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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他的世界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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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早上发生的事情, 所以整节“初雪之光”号列车都显得气氛凝重。

他们四个人也没有打牌的心思了,或躺或坐,偶尔会聊上几句。就连最为活泼的阿尔瓦, 也会流露出一种唉声叹气的情绪。

在这样的氛围中,他们度过了一段时间。直到列车员又一次过来找他们, 并且请他们一起到前端的餐车去。

“发生了什么?”阿尔瓦十分自来熟地问。

过来叫他们的列车员也较为年轻,在犹豫片刻之后, 便说:“我们找到了一些……线索。”他瞧了瞧西列斯, “或许需要你们确认。”

西列斯与琴多对视了一眼, 然后带着点不出所料的情绪, 说:“你们找到了星图?”

“……是的。”列车员有点迟疑,“不过……呃,总之,请各位跟我来。”

带着些许的困惑与迟疑, 他们跟上了列车员的脚步。

前往餐车的路上, 西列斯不经意间望了望窗外,发现已经云开雾散。不怎么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大地。冬日大地的枯败景象已经显得十分明显。

那一望无尽的荒野地带, 让西列斯陡然意识到,他们的确已经来到了枯萎荒原。这是由黄土、沙漠、枯草、偶尔出现的绿洲,以及那隐藏着无数秘密的遗迹、驿站和村落组成的土地。

他们旅途还有两天两夜。他们将会在10月26日的早晨抵达比德尔城。

西列斯的思绪不自觉随着那绵延的土地, 想到了远在黑尔斯之家的阿方索·卡莱尔和伊曼纽尔。

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,是否让自己身陷险境,又或者, 正平安地等待着西列斯的到来。他期待是后者,但他觉得他们可能没那么长久的耐心。

片刻之后, 他们抵达了餐车。

餐车里, 那具尸体仍旧摆放着。不过, 即便是冬日,尸体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温度下存放太久。西列斯已经隐隐能闻到一阵腐臭的气息,当然,那或许也是他的错觉。

一旁,死者的妻子仍旧坐在那儿,面无表情、眼神放空。早上过来时候见过的那几名男人不见了,恐怕是列车员已经排除了他们的嫌疑。

br /> 至于为什么把西列斯这四人找过来,或许就是为了那张摆放在一张餐桌上的星图。

这也是西列斯头一回见到海蒂女士丢失的物品。

那大概正常手帕大小,优雅的蓝黑色布料,金色绣线显得华贵而精美。金色的丝线汇成了漂亮的、璀璨的星图。

但是令西列斯稍感不适的是,那星图之上,出现了斑斓的血迹,沾染了金色的丝线,使得原本略显神圣的星辰轨迹变得血腥而诡异。

一名列车员坐在那位女士的前方,说:“女士,希望您配合一些。您丈夫已经过世了,我们也感到十分遗憾,但是……不管怎么说,我们希望能够调查出他死亡的真相。”

那名女士仍旧面无表情地坐着。

餐车里慢慢安静下来,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消失了。

西列斯注意到,那名女士始终攥着自己的手指,紧紧地。看起来,在失去丈夫最初的悲痛之后,她展示出了一种本能的攻击性。

隔了片刻,她说:“正如你们所见……我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。”她喘了一口气,“我……他,的确偷了那张星图。”

“为了什么?”列车员问。

“为了什么?”那名女士突然崩溃地大喊说,“当然是为了钱!”

每个人都猛地怔了怔,然后用一种,要么后知后觉,要么恍然大悟的目光,望着这名女士,又或者望着那具尸体。

他们望见那简陋的服饰,想到这对夫妻各自住在十人间里,想到那个男人略显粗鄙、欺软怕硬的言行举止……西列斯听见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。

那名女士的心理防线在一瞬间被攻破了。她喃喃说:“我们的孩子……他生了重病。我们不得不凑钱为他治疗。拉米法西城是个可怕的地方。我们没有钱,便什么也做不到。

“最后,我们只能选择去往无烬之地,试图赚到一些钱。我的丈夫……他偷了那位女士的东西。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……或许我也知道,但是我……

“……但是我只是生他的气。我却没有阻止他。他肯定知道我的意思。我们以为,那张星图能带来钱财。我们打算找个机会卖掉,在回到拉米法城之后……”

她这么说,西列斯就慢慢明白过来。

为什么中年男人在妻子面前表现得这么诚惶诚恐?

因为他做了错事。

他们的孩子生了病,他们需要钱。但是显然,在男人偷窃星图之前,他们两个是打算堂堂正正赚钱的。

可是,在那一瞬间,在餐车上遇到那个恍惚的、携带着看起来十分珍贵的物品的女士的时候,男人没有忍住自己心中的贪欲。

女人自然觉得十分生气,或许那生气中还带着一点无地自容。她训斥了她的丈夫,可说到底,他们需要钱。于是,在一种罪恶与不甘的情绪的冲动之下,女人默认了这一点。

但她还是以一种不太赞同的态度对待着她的丈夫。所以他们在这趟火车上仍旧显得关系紧张,不怎么见面,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待在一起。

……而那偷窃来的东西,终究给他们带来了厄运。

那名女士低泣着,她说:“在得到那张星图之后,我的丈夫就像是慢慢变了一个人。他对待我的态度或许没有变,但是,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对外却越来越自大、越来越傲慢。

“……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他从前并非这样的人,可是,现在却成了这样……先生,我听闻了他与你们的冲突。在这里。

“可是,请相信我,我的丈夫曾经并非这样的人!”

女士望向了西列斯与阿尔瓦,她的目光中满是绝望,她并不是不知道她丈夫的变化,但她现在却像是在求助着他人,期盼着他们能告诉她,“是的,那不是你的丈夫。”

西列斯保持着沉默。

阿尔瓦说:“所以,他的死也是这张星图害的?”他的语气有些低落,“只是因为……一张地图?”

女士怔住了,然后望向了那张星图,喃喃说:“我也不知道……我不明白。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,我真不明白……”

星图。西列斯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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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言之,掌握了这张星图,就“仿佛”掌握了人类的命运。

海蒂作为占星师,她很了解这样的力量的本质。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预言。可是,对于那个偷窃了这份力量的中年男人来说,他却未必能抵抗住这样的……“诱惑”?

那可是占卜命运啊。

西列斯想到在昨天傍晚在餐车遇到那个中年男人时候的场景。

那人说,那座位“合该”是他们的。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曾经令西列斯感到不快,可现在,他突然意识到,那或许就是这个男人受到星图影响的证明。

西列斯的目光不自觉望向了那沾满鲜血的星图。他想,那鲜血来自于这个男人吗?他试图占卜他生病的孩子的未来?他试图预知他们此行的成功与否?

那金色丝线上沾满了艳红的血……

突然地,西列斯的眼前黑了下来。有人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。

他下意识一怔,往后退了两步,侧头望过去,这才注意到是琴多伸出了手。

琴多用一种不太赞同的语气,低声说:“诺埃尔教授,请问,盯着一个失控的时轨看,这就是你的谨慎?”

西列斯意识到,好像琴多每次嘲讽他的时候,就会称呼他为“诺埃尔教授”,要是嘲讽的程度更深一些,就会称呼他为“西列斯·诺埃尔教授”。

嗯……看起来他已经把握了这位强大而神秘的探险者的某些性格特征。

西列斯十分冷静地低声道谢,承认自己不够谨慎。他当然不能说,是因为他的意志足够高,所以他才会这样莽撞……或者说,大胆。

琴多并不了解他所掌握的力量形式,却仍旧愿意在此刻伸出援手。西列斯认为琴多·普拉亚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人,只是那种表达方式不怎么招人喜欢。

琴多看起来哑口无言,就只是摇了摇头,感到一阵乏味——说真的,怎么会有西列斯·诺埃尔这样的人?琴多费解地想。

每 一次琴多的冷嘲热讽,都像是打在了空气上;他不仅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那种结果,相反,西列斯还会以一种格外冷静、理智,甚至于平淡的语气,跟他道谢。

/> ……道谢!真够不可思议的。琴多不由得想。他的本意可不是为了帮助西列斯……起码不是这位西列斯·诺埃尔教授想象中的那种帮助!

他们这边细微的动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,其他人都在关注那名女士所说的话。

一名列车员总结说:“所以,你的丈夫受到了失控的时轨的影响,逐渐精神失活,表现异于往常。不过,这也不能解释他的死亡。”

女士张了张嘴,最后徒劳地说:“什么是失控的时轨?”

列车员一怔。

阿尔瓦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说:“你们甚至不知道失控的时轨,就决定前往无烬之地?!说真的,你们是来送死的吧?”

他的语气以及说话的内容都不怎么好听,但是听到这话的人却不自觉认同地点点头。

因为,无烬之地恰恰就是这样危险的区域。而普通人,特别是对启示者、时轨等等一无所知的人,最好还是待在安全而文明的城市区域为好。

当然,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莽撞而无知的人。

“女士,”西列斯低沉地说,“恐怕我必须得问问,你们为什么会决定前往无烬之地?谁让你们下定这个决心?”

这也正是其他人困惑的地方。

这对夫妻对失控的时轨一无所知。就在刚才,这名女士提到丈夫偷窃星图的事情的时候,他们还以为这对夫妻知道时轨的价值。

可是显然,他们只是以为那——手帕,或许他们就是觉得那是张漂亮且昂贵的手帕——可以卖出不错的价格,以手工艺品的价值来说。

他们完全不知道时轨的存在!在这种情况之下,他们怎么会想到前往无烬之地?

就算他们的孩子生了重病,可是,任谁都知道无烬之地混乱且危险,普通居民不会有前往无烬之地探险的意图。

除非有人推了他们一把。

那名女士茫然地望着他们,似乎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,他们究竟踏入了怎样的危险与绝望之中。她的面孔上逐渐浮现了悲哀与些许无能为力的怒火。

她说:“西城的地下帮派。”

/> 西列斯微怔,心中几乎浮现出“果不其然”的想法。

“拉米法西城的……地下帮派。”女士低低地说,“他们正在收购来自无烬之地的产物。我们听说,是一些古董、器皿之类的东西。

“他们以十分昂贵的价格收购。我们有一位邻居,他们就卖出了一样东西,发了财……我们家里没这样的东西……所以,我们就想到,或许我们可以去无烬之地试试。

“……这是我们仅有的办法了,为了拯救我们的孩子。所以,我们把孩子托付给他祖父母照顾,然后抱着试一试的想法,来到了这里……”

她的脸上浮现出似哭非哭的表情。

她说:“我们做错了,是不是?我们无知而无畏,甚至不知道自己遭遇了怎样的危险……我们……真够愚蠢的!”

她近乎崩溃地说,然后大哭起来。

在场的其他人们都安静着,最后,其中一名列车员伸手,轻轻拍了拍这名女士的肩膀,希望能安慰到她,尽管这样的安慰也已经徒劳无功。

隔了片刻,女士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。她低声说:“这么说来,我丈夫的死,就是因为这个……按照你们的说法,失控的时轨?”

列车员迟疑了一下,最后还是说:“也不能这么说。这张星图的确造成了你丈夫的性情大变,但是死亡……未必如此。”

精神失活的人们最终只会变成行尸走肉,但是却并不一定真的失去生命。

有时候西列斯感到,精神失活与精神污染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面。或许前者失去灵性,后者增加灵性。可这两种情况,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
他难以避免地,因这世界潜藏的危险,而感到轻微的叹息。

“那会是谁杀死了我的丈夫?!”这名女士近乎不可思议地说,“我们并没有招惹什么人……那个女人!那个该死的——失控的时轨——的主人!

“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东西将要失控了,所以她才故意让我们得到这东西!是的,就是这样!她甩脱了麻烦,可我们反而……”

她发着脾气。每个人都知道那是崩溃状态下的情绪发泄,所以没人接她的话。

切斯特医生低声喃喃:“中毒和窒息……这是两种情况……”

是的,两种情况。西列斯心想。

谁给死者下了毒?谁掐死了死者?他们是同一个人吗?

西列斯的目光望向了仍旧摆放在餐桌上的死者尸体,迟疑片刻,最终还是决定尝试一下侦查判定。

虽然他觉得以自己的侦查属性,估计察觉不出来什么东西,但是不管怎么说,他想要进行一次尝试。

并且,自从在晚宴后厨使用判定力挽狂澜之后,西列斯对于这份力量也没有那么抗拒了——起码走投无路之下,对自己进行判定,是一个可行的选择。

至于插手他人的命运,西列斯还是做不到如此心安理得。

他也不由得因此而感叹,他终究也是一个人类。高达93的意志属性,也不能掩饰他本质上属于人类的懒惰。

……当然,他想,该判定的时候就作出判定,没必要犹犹豫豫、迟疑不决。

不过,他现在并不在仪式时间之中。

于是西列斯低声说了一句:“我去一趟盥洗室。”

身旁的琴多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。

西列斯便暂时离开车厢,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,10%纯净度的小瓶魔药,喝了一口。那大概能持续三四个小时左右。

随后,他戴上了始终挂在胸前的【阿卡玛拉的眼镜架】。

他的手指碰触到口袋里的怀表,目光望向远处,出神地站了一会儿,然后又碰了碰怀表,确认过去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,大概是一次去往盥洗室需要花费的时间,随后,他便回到了餐车里。

没人注意到他的往返。即便是始终立在门口的琴多,也只是投来了百无聊赖的一瞥。他看起来耐心快要耗尽了,因为那名女士与列车员的沟通,并没有在西列斯离开的这段时间里,出现什么新的进展。

回到餐车之后,西列斯习惯性地扫了四周一眼,然后停了停。

他的目光无意中瞥过那张放在餐桌上的星图,然后意识到那星图之上,散发着一种幽蓝色、看起来十分神秘的光芒。

那幽蓝色与魔药的蓝色光辉不尽相同,前者更为深沉,如同冬日冰冷的夜空;而后者则可以类比为夏日明朗的晴空。

不管如何,那幽蓝色的、如同呼吸般涌动着的光芒,似乎验证了这的确是拥有了活性的时轨。

而且,从这光芒的浓郁程度来看,还不是一丁点儿的活性。

这让西列斯陡然皱了皱眉。

他突然意识到,因为这星图始终被海蒂女士保存的关系,所以西列斯在潜意识中默认了一点,即星图是在被偷窃、离开海蒂之后,才开始失控的。

可是,如果真的只是这么几天功夫,那幽蓝色的光芒能如此浓郁吗?

西列斯不由得皱起了眉,心想,究竟是在过去几天里出了什么岔子,还是说,当海蒂女士持有这张星图的时候,这玩意儿就已经失控了?

只不过,这么多年来,都没有出过事吗?

不……或许他也不能只听海蒂的一面之词。天知道海蒂究竟是多久以前得到这张星图的,天知道海蒂的精神状态究竟如何……或许是马戏团这种场景和氛围压制了这张星图。

而随着海蒂离开马戏团,这个古老的时轨就开始失控和异变。

这么琢磨着,西列斯就感到,死者的死或许还隐藏着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。或许他与他的妻子的确无意中卷入了这桩失控时轨导致的事件之中,但是死亡?

那可能就是另外一码事了。

西列斯将目光转向那具尸体,然后在心中默念:“判定西列斯·诺埃尔的侦查属性。”

自从上一次意外被琴多发现自己正在进行判定之后,西列斯就尝试了一次在心中默念进行判定,也同样触发了骰子的判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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