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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 迟来的信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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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列斯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踏入豪斯维尔街18号。而不久之后, 埃里克·科伦斯就出现了。

西列斯有些意外地与他打招呼,因为通常来说,他的朋友们都是在一点左右才陆续来到52号房间。西列斯一般会来得早一些, 因为他习惯在三楼吃顿午餐。

“下午好,埃里克。”

“下午好,教授。”埃里克走到西列斯的身边, 并且说,“不过, 我今天这么早来是有原因的。”
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,递给西列斯。

西列斯一怔,随后心中便浮现出一个可能性。他接过那封信, 看见那略微有些粗糙的信封上, 果然出现了一个他眼熟的名字。

——路易莎·兰普森。

在“初雪之光”号列车上,解决了兰普森先生的死亡之谜后, 西列斯曾经给路易莎·兰普森夫人留下一个通信地址,即米尔福德街13号。

在西列斯刚刚回到拉米法城的时候, 他就已经问过埃里克,那边是否有人给他留下信件, 但当时并没有。将近一个礼拜过去, 他今天却收到了来自路易莎的信件。

对此,西列斯产生了颇为不祥的预感。如果没出什么事, 那么路易莎恐怕不太可能会给他写信,毕竟过去这么久一段时间里, 那边都没有任何音讯。

他请埃里克稍等, 然后拆开信封查阅其中的信件。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, 纸上笔记潦草、墨迹晕染, 或许是被泪水, 或许是被雨雪。

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,然后眉头缓缓皱了起来。

……路易莎的孩子去世了。

按照信中的说法,路易莎大概是在十月底的时候就回到了拉米法城,比西列斯更早一周左右。在过去的两周时间里,随着天气逐渐转冷,这个孩子的精神状态也突然急转直下。

不久之前,在拉米法初雪的那个夜晚,这个年轻的男孩从家里狂奔出去,路易莎根本措手不及。昨天下午,他的尸体在坎拉河的沿岸找到,已经被彻底冻僵了。

不好说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的,路易莎的信中也没有明确写出来。她怀着巨大的悲痛与绝望给西列斯写信,不是为了求助,只是在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,分享自己的悲痛。

她邀请西列斯前去参加她的孩子的葬礼。明天上午八点,在西城的往日教会的某座小教堂。

西列斯阅读完整封信,不由得叹了一口气。

埃里克在一旁问:“发生了什么?”

“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,‘初雪之光’号列车上的那对夫妻吗?”西列斯问。

埃里克点了点头。

他的确知道。他们都知道诺娜的事情,所以西列斯在分享自己无烬之地的经历的时候,也格外提及了兰普森夫妇的故事。

西城的地下帮派仍旧在收集古老的时轨。

西列斯便说:“他们的孩子……过世了。”

埃里克轻轻吸了一口气,忍不住说:“那么年轻……”

“是啊。那么年轻,却也已经无法度过这个冬天了。”西列斯说,他望着窗外的冬景,“这太令人遗憾了。”

两人都沉默了片刻。

在最初的遗憾情绪褪去过后,西列斯逐渐感到了些许的疑惑。

在过去的这几周时间里,那个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?为什么他的精神状态会突然恶化?为什么会疯癫地跑出家门,最后死在坎拉河沿岸?

他的死亡,究竟是生理意义上的精神疾病,还是涉及了某些超凡因素的影响?他是否接触到了失控的时轨?

这都是问题。而这些问题,恐怕只有等到明天去往他的葬礼上,才能从他的母亲口中打听。如果路易莎的精神状态不好的话,那么西列斯恐怕也不忍仔细询问。

过去几周的时间里,路易莎失去了丈夫与孩子。

仅仅过去几天时间,西列斯就将参加第二场葬礼。这果真是一个严寒的冬天。

由于路易莎的这封信,当其余人陆续抵达的时候,房间里的气氛也仍旧可以说是颇为消沉。

富勒夫人十分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,便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西列斯便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
其余人都露出了叹息的表情。

年轻的达雷尔·霍布斯呆呆地说:“那个孩子……和我差不多大吗?”

“或许比你还年轻一些。”西列斯低声说。

达雷尔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,说:“真可怜。”

安吉拉也叹了一口气,她说:“我已经听闻不少长辈重病的事情。即便是贵族也是这番模样,更不用说平民了。人们都不怎么好过。”

富勒夫人也点了点头,并且说:“过去一周我参加了两场葬礼,一名贵族和一名商人。”

西列斯微怔。他以为富勒夫人也参加了卡尔弗利教授的葬礼,但随后富勒夫人仔细提及了这两场葬礼,西列斯这才明白,那是另外两个人。

安吉拉忍不住有些咋舌,她说:“这有些夸张。不过……这好像也不是……”

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,于是露出了一个十分微妙的表情。

富勒夫人瞧了她一眼。

达雷尔睁大眼睛,催促说:“别打哑迷了!”

于是安吉拉有点心虚地笑了笑。

富勒夫人平和地笑了一下,然后说:“这涉及到康斯特公国高层的一些权力斗争。”

这话令他们都感到了一些意外。

富勒夫人接着说:“现在的大公是十四年前登基的。当初有不少贵族实际上更加支持大公的兄长。不过最终,那位公爵继承人却不知所踪。”

西列斯静静地聆听着。他曾经听卡罗尔提及过关于康斯特大公的位置的问题。据说黎明启示会在幕后支持当代大公,因此他才能够顺利继位。

但不管如何,权力的斗争从来都不是在那一刻便尘埃落定的。事实上,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,纷争从未停歇。

“十四年过去了。”富勒夫人说,“大公已经坐稳了位置,而当年那批反对他的贵族们……也到了该迎接死亡的年纪。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,一个值得利用的寒冬。”

达雷尔眨了眨眼睛,不自觉发出了“哇”一声。

埃里克有点担忧地说:“这是否意味着……近来拉米法城内的氛围可能不怎么太平?”

r /> 年长者和年轻人关注的焦点果真绝不相同。

“有这个可能。”富勒夫人说,“唯一的问题是,我们并不知道那些老贵族们,会将反扑进行到什么地步。又或者……他们是否会借助启示者的力量。”

他们都沉默了片刻。

安吉拉小声地补充说:“此外……你们还记得吗,枯萎荒原开发计划,会拥有配套的拉米法城内开发计划。有一些风言风语认为,大公是想要趁这个机会,彻底将权力收回到自己的手中。”

西列斯陷入了沉思之中。他想到了西城的地下帮派。

达雷尔左右看看,看见大人们都陷入了思考,不由得说:“复杂而肮脏的成年人的世界。”

安吉拉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,然后说:“你早晚有一天也会遇到这事儿。”

达雷尔耸耸肩,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态度说:“我是第三走廊的启示者。我做个打手就行。”

几个成年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。

达雷尔呃了一声,然后说:“我的话很奇怪吗?”

“只是不像你说出来的。”安吉拉古怪地说,“你真的是达雷尔?你不应该是一个暴躁的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吗?”

“谁是小屁孩!”达雷尔气愤地说,“别随便污蔑我!”

“那你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?”埃里克问。

达雷尔突然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挤出了一句话:“冬天到了。”

“是的。”他们纷纷点头。

达雷尔又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才说:“有许多人死了。”他又补充了一句,“不仅仅是因为……启示者的关系。就只是这么……平平常常地死了。”

他缓慢地叹了一口气,然后说:“马歇尔中学……就是我所在的中学,尤金老师过世了。”

安吉拉发出了一声惊呼,她惊愕而悲伤地说:“怎么会!我完全不知道这事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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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而你感到你在生死面前如此渺小。”富勒夫人低沉地说。

达雷尔动了动嘴唇,最后坦诚地说:“是啊。富勒夫人。多么可怕的死亡。我们却根本无从反抗。我有些不想……面对这个事实。抱歉。”

年轻的男孩突然道了一声歉。但他们都明白他的意思。

他们都沉默了片刻。

最后,安吉拉看气氛实在不怎么好,便说:“那由我来讲一个好消息吧。”

“什么好消息?”埃里克问。

安吉拉眨了眨眼睛,然后语气变得轻快起来:“还记得那个金盏杯吗?”

他们都怔了一下,然后点了点头。

在布鲁尔·达罗死后,曾经有侦探去达罗家族附近调查。附近邻居的仆人在垃圾桶里捡到了一个雕刻着金盏花的杯子,以及长长的假发。

“冬假之前,我拜托米莉——就是米莉森特·奥斯汀,我的一位朋友,她喜欢研究这些花花草草的。总之,我拜托她去查一下与金盏花有关的概念。”

这话让他们都来了兴趣。

西列斯问:“所以,奥斯汀小姐查到了有用的信息?”

“是的。”安吉拉点了点头,“其实一开始只是找到了一些很普通的概念,我们都认为那没什么价值,比如金盏花被认为可以产生预言梦境……听起来十分异想天开。

“但是我们后来在一本古书上,找到了一个十分有意思的说法。你们都见过金盏花吗?”

他们都点了点头。那是一种菊科植物,花瓣的颜色通常是十分亮眼的橙色。

安吉拉便继续说:“或许是因为金盏花这种过于明媚的色彩,所以,有人将这种植物称作为‘太阳的新娘’,认为那种色彩是太阳倾心的证明。”

……“太阳的新娘”?

西列斯不禁一怔。

安吉拉继续说:“我们之所以认为这条信息有价值,是因为……布鲁尔的死亡与他的未婚妻有直接的关联,而这个别称又预示着,金盏花似乎与星辰有关。”

说到这里,她停了下来。

西列斯缓慢说:“星辰与光芒之神,露思米。”

他想,原先布鲁尔曾经提及的,他家族中的记载——高空的混乱线条,乌云中藏身的东西——这些就足以令人想到露思米。而金盏花,那似乎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了这一点。

“我也是这么认为的。”安吉拉小声地说。

太阳的新娘。金盏杯。

西列斯感到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,但是思绪纷乱之间,他也很难说出个所以然。他便暂且将这两个关键点记在心中,打算之后慢慢寻找灵感。

恰好就在这个时候,埃里克也说:“第二走廊打算解封达罗家族的相关档案了,这个决定已经做出了。过一段时间,我就可以申请借阅相关的资料了。”

“太好了!”安吉拉忍不住说,“到时候,我们就可以按照我们的想法来调查这事儿了。第二走廊对待这个事件的态度实在有些松散。”

“就是。”达雷尔忍不住补充了一句,“明明侦探都能够发现的线索,不管是警局还是第二走廊,他们都没能发现。”

对此,成年人倒是保持了一种平和的理智。

不过西列斯倒是在心中想,真的是因为后两者过于疏忽吗?

他不禁想到了那位侦探,乔恩·曼斯菲尔德。乔恩拥有高达86的心理学技能,本身也拥有侦探的敏锐,必定能够发现常人无法发现的事物。

当然,西列斯并没有与这名侦探交流过达罗家族的事情,他也不知道侦探乔恩是否调查过这个案子。

抛开这事儿不谈,他倒是觉得,可以通过乔恩或者梅纳德那边,联系到那位得到金盏杯的侦探,从而近距离研究一下那个杯子。

西列斯更想佩戴上【阿卡玛拉的眼镜架】,去看看这个金盏杯的虚实。

今天下午的话题实在沉重,提及了死亡、权利斗争与旧神追随者的阴谋。即便他们算是有了一些新的发现,但他们仍旧无法保持愉快的心情。

西列斯便说:“过段时间,等天气稍微好一些,我打算带学生们去附近游览,你们有什么推荐吗?”

安吉拉知道这事儿,便兴致勃勃地补充说:“什么都行。博物馆、艺术馆、展览……最好是新奇一些的。”

他们知道西列斯是安吉拉的教授,于是对安吉拉补充信息的行为也并不感到惊讶。

富勒夫人想了想,便说:“过段时间,似乎有来自异国的艺术展览,就在拉米法博物馆的展厅里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应该是免费对外开放的,只是有人数限制。

“教授,如果您想带着学生去的话,那我可以为您提前预定半天的时间。”

西列斯有些惊讶地得知这一点,他真诚地向富勒夫人道谢,然后说:“您可以挑十二月份的某个星期五下午,看什么时候方便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富勒夫人轻松地回答。

“我已经开始期待了!”安吉拉说,“您知道那是来自哪个国家的展览吗?”

富勒夫人仔细回忆了一下,然后说:“似乎是来自堪萨斯更远一些的国家……靠海的一个国家,我记得。

“我之所以了解此事,是因为我夫家的生意与收藏家市场颇有些关系,所以听闻有些收藏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期待起这个展览了。”

西列斯心想,米德尔顿?

他曾经听伊曼纽尔介绍过这个国家,尚武、滨海,并且据说民众都是战士与海盗之神阿莫伊斯的信徒。

原先康斯特公国是不会与这样的国家有所交集的,从商人兰米尔都未曾与这个国家做过生意就可见一斑。

但是,随着枯萎荒原开发计划的进行,国家与国家层面的沟通交流也日益频繁,并且不得不如此。

首先就是文化上的交流。

这么一想,西列斯也不由得对十二月份的这一次展览有了兴致。

他们就社会文化相关的话题聊了聊,还提及了一些丧葬方面的礼仪。带着一种不那么沉重的心态,富勒夫人倒是跟他们说起了不少有趣的事情。

比如曾经康斯特公国的居民是习惯土葬的,但是随着用地紧张,火葬就慢慢成了平民更加习惯的做法。

“不过贵族们还是会土葬。”富勒夫人这么说。

达雷尔带着点不以为然的态度,说:“到最后,他们在棺材里也只是变成一抔土。”

这话令他们都有些想笑。

很快,这一次的聚会就结束了。离开之前,埃里克说他争取在下周的时候,将达罗家族解封的资料带过来。

他们对此都有些期待。

与朋友们告别之后,西列斯戴上手套与围巾,又回到了历史学会。在豪斯维尔街18号,他总是第一个抵达;而在黎明启示会,他总是最后一个到达。

不过另外三人对此都见怪不怪了。

当荷官出现的时候,骑士、报童与贵妇正在讨论无烬之地的事情。

上个礼拜,当荷官说他过去两周前往了无烬之地的时候,他们就已经十分好奇地询问了他的经历。不过这一次,他们探讨的话题却令荷官有些意外。

“需要更改地图了。”报童带着点复杂的、低沉的语气,“科伦娜峡谷的秘密、黑尔斯之家的覆灭……不存在的城市,哈,居然是一个骗局。”

荷官与他们打了声招呼,然后坐下。他心想,看来,胡德多卡的信徒们做的事情,已经众所周知了。

不过报童的态度倒是令他有些意外。

“需要更改地图了”。难道报童从事着某种与无烬之地的地图有关的工作?

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想。

贵妇很快说:“令人难以置信。”她朝着荷官点了点头,“荷官先生,您上周提到这事儿的时候,我还以为您有些夸大其词。不过……无烬之地似乎就是这样的,再怎么夸张也不为过。”

“就算是这样,”报童有些不服气地说,“一个地图绘制者为了向妻子表白,就做出这种事情……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!他的错误还被有心人利用,造成了更加可怕的灾难。

“你难道不觉得这十分可恶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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