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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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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巳奉智陵之命返回晋阳,一路冒雨疾行,沿途不敢停歇,险些跑废了战马。

日落时分,雨水稍歇,天边悬挂红云。

城头竖起火把,厚重的城门将要关闭,一人一马飞驰而来,赶在吊桥拉起前越过池沟。

马蹄重重踏在地上,战马口鼻喷出白沫,四条腿隐隐颤抖,显然已精疲力竭。

鹿巳松开缰绳滚落马背,幸亏一旁的城卒扶他一把才没有摔落在地。

“郎君口信,速带我去见下军将!”

连日飞驰,鹿巳两腿内侧尽被磨破,皮肉和布料粘连,钻心疼痛,走路都变得困难。

城卒没有迟疑,分出两人架起他,另一人飞身上马,先一步往城内送信。

智泽今夜巡视城门,遇到送信的城卒,问明情况后调转方向,策马驰向鹿巳所在的城门,命护卫带上他一同奔赴府邸。

彼时乌金西坠,红云仍未散去。云层铺展天际,攫取落日余晖,弥漫大片暗红。

队伍飞驰过城内,动静委实不小,沿途吸引来大量目光。

晋阳是晋国旧都,也是戍守边境的要塞,时常会同荒漠部落爆发冲突和战争。

智泽的队伍行色匆匆,不免让人心生怀疑,各种猜测接连出炉。

“莫非有犬戎部落来袭?”

“边境不稳?”

“速回家中召集儿郎,准备皮甲武器!”

尚不知是否开战,晋阳上下已是风声鹤唳。无论男女老少都在摩拳擦掌,随时准备上阵厮杀。

智泽一行穿过城内,在智府门前下马。

“速去禀报大父和父亲,大兄有信送回。”

智泽将马鞭丢给仆从,亲自带着鹿巳入府,绕过影壁去往前厅。

仆人脚步匆匆,先一步找到智渊和智弘,向两人禀报城内消息。

父子俩对视一眼,当即放下手中事,令婢仆多移两盏灯,在房间内等候智泽将人带来。

“智陵行事素来稳妥,急匆匆派人送信,事情定然非同小可。”

/>  父子俩说话时,脚步声在门外响起。

婢仆守在房门两侧,智泽率先入内,身后跟着两名健仆,合力搀扶踉踉跄跄的鹿巳。

“大父,父亲。”

智泽向智渊和智弘行礼,随即坐到一旁。

鹿巳伏身在地,口称有重要情报,请智渊挥退左右。

“此事机密。”

智渊允他所请,挥退婢仆并令人关闭房门,由智泽亲自守在门旁。

待到一切妥当,确信声音不会传入他人之耳,鹿巳方才讲起队伍遭遇,包括一路上被盗匪跟踪,在滦河旁遭到犬戎袭击,不落任何细节。

“郎君怀疑城内混入探子,府内恐也有间。”

鹿巳话音落地,室内陷入一片死寂。

智陵能想到的事情,智渊和智弘同样不会忽略,甚至会想得更加深远。

“日前智陵出城,盗匪一路跟随。后有犬戎在滦河凿船断桥,处处提前一步,恐消息早就走漏。”

“间在府内。”

父子俩得出相同结论,不禁冷笑连连。

“灯下无光,自然难觅踪迹。多年打雁,终究被雁啄了眼。”

智渊取过两张铜牌,分别交给智弘和智泽。

铜牌上浮凸智氏图腾,铸有家主印信,能够封闭城池调动私兵,权威仅次于三军虎符。

“立即封城,不许任何人进出。”

“关闭府邸,严查府内各院。”

“彻夜巡城,疑者抓。”

智渊稍微停顿,旋即做出决断。

“无需再掩人耳目,之前留下的耳目尽数拿下。”

“国君的耳目也抓?”智弘单手握拳放在腿上,身体不自觉前倾。

看到儿子空荡荡的袖管,智渊眼底浮现狠色,没有半分犹豫:“抓!”

退无可退,必须当机立断。

晋侯一再逼迫,十年来得寸进尺。智氏迫于无奈退守晋阳,同肃州虚与委蛇。如今公子珩归来,智氏无需再韬光养晦,也该撕去伪装,让晋国上下知晓猛虎未老,依旧能咆哮山林生撕熊豹

“父亲,我亲自去。”智弘腾地站起身,面颊因兴奋微微抖动。

“今夜抓捕之人一个不留。”智渊沉声道。

“诺!”

智弘转身离开,背影昂藏,多年来的沉郁一扫而空。

智泽落后一步,斟酌再三到底开口:“大父,这样做是否打草惊蛇?”

“有惊吓才有震慑。”

智渊手抚长髯,岁月的痕迹烙印在脸上,双眸不见浑浊,盛载经验和智慧。

“鼠辈不惧仁德,恫吓才能令其丧胆。百句良言不敌一刀致命。晋国起于百乘,兴于三代晋侯,如今已是万乘之国。崛起靠的是强锋利刃,是血腥厮杀,更是强横和霸道。”

智渊声音低沉,目光锁定智泽,将他认定的国之根基灌输入对方的脑海,进一步深植入心。

“国君固然昏庸,早年不乏战功。公子珩欲取而代之,必要掌控军队。霸道者才能驾驭军中氏族,强横才能使三军畏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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