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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65. 掌宝玺 社稷的分量(正文完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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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体脂率目测在10-15%,兼具健康和美观,但同时意味着脂肪不多,不及时补充营养很容易掉肉。

“哪有这般夸张?”谢玄英说着,还是老老实实吃了。

饭菜寡淡,但两人都吃得很饱。

程丹若没有久留,喝完茶便准备离开。

门口,遇见了出来透气的曹次辅。他笑道:“夫人来得正好。”

“次辅有何见教?”她停步。

曹次辅友善道:“内阁的票拟已经写得七七八八,左右夫人已从清臣口中听说了大概,不如先将印拿来,许能赶上复核——也省得跑两趟了。”

他这话充满了诱导,好像是在提醒她别错过机会。

——只要你来得“及时”,说不定就能旁听内阁议政。

但乍看是助攻,实际却未必。

程丹若没有旁听的资格,也没有插嘴的余地。

她当了真,只会自取其辱。

“次辅说笑了,哪有没见着票拟就拿印的。”程丹若慢慢道,“不过您说得也有道理,我又要送印又要用印,委实有些繁琐。”

她状似思考片刻,笑道:“不如这样,反正无人批红,各位就把诏书直接送到光明殿,我盖完后再遣人送回来,也省得多跑两趟,反倒无事。”

曹次辅顿住。

程丹若安静地等他回复。

他们俩可不是为了跑腿在扯皮,归根究底,还是一次挖坑。

假如程丹若上当,同意将印带到内阁,那么,主动权就完全落在内阁身上,毕竟皇帝不亲政,也就没有批红。

内阁的票拟等于最终命令,她要质疑,也只能当场质疑。

这就很尴尬了。

她听话盖章,人家当她好欺负,不会再重视她,她拒绝盖章,人家肯定要问凭什么不盖,她一旦说理由,就很容易被攻击。

凡事摆到台面上,明锣对明鼓,吃亏的肯定是她。

她应该做的是将“盖印”这个环节,变成自己行之有效的权力,就好像司礼监的批红一样。

我同意盖章,内阁的意思才能合法落实。

我不同意,你自己看着办,反正我不会直接对你指手画脚。

换言之,用“敲章”这个支点,去撬动朝政,而不是直接和人家掰手腕。

曹次辅也很懂权力的暧昧和幽微,当即道:“这不合规矩。”

“石公公殉了,太后娘娘病重,您不肯变通,就只能等着了。”程丹若半点不着急,内阁迟迟没动作,丢脸的又不是她。

有本事就把没有盖章的文件发下去。

“我只是好心提个建议罢了。”她气定神闲,“不打扰各位办事了,左右我申时下值,等不到诏书,就请明日再来。”

说罢,她客气地点点头,转身走人。

曹次辅立在寒风中,深深吸了口气。

天空飘起细雪,清凉的空气沁人心脾。

程丹若一路返回,就当消食,心情很是愉快。走进值房,脱掉斗篷观音兜,搭在靠墙的衣架,再立在火盆边烤烤手。

等手脚都暖和了过来,再煮一壶茶,坐下翻簿子。

未时正,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,她听见了胜利的号角。

梁寄书捧着一个木盒进来:“程夫人。”

“是你。”她笑了。

“是奴婢。”梁寄书欠身,将盒中的文书取出摆开,“这是内阁送来的奏章与诏书,奴婢已经整理过了。”

又介绍道,“这是文书房的王莲,夫人有什么笔墨事,可交由他做。”

程丹若抬眼:“我认得你,你的字写得很好。”

王莲一时受宠若惊:“奴婢位卑人贱,不敢当夫人夸赞。”

她没当真。

宦官入司礼监,必由文书房出,就好比阁臣必出自翰林。

“王公公前途无量,何必妄自菲薄。”她笑笑,翻开了奏疏。

这是礼部请为先帝上庙号、为皇太后上徽号以及册封后宫妃嫔的奏章。

内容很长,主要在讨论祝棫的庙号。

庙号不是谥号,可选择的不多,首先“祖”和“宗”中,大家都认为还是“宗”比较合适,祝棫没有开创不世之功的功绩。

礼部去掉了先人用过的庙号,给出的选择是“中宗”“世宗”“仁宗”。

三选一,但已足以看出,朝臣们认为祝棫不是个残暴的君主。

继位三十年,没搞出什么血腥的屠杀,死在他手里的大臣,基本上都有罪名,而不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而死。

总得来说,老百姓的日子能过得下去,造反的规模不大,次数也不多,大臣们的日子也还行,泰平三十年,勉强算是太平。

然而,祝棫距离仁慈之主也还有点距离。

他对大臣们并不算多么宽和。

比如李家,李方平死后就被清算,归宗大议中反对他的人也死了不少,还有像左钰一样流放的。

中兴之主好像也不合适,他并未立下多少文治武功,不过三十年来,他也算在蒙古、倭寇手中守住了大夏的江山。

至少是守成之君。

考虑到世系的变幻,最终内阁的票拟上,圈出的是“世宗”这个庙号。

徽号和册封就比较简单了:谢皇后为仁贞皇太后,田皇贵妃为皇太后,这两个叫上徽号,淑妃为淑太妃,庄嫔为庄太嫔,其他贵人为太贵人,这几个就是普通册封。

这也没什么可说的,不存在特殊情况,就不需要特别加封某个妃嫔,平稳地升辈分就成。

内阁的票拟就是:同意。

同时送来的还有写好的诏书,这就是让她盖章的文件。

东西不多,程丹若也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。

但她还是认认真真看完了奏章和诏书,并让梁寄书和王莲都看了遍,确保上头没有错疏,这才轻轻颔首:“我去拿印。”

上尊号、徽号和册封后妃,用的都是“尊亲之宝”。

她捧出宝盝,洗手,请出印玺。

尊亲之宝由白玉制成,上有盘龙纽,长宽约二寸多一点,高不到两寸。

理论上说,这封印不大也不重,很容易就拿起来。

可程丹若握住它的时候,却觉得格外得沉。

她十分纳闷,捧起来在光下端详。

上好的白玉在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泽,温润的触感好比冬天用的羊油,明明是坚硬的质地,却让人觉得摸起来必定像是柔软的膏体,绵柔润滑。

底部的小篆大气沉稳,日积月累残留下来的红色印泥沁入玉料,却从未发黑,人就是血一般鲜艳的正红色。

白与红鲜明对比,就好像白骨和血肉。

霎时间,她明白了缘由。

这哪是印玺的重量,分明是社稷苍生的分量,当然重了。

程丹若不禁笑了。

她放下了印玺,看向面前的梁寄书。他拧开盒盖,将调和好的龙泉印泥恭敬地放在桌案一角。

程丹若小心地拿起钤印,放进印盒,粘上不多不少的印泥。

篆文变得赤红。

王莲细心铺平诏书,让出最合适的位置。

程丹若转过视线,落在诏书左下方的空白处,然后,双手捧起印玺,将它稳稳印在了宣纸上。

印泥受到挤压,在雪白的纸页上留下红色的刻文。

皇帝尊亲之宝。

这是程丹若盖的第一份诏令。

自此,她的地位、权力、命运,已经和以前全不相同。

更高、更远、更艰难的人生道路,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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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泰平)三十一年,世宗沉疴难起,太子、齐王年幼,田恭妃多病,恐内廷无人抚视,召丹若以托,复为尚宝,代掌宝玺,始为政。

——《夏史·列传九十一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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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完:,,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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