?”

齐语白看向了她叹气道:“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,你倒比我通透。”

“奴婢自幼侍奉,只想着殿下开心就好。”兰月说道,“殿下如今在此处,比在京中开心多了。”

“正是因为如此,才会心生胆怯之意。”齐语白交叠着手指,也不知在问谁,“若他真的心生厌恶怎么办?”

那后果他可能承受得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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