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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章 君前奏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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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臣想先从鲁王府的火灾说起。”

程丹若思路明确,口齿清晰:“王府的东苑据说被贼人烧毁,但起火地点分散,有靠近前院的藏经楼,也有后院的绣楼。照理说,放火是为了引开府中的家丁护军,应该选最重要的道院,也就是鲁王平时修行炼丹之处,分得这么散,护卫四处救火,岂不是很容易发现异常吗?

“故臣认为,此事颇有疑点,且东苑十余位女子同时亡故,更是蹊跷。叛军人数不多,反击护军情理之中,有什么缘故非要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?若此事并非叛军所为,恐怕另有隐情。”

选择鲁王府作为切入口,而不是无生教,程丹若自然有自己的考虑。

眼下,皇帝最在意的已经不是失去的白明月,是鲁王府,这个故事悬念迭起,很适合勾起兴趣。

她隐蔽地抬起眸光,果然发觉皇帝进食的速度变慢,侧耳细听。

她微微一笑,接着说自己的调查。

“臣命人调查了失去的尸首,也是运气好,鲁王府常有年轻女子过世,兖州府有媒婆专门说冥婚,亲自检验过尸首,均是勒死……臣正欲详查,不料碰见了乔装打扮的白明月……”

这段故事,就要稍微包装一下了。

奏本里的她英明果断,马上决定跟上调查,但这话水分太大,不能这么说。

“臣调查东苑之事,被她发觉,挟持微臣做人质。臣以为机会难得,护卫们寻来时,未曾同意离去,让他们潜伏在暗处,以便调查叛军的情形。”

程丹若知道,皇帝未必有兴趣听百姓疾苦,便只拿白明月说事。

“她自言本是好人家的姑娘,元宵节被拐卖了,她半途逃跑,遇见一个尼姑,为其收养,成了一个出家人。谁想那尼姑庵不是正经地方,时常有男客往来,她只好再次逃跑,走街串巷说经为生……

“她行走江湖,学会了一些戏法,原是蒙骗深闺的太太小姐们,赚些银两,不料为鲁王看中,入了王府……后来的事,臣不知晓,她也不曾对臣明言。只是说离开王府时,已经怀有两月的身孕。”

皇帝道:“噢?你继续说。”

“是。”程丹若平铺直叙,“此后,白明月以戏法蛊惑人心,聚集了一些无知民众,为其所操弄。不过,她虽拉拢了一些死忠,整个无生教其实是一盘散沙,互相算计。”

她说点高兴的给皇帝听。

“说来好笑,无生教就这么些人,细分也就四股人马,却人人都想招安,还为这招安的名义大打出手。”

果然,皇帝有了兴趣:“此话怎讲?”

程丹若就说,左右护法到处拉拢兵马,想投靠官府,又怕被无生教报复,于是异想天开,打算装出大军压阵,但私下投降的事,谁知道天兵神勇,一下把他们打垮了。

然后呢,白明月仗着自己生下宗亲,想做个王妃当当。

“她同臣说,佛母看似尊贵,又哪里比得上王妃之尊?”程丹若说,“至于教主亦有盘算,他不敢与朝廷作对,只是眼馋白明月的财货,蒙骗她交出金银,早就准备逃之夭夭,去外地做一富家翁。”

皇帝摇摇头,不由失笑:“果真乌合之众,鼠目寸光。”

程丹若附和地扬起微笑,继续说。

“白明月狡诈异常,她希望臣能替她说服太妃,偷龙转凤,弄个名分,故透露其盘算,但对其他叛贼,她仍妖言不断,煽动百姓与朝廷为敌。”

程丹若说:“百姓受其操纵,对无生老母之说深信不疑,而寨中妇孺老人,皆为叛贼的血亲后裔,一旦官兵攻城,必死战。”

皇帝问:“所以,你才决定刺杀贼首?”

“臣不敢隐瞒陛下,最开始,臣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。”程丹若说,“

我从未学过武艺,又被严加看守,初时所想之计,是破解白明月无生老母转世的谎言,动摇其军心。”

皇帝扬眉,道:“用兵之道,攻心为上,攻城为下。你莫非学过兵法?”

程丹若迟疑一刹,却说道:“臣愚钝,不曾读过兵书。”

然而,这不是出自兵书,而是裴松之的注引。皇帝当然不认为她懂兵法,不过玩笑,而她这般回答,虽说不够风趣大方,却显出一份恳切的实诚。

“继续。”他说。

“是。”

“臣虽有拙计,却难施行。”程丹若说,“无生教所在的山寨,仅有一狭窄的山道通行,易守难攻。她提前预备下粮草与兵器,修筑工事,若强攻,至少千人伤亡,若围寨放火,秋冬多西北风,风向不利,反易烧到下风口的官兵,若夜袭,又难伤筋动骨,粮食并不都在山寨中,而是藏于密林,非亲信不得而知,若投毒,山寨占据上游,亦难成功。”

皇帝点点头,问:“是三郎和你说的?”

程丹若一怔,疑惑道:“谢将军不曾说过。”

皇帝故意道:“你不是不懂兵法吗?”

程丹若心中微动。

她忽而发现,皇帝是随和类的帝王,不是说他真的随和,而是他喜欢更有人情味的氛围。放在现代,就是一个不喜欢会议室里开会,而是喜欢打打高尔夫、钓钓鱼谈事的大领导。

这可比公事公办类的领导更难对付。

但可以理解,皇帝高高在上,什么都有了,就想要虚假的人情味。

程丹若适时调整对策,露出一丝紧张和赧然:“臣真的不懂,只是听过一些话本戏曲,常有放火投毒偷烧粮草的桥段……”

皇帝忍俊不禁,却没再故意吓她。底下巧言令色的官员何其之多,对老实人还是宽容些好。

他摆摆手,示意她继续往下说。

“臣思来想去,或许最容易的方法,就是我来动手。”程丹若道,“白明月自持略懂武艺,而我无缚鸡之力,平日对我并无防备。为万全计,我有意吹冷风,着凉生病,进一步降低她的警戒之心。”

皇帝静静听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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