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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第六十一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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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卢希宁一下车, 他就捂住嘴咳了起来,咳得直不起腰,五脏六腑在狠狠翻滚,全身上下牵扯着痛不可抑。

卢希宁神色之中, 有抗拒, 不安, 退避, 唯独没有动容。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犹豫与挣扎,他也会感到好过很多。

康熙悔不当初,如果当时没有将她赐婚给纳兰容若, 就算是选了曹寅,如今估计就是另一种局面。

纳兰容若才貌双全,待人真诚, 情深不渝。而他自己因着身份,无法做到只守着她一人,甚至连尊崇的份位都给不了她。

她曾经说过,情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时, 会变得比以前更开心。他若强自夺走她,兴许他会开心,而她这辈子, 永远再也无法如以前那般,笑得比太阳还要耀眼。

他懂得情爱为何物时,一切都太迟,他们没有在最好的时候相遇。他再年轻几岁, 那时他远比现今冲动, 他会不顾一切要了她。

又或许, 等到他江山再稳固些, 没有那么多的忌讳,他愿意去冒险试一试。

只可惜啊,就算身为天子,既不能左右天,连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。

康熙痛苦地靠在椅背上,大口大口地喘息,几乎透不过气来。回到乾清宫,梁九功瞧见他走路摇摇欲坠,吓得脸色大变,战战兢兢问道:“皇上可是身子不好了,奴才去传太医来。”

康熙眼前阵阵发黑,无力跌坐在塌上,哑着嗓子说道:“去吧,顺便把明珠索额图他们传来,我还有事情吩咐。”

梁九功忧心忡忡,想劝又忙止住了,赶紧前去请来太医正,纳兰明珠等大臣也一起来到了东暖阁。

康熙伸出手让太医诊脉,对着纳兰明珠他们说道:“你们自管将灾情,以及救助情形报上来,无需管我这边。”

众臣忙称是,索额图与纳兰明珠等人,前后一一回禀了最近的灾□□宜,康熙不时插嘴问几句,或者吩咐几句。

太医诊完脉,却不敢打断康熙与朝臣的对话,退在旁边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汗。

纳兰明珠斟酌了片刻,抢在正要说话的高士奇面前,恳切地道:“皇上龙体要紧,等歇息一阵,奴才等再回话吧。”

康熙捂着嘴又咳了几声,太医忙趁机上前,恭敬地道:“皇上操劳政事新心系灾民,忧心过重,又出外吹了凉风,如今已起了热。臣等下去商议着开方子,待服下药,若汗能发出来,臣估摸着皇上的龙体会好上些,不过,臣斗胆进言一句,服药之后,皇上还须得多歇息,否则,皇上的病会一直反复。”

索额图等人见状,也齐声劝着康熙。他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,片刻后问道:“我可否会将病气过人?”

太医还没有回话,众人忙连声道不敢,皇上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才累倒,他们只恨不得替他病了.....

康熙沉下脸,不耐烦地拔高声音,“你们休得啰嗦!”

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,太医悄然咽下口水,结结巴巴地道:“皇上乃是天子,与寻常人不同,就算将病气过人,也是臣等的荣幸.....”

康熙的神色愈发冷,感到懊恼万分。若是将病气过给了她,那她又得吃苦。他无力垂下手,他果然命硬,就不应该见她。

良久之后,康熙摆了摆手,太医忙退了出去,梁九功跟着前去取药熬药。康熙顺眼看向外面阴沉的天,深深喘了口气,说道:“你们继续。”

高士奇忙继续说了起来,梁九功熬好药之后端到康熙的手边,他看了一眼,拿起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,接过清漱了口。

药味在胸口翻滚,他几乎没有当即吐出来,却死死忍着压了下去。

就算再难受,也是他自己活该。

议事到半下午,众臣告退下去忙碌。康熙靠在椅背里,全身酸疼,连呼出的气都滚烫。

梁九功犹豫挣扎许久之后,还是上前道:“皇上,侍卫处的人都回了宫,颇尔盆与曹大人,纳兰大人在外求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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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顿了下,说道:“传他们进来。”

梁九功应声退了下去,三人一并走进屋,上前恭敬请安之后,颇尔盆开始回禀前去赈灾事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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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再也看不下去,猛然移开了视线。颇尔盆回完话,康熙又过问了几句,便让几人退下了。

很快,他叫住了纳兰容若:“你等下。”

纳兰容若转身留下,康熙垂下眼帘,说道:“这次卢希.....卢氏的灾后防病措施很好,等过段时日,我会论功行赏。她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?”

纳兰容若愣了下,先谢了恩,之后委婉地道:“内人生性淡薄,作为大清的子民,定当为大清出劳出力,内人亦从未求过回报。”

康熙抬眼看去,眼神冰冷,“我不是赏你,我是赏卢氏!你去问过她之后再回话。”

纳兰容若忙应下,不卑不亢地道:“皇上,内人想要的是大清海晏河清,人人都能读书学习各种知识,大清能真正强大。她最想要的,是做默默的引路人。”

康熙的心慢慢沉了下去,神色似哭非笑,淡淡地道:“你倒与她真是伉俪情深,夫唱妇随,妇唱夫随。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,回府去好生歇着......”

不然她又该心疼了,康熙下面的话没有再说出口,转而道:“天气多变,你也要注意着身子,卢氏也一样。她功劳卓著,若有任何不适,马上来请太医。如今太医院的太医与城里的大夫都忙着在诊治灾民,若是请不到人,立刻进宫来递消息,无需管什么时候,就说得了我的旨意,随时可以进宫。”

纳兰容若忙谢了恩,转身退了出去,看着阴沉快要变了的天,大步流星出了宫。

到了傍晚,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,张婆子进来点亮灯,卢希宁动了动身,发现半边身子发麻。不知不觉间,她已经保持了一个姿势许久,笔尖的墨汁都干了。

她边收着纸笔边问道:“长生呢?”

张婆子上前接过毛笔,说道:“小少爷在夫人院子里,先前富嬷嬷来传话,夫人说晚上让小少爷歇在她那里。奴婢见少夫人在忙,就没有进来打扰。”

卢希宁嗯了声,张婆子拿着笔退了出去,打了热水进来,她洗干净手,还没有到吃完饭的时辰,坐在塌上吃茶。

没一会帘子掀开,纳兰容若一身寒气走了进屋。她忙站起身,欣喜地迎上去,打量着他眉眼间的疲惫,问道:“你怎么回来了,不是前去了平谷吗?”

纳兰容若深深凝视着卢希宁,脱下脏湿的外衫,叹了口气说道:“很多地方的道路损毁,人马都过不了,只得将押送去的赈灾物先留在了附近。皇上调了直隶兵来接手,先得想法将道路修通后再进去。户部与工部,加上太医院的太医留了下来,其他人全部回了京,留在那里吃住都是麻烦,也帮不了什么忙。”

卢希宁想想也是,她沉默片刻,说道:“你先去洗漱吧,我先让张婶去拿晚饭来,先吃饱了饭再说。”

纳兰容若转头四下找了找,诧异地道:“臭小子呢?屋子里没他,一下可安静了不少。”

卢希宁说道:“在额涅的院子里,晚上跟着额涅睡。”

纳兰容若笑了起来,意味深长朝她眨眨眼:“真是天助我也,好不容易有点空闲,他不在正好。”

卢希宁也跟着笑,说道:“你快去洗漱吧,针线房给你新做了衣衫,我去给你拿进来。”

最近纳兰容若一下瘦了许多,以前做的秋衫已经不合身,针线房又给他赶了几身出来。

纳兰容若洗漱了出来,案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,他饿得不行,只管着闷头吃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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