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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5章 第205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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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宫白塔。

所有的生机都已经消逝, 唯独塔尖上白色光茧中,魔气越来越昂然,几乎要将那样逼人的纯白染成墨黑, 再将整座白塔包裹。

那只漂亮纤细至极的手终于将光茧再撕开了许多, 手的主人露出了一截衣袖, 那衣袖原本似乎并不存在,只是在应该有的时候,才出现在了那人身上。

有盛景繁华钩织蔓延在了原本纯黑的布料上, 好似烂漫春意一瞬降落, 旋即便成了最盛的夏,最茂的花朵。那样浓烈的色彩好似打翻了天地之间所有的调色, 如此细密缠绕地挤在一截衣袖上,显得精致富丽, 让人几乎不敢直视。

光茧中的存在,好似先有了神智,有了声音,再从头颅上,新生长出来了躯干与四肢, 甚至在四肢还没有完全长成的时候, 便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了一只手, 去呼吸自己太久没有呼吸过的空气, 去摄取更多的魔气。

旧骨消亡,新骨成。

被困在四大封印之下,被渊兮贯穿头颅,被天道撕裂神识……困拘了这么多年的魔神, 终于在最严苛、最几近苛刻的条件下,完成了这一场复活……又或者说, 新生。

修真域的人不惜以命填阵,也要将他永镇于无尽深渊,那些背叛了魔族的魔们,宁可自己的后代永远也踏不出那一方天地,也要将他混乱撕裂的神识封于弃世域中。

所谓弃世,从来都不仅仅是说魔族被天道所弃,被世间所不容。这个地方最初的出现,本就是为了将他的一切都弃于世间之外。

最初的最初,人们并非对此一无所知。

但时间太漫长了。

时间从来都是最冷漠的残忍,但对他来说,却也是最好利用的工具。

记忆是会模糊的。

模糊到几乎已经无人记得这些事物的起源,模糊到甚至快要没有人记得他便是最初的天玄道尊,再模糊到无人知晓,那些碎裂开来的天道意识碎片中,也有他的意识。

自最完美的载体,最富有人间烟火之供奉的血脉,却偏偏是天生道脉的傅时画身上所培育的魔骨,由他自己心甘情愿掰碎卸下,是为旧骨消亡。

而那一截魔骨中的魔髓早已流转在他的体内,再铸成了新的魔骨。

是为新骨成。

既然是新骨,哪怕傅时画再捏碎多少次自己体内的骨头,也对他毫无影响。因为他所需要的,从来都只是新骨生这件事,而不是那一截骨头。

这才是最完美的魔骨,有了这样的第一截魔骨,他自可重新长出一副身躯,撑起他原本只剩下了一隅自归藏湖底逃逸的破碎意识。

那些传遍天下的跃动声,是他的心跳,也是他的骨骼重生之声。

好事成双。

他的魔骨重生之时,他烙印出魔印的虞绒绒,也集齐了那四块散落的碎片,再将它们拼凑在了一起。

所以他的意识也重归一片,终于从浑浊与混沌中重新变得清明了起来!

……

就在他重新睁开眼的刹那,梅梢雪岭中,松梢剑阵上,那位持剑而立的梅剑尊,身形忍不住地一颤,竟是吐出了一口鲜血!

“掌门尊上!”无数弟子惊作一片,欲要向前,却不得寸进。

白发童颜的梅掌门眼神混沌一片,她几乎是凭借最后的意识,才堪堪维持住手下大阵,而不被突兀地将自己几乎彻底夺舍的力量所打败。

“魔神……”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,已经从方才这一瞬发生的事情中,明白了什么。

“魔神?魔神不是……被封印在大阵之下吗?”有一并勉力维系大阵的长老不解问道。

“魔神复活了。”梅掌门眼神沉沉,身形依然并不十分稳,显然要维持这样清明的意识

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
可她到底是这世间唯一能保持神志清明而行走的灵寂期道君,便是那一股与自己的意识时刻撕扯的力量变得如此强大,她也还紧紧握着自己的剑,好似只要手中有剑,她便能够保持一片灵台清明:“封门,继续守阵,至少……不能让他变得更强。”

她的声音并不大,并不能让所有人都听见。

距离她最近的十六月于是深吸一口气,道元流转,再将她的话语传到了梅梢雪岭的每一个角落。

“梅梢派封山门——请诸位同门与我等一并守阵!人在——”

四周一片哗然,众人并不能真正理解魔神如何复活,因何复活,却听懂了梅掌门的后一句话。

无论松梢剑阵下,会发生什么,都会止于梅梢雪岭之中。除非梅梢派战至最后一个人,绝不会危祸于人间。

“——阵在!”无数声回应带着剑意,接着十六月的话语,一并于梅梢雪岭之中升腾而起!

……

浮玉山,小虎峰。

那座山早已崩塌成了废墟,废墟倒也恰好堆积成了一座山的模样,只是不复往日巍峨,有荒草野花生长于缝隙之中,好似在告示浮玉山的所有人,这里曾经发生了多么惨烈的一幕,却也依然尚存生机。

梅梢雪岭的大阵有所异动的同一时间,浮玉山的阵也在颤动。

那片还没有彻底从悲渊海边传递到修真域的心跳,正在响彻整座浮玉山。

依然提着一枚空空的金丝笼的汲恒长老终于上前一步,将自己手中的笼子抛了出去。

那枚笼子倏而变得极大,那些金丝细柱也变得粗壮,几乎能贯穿天地,霍然将一片废墟的小虎峰彻底笼罩其中。

心跳般的异动当然不止是声音。

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开始与那些金色的柱子碰撞出刺耳的声音。

汲恒长老脸色微白,身上挂的那些七七八八的珠串也开始逐一破碎,但他并没有收回金丝笼,也没有切断自己与笼子的联系,而是就这样席地而坐,比了一个拈法印的手势。

他未曾去救汲罗。

这是他抱憾一生也无法弥补的事情。

但至少现在,他……守住她以生命守住的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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