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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3. 第103章 东坡肘子 天上的龙肉,地……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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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这几个月云儿在武家长胖了,可依然不是黄丫爹这样一个中年男人的对手。

“你放开,要不然我就喊——”

云儿的话还没说完,黄丫爹就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。

“看你能喊谁?给老子老实点儿!把菜谱给我,老子就放了你!”

云儿挣脱不了他的钳制,又喊不出声,一双惊慌的眼睛看向桃娘。

桃娘不明内里,起初以为真是父女之间有话要说,这会儿见黄丫爹突然翻脸,立刻着急起来。

“你快放开她,要不然我……”情急之下,桃娘却想不出怎么威胁他,只有喊道,“要不然我就打你!”

一句话把黄丫爹逗笑了,两个小姑娘而已,他根本不放在眼里。

“黄丫,我最后说一遍,给我菜谱,要不然老子弄死你!”

云儿的口鼻都被黄丫爹死死捂住,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了。

桃娘心急如焚,四下张望着,想要寻求帮助。

可这个地方正好是拐角的阴暗处,这会儿又没人路过,她连喊人帮忙都做不到。

她又不敢跑远,万一她跑去喊人,这个男人把云儿带走怎么办?

看着已经开始翻白眼的云儿,桃娘焦灼万分,一低头就撞了过去。

黄丫爹压根就没把瘦瘦小小的桃娘放在眼里,此刻他正逼问着云儿要菜谱,不料腰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,仿佛被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击中。

黄丫爹疼得哎呦一声,扶着腰靠在墙上。

桃娘没想到这男人如此不堪一击,愣了片刻,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,拉起云儿就跑。

黄丫爹想要追赶,可腰间却使不上劲,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远了。

到了武家,武大娘正在门口张望。

看到她们俩的身影,武大娘才松了口气。

“我还说天都黑了,你们怎么还不回来——”

话还没说完,待看到两个女孩狼狈不堪的模样,武大娘的话戛然而止。

“云儿,你这是怎么了!”

云儿脸色煞白,仿佛连站都站不稳,脸颊上还带着红红的指印。

桃娘浑身发抖,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
武大娘跑过去,稳稳地扶住了两个小姑娘。

“出什么事了?别害怕,有大娘在呢!”

听到武大娘响亮的声音,她俩才像是回过魂来。

云儿踉跄着进了屋,看到温暖的烛火,她像是没了力气,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。

武兴正在墙角堆干柴,见云儿这样,赶紧过来扶住她。

“云儿,你这是怎么了?”看到云儿脸上的指印,武兴先是吃惊,随即勃然大怒,“谁打你了?我揍他去!”

云儿颤抖着拉住武兴,没等说话,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。

武兴还从没见她哭得这么凶,一时间手足无措。

“你别哭啊,谁欺负你了,你跟我说啊!”

那边桃娘扶着门框,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。

“是个男人,说云儿是他闺女……”

一听她这么说,武大娘他们就知道是谁了。

“又是这个老小子!”武大娘气得团团转,抄起擀面杖就要往外冲,“这次老娘非要砸烂他的狗头!”

上次当着一条街的人,她没好意思动手,没想到黄丫爹这个没廉耻的混账,竟然还敢欺负云儿!

武兴立刻响应,拿起门闩紧随其后:“娘,等等我!”

云儿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把抱住了武兴的腿。

“二哥,大娘,你们先别去……”她哭得满脸是泪,结结巴巴地说道,“别去……”

武兴一拍脑袋,喊道:“娘,快回来,先给云儿治伤!”

武大娘这才想到,云儿受了伤,可得好好看看。

反正黄家就住在三条胡同,黄丫爹跑不了,早晚都能揍他。

武大娘和武兴等人都围到云儿身边,问她可有什么地方受了伤,要不要去请郎中。

桃娘就是被吓着了,这会儿回过神来,已经好多了。

云儿含着眼泪,向武大娘和武兴摇摇头。

“我没事,大娘,二哥,你们别去了……”

武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,怒道:“难道你就白让那个狗东西给打了?”

云儿低下头,说道:“你们已经够累的了,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,再说……”

她想到黄丫爹一遍遍逼问自己要菜谱,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。

她都已经被卖到武家了,她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?

之前梅娘特意叮嘱让大家多加小心,不就是防着有人跟他们打听店里的事吗?

如果今天她把梅源记的菜谱告诉了黄丫爹,哪怕只是几道菜,那她以后在梅源记还怎么过?她还哪有脸面对梅娘!

但凡黄丫爹为她着想半分,也不会来找她要菜谱!

想到这里,云儿心里越发绝望。

这一刻,她下定了决心。

既然她爹完全没有为她考虑过,她又何必顾念亲情?

云儿深吸了一口气,抬头看向武大娘。

“大娘,刚才的确是我爹来找我,这件事还牵扯到二姐,你们先不要去黄家找人,我得赶紧跟二姐说一声。”

于婶那里还只是用银子收买,转眼她爹就找上了她,云儿基本可以肯定,梅源记一定是被人盯上了。

这件事,她必须要跟梅娘商量才行。

听说还牵扯到梅娘,武大娘和武兴更着急了。

他们怕云儿出去又有危险,就叫桃娘留在家里看孩子,母子俩一起送云儿返回梅源记。

好在武大娘威名在外,黄丫爹见黄丫跑了,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成不了了,忍着腰痛溜走了。

武大娘和武兴他们路过云儿被截住的地点,并没有看到黄丫爹。

武大娘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,又怕云儿多心,又怕耽误梅娘的事,只能忍着恼怒带云儿去了梅源记。

梅源记已经上了门板,听到急促的拍门声,铁柱披着衣服出来开了门。

“武大娘,您老怎么来了……云姑娘,你的脸这是怎么了?”

铁柱刚要打招呼,就看到云儿脸上的伤痕。

武大娘顾不得回答,连忙问道:“梅儿可睡下了?”

铁柱见他们神色不对,连忙让他们进来,一边走一边说道:“应该还没有,武大娘,你们进来再说。”

武大娘等人进了大堂,梅娘他们也听见动静起来了。

梅娘穿着家常衣裳,走进了大堂。

“梅儿,出事了!”

梅娘先看到了神情焦灼的武大娘,随即视线就落在了云儿身上。

借着烛火,她一眼就看到了云儿脸上清晰的指印。

“云儿,谁打你了?”

云儿看到梅娘,眼泪就忍不住了。

“二姐,刚才我和桃姐姐回去,路上遇到了我爹……”她一五一十地把话说了一遍。

武大娘这才听明白事情的经过,越发着急起来。

“他竟然管你要菜谱?这个没王法的混账东西!看老娘不撕了他!”紧接着,武大娘想起了什么,一脸担心地看向梅娘,“梅儿,当真有人惦记上梅源记了!这……这可怎么办呀!”

俗话说的好,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。

那人早上找于婶,晚上又叫黄丫爹来逼云儿,对梅源记的菜谱想来是势在必得。

而他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,就算有心要防也防不住啊!

梅娘听着云儿的话,神情渐渐冷了下来。

她没有回答武大娘的话,而是先拉着云儿坐下。

“除了脸,还伤到了哪里?”

云儿受了一场惊吓,又惦记着赶紧来给梅娘报信,待梅娘这么一问,才感觉到身上一阵阵的疼。

“也没什么事……”她顿了顿,小脸上满是焦灼,“二姐,你快想个法子吧!”

梅源记才开张三个月,就被人惦记上了,她们可怎么办啊?

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梅娘为了这个店付出了多少,这可都是梅娘的心血呀,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,要是被有心人陷害,或者抢了生意,这个店不就完了吗?

梅娘低下头,看了一眼云儿的手。

刚才她就注意到了,云儿急得都快跳起来了,右胳膊却一直没怎么动,显得十分僵硬。

她轻轻地握住云儿的手,对方却呀地痛呼了一声,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。

梅娘脸色一沉,说道:“让我看看。”

云儿把手背过去,咬着牙摇摇头。

“二姐,我真没事!你别管我了,快想想法子吧!”

梅娘不由分说地扳过她的身子,小心地拉开她的衣袖。

只见云儿的右手腕处已经高高肿了起来,足足有一指多高,上头青紫色的指印清晰可见。

武大娘和武兴这才看见云儿手腕上的伤,顿时惊呼出声。

“这也是你爹打的?这个畜生!”

“云儿,你疼不疼?我给你找郎中去!”

云儿忍着疼摇头,说道:“不过是小伤罢了,不要紧——”

“怎么不要紧?”梅娘冷声打断了她的话,“你这是伤到了手!万一落下什么毛病,那可是大事!”

云儿从未见过梅娘对她如此疾言厉色,顿时给吓得不敢说话了。

梅娘让铁柱打盆凉水来,浸了帕子给云儿敷脸敷手消肿,又让娟娘去煮鸡蛋,拿跌打油。

云儿被梅娘强行拉着处理伤口,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二姐,菜谱的事……”

“有我在,梅源记就在,你好好养伤,别操心了。”梅娘淡淡地说道。

云儿咬着嘴唇,眼泪差点儿掉下来。

都怪她,是她连累了梅娘,如果她没在武家,梅源记就不会被黄丫爹盯上了……

云儿正胡思乱想着,忽然听到梅娘的声音。

“下次你爹再来找你,就把菜谱给他。”

一石激起千层浪,梅娘话音才落,屋子里的人已经炸开了锅。

“梅儿,你说什么?”

“菜谱怎么能给人?那咱们的生意可怎么办?”

“二姐,你是不是急糊涂了?”

梅娘等他们说完,向他们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。

“你们放心,我有分寸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武大娘正要说话,却被娟娘拉住了。

娟娘向她使了个眼色,示意武大娘放心。

梅娘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,怎么会干这种傻事,她既然敢把菜谱给人,一定是有主意了。

武大娘一头雾水,却不好多问。

隔墙有耳,梅源记既然被人盯上了,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外头偷听他们说话?

屋里还有铁柱等外人,还有武兴这个憨小子,哪怕再信任他们,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不小心说漏了嘴。

梅娘既然心里有了成算,她们就耐心等着好了。

梅娘没有看到武大娘和娟娘的小动作,她低下头,用剥了壳的煮鸡蛋在云儿的手腕上转着圈按摩。

长长的羽睫下,无人能看到她眼底的冷光。

她正愁找不到对方,没想到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
敢动她的人,她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。

这日早上,韩向明像往常一样去南街买菜。

夜里才下过雨,道路有些泥泞,出来卖菜的摊贩也比往日少了一些。

他正寻找着相熟的菜贩,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他。

“韩掌柜,韩掌柜!”

韩向明回头望去,看到来人立刻堆起了笑脸。

“哟,吕爷,您今日得闲?”

小吕子穿着一身差衣,似是起得迟了,正一边走一边整理着头上的帽子。

“正好在这儿瞧见你,我就不用专门跑一趟了。”小吕子快步走到他面前,说道,“烦请韩掌柜回去转告梅姑娘,晚间我们要去梅源记吃饭,请梅姑娘做几样小菜。”

韩向明见他脸上带笑,看起来心情颇好,便大着胆子问道:“好说好说,不知吕爷一共要请几位?都想吃些什么?”

“约莫十来个人吧,至于菜色,做些鸡鸭鱼肉的,什么好吃就做什么!”小吕子忽然想起一件事,赶紧从荷包里翻出半锭银子来,“这是定钱,你可一定得把话捎给梅姑娘啊,我们散了衙就去你们店里吃饭!”

韩向明双手接过银子,连声答应着。

小吕子说完了事,匆匆往兵马司的方向跑去。

韩向明想着晚间还要加小吕子定的这一桌菜,还得去订鸡鸭鱼肉,赶紧加快了速度。

那些人可是官差,可要好好应付才是。

韩向明回到梅源记,就把小吕子订了一桌菜的事告诉梅娘,银子也交了上去。

随着梅源记的名声越来越大,来订餐的人也越来越多了,好在娟娘和云儿都已经学了七八成梅娘的手艺,做些常见的菜色完全不成问题。

正好几个学徒也在,于婶常婶她们洗菜洗碗,学徒们就负责烧火切菜等简单的伙计,有空还会观摩娟娘和云儿现场做菜,时不时请教几个问题。

这几日她们初来乍到,梅娘一直教她们做一些简易的饭菜,起初她们还有些奇怪,但是看到梅娘做菜,她们才知道,原来那些简单的饭菜也是大有说法的,连打豆腐,做烧饼这些平时再普通不过的活计,都是有技巧的,错了一个步骤,甚至少放了什么调料,火候差了一些,那滋味就会天差地别。

见识过了梅娘的手艺,几个女孩子都钦佩不已,日日虚心学习。

梅娘想着小吕子定了一桌菜,正好可以让她们有更多的学习机会。

她让娟娘和云儿负责做鸡鸭鱼,自己则让铁柱去孙屠户那里买了几个肘子。

猪肘清理干净后放在锅里,加入清水,再放入葱姜料酒,一并煮开,焯去猪肘里的血沫。

炖锅里放上冰糖,用中小火,再加小半碗水,等冰糖水熬成琥珀色,倒入刚烧开的滚水。

把八角、丁香、花椒、肉豆蔻等调料放在纱布里包好,放在砂锅里,煮出香味。

把猪肘放在砂锅里,放入盐、料酒和葱姜等调料,加水让汤汁浸没猪肘。

大火煮开后转小火,炖一个多时辰,中间将猪肘翻身几次,使其充分入味。

等到猪肘炖得软烂,捞出锅中的香料包和葱姜片,开大火收汁,一边熬煮,一边用汤勺将汤汁舀起来浇在猪肘表面。

等到汤汁变得浓厚,将猪肘捞出来放入大盘中,再将锅里的汤汁熬到粘稠起泡,浇在猪肘上。

这样,一道东坡肘子就做好了。

等王猛和小吕子等人到了梅源记,楼上雅间里的宴席已经摆上了。

“梅姑娘!”小吕子看到梅娘,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,“几日不见,梅姑娘的气色越发好了!”

梅娘向众人见礼,笑道:“王大哥,吕大哥,好些日子不见了,近来可好?”

“好,好!”王猛显然心情极佳,从进了店,脸上的笑就没停过,“这些日子可把我们忙坏了,如今案子终于是了结了,我们这些兄弟们总算是能松快松快了!”

梅娘道了句恭喜,说道:“众位官差办案辛苦了,快楼上坐。”

王猛一边走,一边说道:“史家的案子结了,你们也不用担心了,往后照常做生意就是。”

听到他的话,梅娘脚步一顿。

“王大哥说的案子……是史家丢嫁妆那件事?”

没想到王猛说的案子,竟然是史家的嫁妆失窃案。

“史家还能有哪个案子,可不就是丢嫁妆那桩事嘛!真是的,前前后后折腾了我们好几个月……”

说起来,王猛他们还是因为查找赃物才认识梅娘的呢!

“这么说,史家的嫁妆找到了?”梅娘问道。

“找到什么啊,压根就不是招了贼!”小吕子吐槽道,“亏着咱们顾大人英明,查到史家八成是有内贼,一搜才知道是史家大房自己闹出来的事,什么后娘继女的,几个女人吵了半天也没吵明白,听说史家大太太被关进了柴房,这两日只怕史大老爷就要写休书了!”

听说是内宅之乱,梅娘也不好追问了。

左右史家的案子结了,南城这些老百姓就不用人人自危了,之前北市口被大张旗鼓的搜检,大家想起来就心有余悸。

说着话,众人已经上了楼,梅娘打开雅间的门,请他们进去。

“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,请慢用。”

看到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,王猛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。

好些日子没吃到梅源记的饭菜了,还真是怪想念的。

梅娘替他们关上门,下楼招呼食客去了。

王猛他们纷纷坐好,赶紧拿起了筷子。

烤鸭,红烧鱼,辣子鸡,回锅肉,羊肉锅子等十道菜摆在桌上,让人目不暇接,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吃哪个。

大家饿坏了,也不用人让,先下筷子夹着眼前的菜吃,免得一会儿就被人抢光了。

外皮酥脆的鸭肉,酱汁浓郁的鱼肉,香辣开胃的鸡肉,暖香融融的羊肉锅,各有各的特色,谁吃了不叫一声好?

一时间桌上碗筷相碰的声音响个不停,大家吃得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。

很快,小吕子就看到了那盘东坡肘子。

肥嫩的猪肘摆放在白瓷盘子中央,从上到下淋满了鲜亮浓郁的酱汁,在烛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。

他眼前一亮,拿起筷子就伸向了肘子。

肉皮已经被炖得软烂无比,轻轻一碰便骨肉分离,一大块连着猪皮的猪肉掉落下来,沾染上了红褐色的汤汁。

这么大一块肉塞进嘴里,猪皮香糯,猪肉软嫩,香得人恨不能连舌头一同吞下。

小吕子吃得满嘴油光,嘴里的肉还没完全咽下,筷子就再次伸了过去。

没想到这么做出来的猪肘竟然如此美味,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肘子!

此刻,他的眼里再没了其他的菜,只有这道东坡肘子了。

大块吃肉的感觉,实在是太爽了!

当然,除了小吕子,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道菜。

这猪肘又肥又大,色泽红亮,香气浓郁,谁看了不香迷糊啊?

偌大的两个猪肘,片刻的功夫就被众人分吃殆尽。

一顿风卷残云之后,桌上只剩下狼藉的杯盘。

小吕子连东坡猪肘的汤都用馒头蘸着吃光了,这会儿摸着圆滚滚的肚皮,满脸都是餮足。

大家都撑得不想动,叫伙计送了壶热茶,一边喝茶一边说着话。

说着说着,自然就说到了史家的事。

在座的官差多多少少都是办过案子的,难免就觉得史家的案子有些不对劲。

之前史家嫁妆失窃,可是轰动了整个南城,又有上面人的催逼,连顾大人都亲自出马了,没想到却只是闹了内贼?这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吗?

虽然案子已经出具了甘结,史家也拿了一千两银子捐给衙门了,可是众人私下里都不免要嘀咕几句。

小吕子剔着牙,说道:“真没看出来,那史大太太看着柔柔弱弱的,竟然能干出这么恶毒的事儿!”

这话说到众人心坎上了,都说人不可貌相,最毒妇人心之类的话。

王猛哼了一声,说道:“你们动动脑子行不行?那些东西要真是史大太太偷的,就凭她那哭都不敢大声哭的性子,还敢跟史延富拼命?再看史延富那样子,摆明了不想让她多说话,宁可出银子也不让咱们顾大人继续审问,这里头说不准还有什么猫腻呢!”

小吕子挠挠头,说道:“史延富这不是怕家丑外扬嘛,毕竟后娶的媳妇偷了前妻生的女儿的嫁妆,传出去可是件大丑事啊!”

王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:“多大的家丑,还得出一千两银子?那史玉娘的嫁妆都不知道值不值一千两银子!”

这话把大家都说蒙了,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王猛。

“那史家为什么不让顾大人继续查案了?”

“是呀,以顾大人的性子,也不应该就这么放过史家啊?”

“再说那些赃物在哪儿啊?就算是史大太太偷的,捉贼也得捉赃啊!”

大家越说越觉得疑点多,可是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王猛悠悠说道:“别瞎琢磨了,那都是上头的官老爷们的事了。老爷的嘴,当差的腿,咱们呐,就老老实实听吩咐得了!”

他这话模棱两可,显然无法满足大家的好奇心。

一个看起来有些愣的小伙子忍不住问道:“听说这案子当初是宫里的内侍打过招呼的,难不成顾大人是担心得罪了内侍——”

“放屁!”不等他说完,王猛就大声喝断了他的话,“你把咱们顾大人想成什么人了?他可是堂堂正四品指挥使,怎么可能怕内侍?”

另一个年长些的官差也说道:“臭小子,这话也是混说的?那靖国公府可是顾太后的娘家,顾大人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,连吃住都跟太子殿下在一起,还不知道有多少内侍服侍过他呢?区区一个内侍,顾大人怎么会怕呢?”

那小伙子听了这话,顿时吓得脸色煞白,赶紧打了自己的嘴一下。

“都怪我心直口快,王哥,李哥,我以后再也不敢说了!”

见他认错态度还不错,王猛等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。

“史家这案子,顾大人办得的确有些奇怪……”王猛沉吟片刻,压低声音说道,“虽说案子了结了,大家也别掉以轻心,我听潘师爷说,那案子的卷宗被顾大人亲自收起来了,只怕以后还有什么变故,大家都警醒着点,记住了吗?”

小吕子等人一惊,连连点头称是。

之前他们还觉得该喝顿酒庆祝一下,王猛却拦着不让,只说来梅源记吃顿饭就行了。

如果史家的案子还有隐情,那他们现在还真不能喝酒,免得误了差事。

既然如此,大家便没了继续闲坐的心思,起身下楼去了。

小吕子结算了饭钱,忍不住对那道红烧肘子夸了又夸。

“都说什么天上的龙肉,地上的驴肉,我今儿才知道,应该改成天上的龙肉,地上的猪肘!梅姑娘,今儿这猪肘实在是太香了,下回还能做吗?我都没吃够!”

梅娘忍不住笑,说道:“这道菜也没什么难的,不过是费心功夫罢了,吕大哥想吃的话,早些跟我说一声就行。”

“那就好,等我发了薪水,还要来吃一顿!”

怀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,小吕子跟着王猛他们走了。

梅娘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街角,不知为什么竟想起了顾南箫。

似乎顾南箫也有一段时间不曾来了,是不是查案太忙了?

现在史家大房姑娘的嫁妆找到了,他也该放心了吧?

难道是因为从她这里问不出史家的消息,所以他就不来了?

晚风中,梅娘轻轻叹了口气,把这个傻乎乎的念头抛诸脑后。

她这店不过是个小小的盒子铺,难不成顾南箫还会惦记这平民老百姓才吃的饭菜吗?:,m..,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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