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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第三十四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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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希宁下意识停下脚步, 转过身看去,张婆子被人拦在一边,白着脸朝这边焦急张望。

越是紧张的时候, 卢希宁脑子转得越快,比纳兰容若还要贵的贵人, 以前马车里遥遥一见,比箭还要锋利的眼神, 康熙......

纳兰容若说贵人不想让人知晓行踪,那她该不该表示知晓他是谁?最重要的是, 康熙叫住她做什么, 要与她翻卢兴祖以前的旧账吗?

康熙如隼般的眼神, 不动声色打量着卢希宁, 她清澈明亮的双眸,神色变幻不停。

在选秀时, 她美则美, 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, 与现在看上去判若两人, 倒与上次在马车里见到时相似,灵动又鲜活。

康熙的眸色愈发深沉, 卢兴祖此人,是苏克萨哈一系最得力最聪明的党羽,做事果断坚决。得知苏克萨哈失势后,毫不犹豫上书辞官, 自缢保

身亡以求保全儿女家人性命。

能臣难得, 卢兴祖在广东的政绩有目共睹, 康熙思及他, 心里也是五味杂陈。

当时卢希宁的年纪, 在选秀的秀女中很是突出。卢兴祖去世后,他差人看住了卢家好几年,卢氏兄妹除了卢腾隆在兵部混日子,卢家几乎悄无声息,如鹌鹑般缩着脖子苟且偷生。

念及卢兴祖在广东多年的功劳,卢家还算守本分,没有将卢氏留牌子选进宫,而是将她赐婚给了纳兰容若。

他打算重用纳兰明珠,纳兰家族却不能同时出两个能臣,这门亲事他也是考虑再三之后,才下了决定。

自从打算撤藩起,到今年三藩造反,朝臣颇有微词,认为他太年轻冲动。四大辅政大臣若都在,能拦住他做出的不明智决定,甚至还有给苏克萨哈与鳌拜叫屈的蠢货。

听说她与纳兰容若成亲以后,夫妻感情极好,琴瑟和鸣,待看到她眼里的惊惶,康熙不由得眉头微蹙。

他又不是洪水猛兽,先前见她还走路还轻快得很,踢了一脚路边的积雪,目光看下去,她小巧的鹿皮靴前,还沾着些雪粒。

康熙放缓了些声音,问道:“你跑什么?”

卢希宁见他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,也打算不揭穿含糊着混过去,清了清嗓子答道:“外面太冷,我想快些回屋去取暖。请问贵人还有什么事情吗?”

康熙愣了下,眼里升起一丝戏谑,“哦,你怎地知晓我是贵人?”

是他傻,还是他以为自己傻,他身后跟着好几个随从呢,就差没有在脑门儿上贴我是贵人几个大字了。

卢希宁悄然看去,那个叫曹寅的侍卫没在,听纳兰容若说,他们之间还算有些交情,如果他在的话,是不是能请他出手帮个忙呢?

卢希宁左右为难,李氏曾对她说过,皇帝掌控天下百姓的生死大权,砍了人的头,连冤都没处去伸。

她不能乱说话连累到人,绞尽脑汁,勉强想出了个合适的答案:“猜的。”

康熙盯着她看了阵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卢希宁感到后背寒毛直竖。

兴许是过了许久,兴许只是一瞬间,听到他总算大发善心,声音平平说道:“下去吧。”

卢希宁松了口气,马上福了福身,忙不迭加快脚步回客院。

张婆子随后也跟了上来,迟疑着问道:“少夫人,没事吧?”

卢希宁不想多说,摇了摇头道:“没事,就是遇到了夫君的熟人,说了几句话而已。”

张婆子松了口气,说道:“爷的熟人都是贵得不得了的贵人,通身的气派,真是威风得很,奴婢可怕得不行。又恐叫喊起来,反倒连累了少夫人。”

卢希宁勉强笑了笑,急匆匆进了屋。纳兰容若见她冲进门,脸色发白,起身迎上去,关心地道:“外面冷吧,快过来坐着吃杯热茶暖暖。”

卢希宁在塌上坐下,捧着纳兰容若递过来的热茶,连着吃了两杯才缓过神,转头看了眼屋外,压低声音对他说道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
纳兰容若愣住, 也没有多问,倏地站起身,取了风帽替她穿好,一起离开了白塔寺。

回到府里,两人洗漱之后出来,坐在榻上歇息吃茶。纳兰容若拥着卢希宁,这才问道:“宁宁,在白塔寺里,可是遇到了什么人?”

卢希宁嗯了声,将见到康熙之事,前后仔仔细细说了:“就说了这么几句话,我很害怕,皇上会把阿玛的事情再翻出来吗?我哥会不会有事?”

纳兰容若思索片刻,安慰她道:“你阿玛去世了这么久,既然皇上已经将你我赐婚,只要你哥不乱来,卢家也就不会有什么事情。皇上今晚来白塔寺,我猜是因为仁孝皇后。当年帝后感情甚笃,连着好几年的元宵节,都前来白塔寺赏灯。去年仁孝皇后薨逝,我以为今年皇上不会再出来,所以才带了你去。没曾想皇上却来了,估摸着来怀念仁孝皇后,恰好遇到了你。宁宁,你莫要多想,皇上算是明君,不会滥杀无辜的。”

卢希宁轻抚着胸口,马上高兴了起来,说道:“原来这样啊,亏我还想那么多。估计皇上是心情不好,看到我跑才生气吧。不过帝后感情真那么好吗?我听我哥说,皇上后宫多的是女人,好似也不止皇后一人生下了儿子。”

纳兰容若垂下眼眸,轻声道:“少年夫妻,总有些感情在。至于有多深的感情,也只有皇上才知晓了。宁宁,皇上不是普通寻常人,他有天下社稷,当年皇后必须出自四大辅政大臣家,皇后出自赫舍里氏,也是经过多方面的考量。如今四大辅政大臣,只剩下遏必隆与赫舍里氏,我听阿玛说,皇上有立仁孝皇后留下的嫡子为太子的意思,如果此事成真,下一任皇后,必会出自遏必隆氏。京城的高门大户,兴衰荣辱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。觉罗氏家,亦不能当做寻常百姓家来看。如仁孝皇后仍在世,以后会如何,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?”

卢希宁冲着他一笑,说道:“觉罗氏家的事情说不清楚,我们就别去管了,不过你的事情总能说得清楚吧?先前我让你给我写清单的事情,我可没忘记,来来来,反正还早,你写也可以,说给我听也可以,选一个吧。”

纳兰容若脸色大变,蹭一下起身就往床边走,还夸张地打了个呵欠,咕哝着说道:“好困啊,今天累了一天,得赶紧歇息,明天还要早起去国子监呢。”

卢希宁才不会相信他,追上去抱住他的胳膊,眯缝着眼睛威胁他:“快给爷老实交待,不管你是黄头白青,还是竹节须青头,都给我乖点听话,不然看爷不好好收拾你!”

纳兰容若哭笑不得,板着脸问道:“宁宁,你又打哪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快给我从实招来!”

“我哥逗蛐蛐就这么说。”卢希宁飞快说完,绕到他身前拦住他:“你逃得过今晚,还有明天呢,我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去。”

/> 纳兰容若垂下头,摸了摸鼻子,无奈地哄着她道:“好好好,外面冷,我们去床上说,我保管给你一五一十都交待了。”

卢希宁放过了他,脱了衣衫爬上床,挪着躺好了,目光炯炯看过去:“说吧,我听着呢。”

纳兰容若见逃不过,斟酌着说道:“宁宁,你听我说啊,其实也没有多少人看中我。第一呢,京城有才有家世相貌好的男人多如牛毛,比如皇上的亲兄弟,曹寅等人。再加上旗人与汉人不能通婚,心气稍微高些的汉人姑娘,都不乐意做侧室做妾。旗人姑娘呢,得先选秀,差不多的姑娘都被留了牌子选进宫,没留牌子的姑娘,家里就得帮着张罗亲事。这亲可不能乱结,不管是侧室还是妾室,只要两家有了往来,在旁人眼里,你们就自成了一党。看中我的姑娘,估计你都见完了。其他姑娘的心思,我真不明白,主要是我平时也不关心这些,根本连看都未曾多看她们一眼。”

卢希宁翻了个大白眼,“感情你说半天,到头来一个都没有交待。纳兰公子,你还真是狡猾啊!”

纳兰容若赔笑,顺手抱住了她,亲昵地道:“宁宁,今日过节呢,元宵佳节,融合天气,次第岂无风雨,宁宁......”

卢希宁飞快打断了他,翻身上去,挑眉嗤笑:“别念诗词,我听不懂,还不如放着让我来说。你且听着啊,容若哥哥,我想与你敦伦!”

纳兰容若:“......”

“哈哈哈哈,好,我准了!爽快啊宁宁,我也要让你爽快一下!”

元宵之后,纳兰容若也回到了国子监修书。卢希宁听觉罗氏说起纳兰容若生辰快到了,直为给他送礼的事情犯愁。

他什么都不缺,衣食住行无一处不妥帖精细,拿着他的银子去给他买礼物,也选不到他需要的东西。

要不送他一幅大脑图?

他会觉得吓人吧。

她想起先前的焰火,可在府里又不好做,要是不小心引爆就麻烦了。

冥思苦想之后,想到他抱怨在外面时,她从来不过问他冷不冷饿不饿。中午他都在国子监用午饭,蛋糕这里也不兴吃,对她来说也实在太难,干脆做道菜送去国子监,给他一个惊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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