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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第017章 蹊跷之处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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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翎又给他倒水,一连喝了三杯,阿念才没继续要,陈翎也停下,陈翎的目光也投向马厩处,见沈辞在检查马匹。

沈辞在关边四年,对战马很熟悉。

要看这些马是不是有问题,也基本不会走眼。

这匹马早前就是沈辞挑的,要能适应长时间赶路,耐力要好,也要以备突发状况可以骑马逃走,所以也要快,两者不可兼得,只能挑最适中的。

沈辞看了看,低声道,“应当没什么问题,多歇歇时候就好。”

车夫这才放下心来,他方才也是拿不准,二爷这么一说,车夫心中有了底。

不远处,陈翎正好见沈辞同车夫说了些什么,沈辞说完,车夫神色明显缓和下来。

那是没事了。

但陈翎刚收回目光,却听官道那侧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疾驰声,而后,是纷纷勒紧缰绳将马停下的声音。

陈翎下意识转头看向官道那侧,方才的马蹄声和嘶鸣声后,齐齐下马的都是穿着驻军衣服的士兵和将领,至少有二三十余人之多。

阿念心中不由紧张,轻声道,“爹~”

陈翎伸手揽紧他,安抚道,“别怕。”

陈翎是天子,清楚往来的驻军不一定就是潭洲的驻军,不需一开始就自乱阵脚,反而引人注目。

阿念的目光却不觉朝沈辞投去。

不过几日,心中已经习惯了害怕的时候就向沈叔叔看过去……

不远处的马厩前,沈辞刚检查完马匹,同车夫说了两句话,也听到官道那侧接连传来的马蹄声和嘶鸣声。

来了不少人,沈辞循声回头,正好也见那二三十余驻军下马的一幕。

凉茶铺子的小二赶紧上前去迎,又将这些驻军领来马厩这边存马。

沈辞警觉,也借着躬身取马草的机会低头,正好同这些人上前的驻军目光避开,又借着喂草的时机听到其中几个驻军开口说了两句话。

沈辞手中微滞,怀城也好,舟城也好,结城也好,他已经同无数多的潭洲驻军打过交道,很熟悉潭洲口音——这二三十余人就是潭洲驻军,不会有错。

有潭洲驻军往北来,但小五没有跟上?

沈辞眉头微皱。

不对,小五惯来机警,小五在断后,若是看到这个人数的驻军往北来,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知悉,不会让他没准备。

要么,是小五出事了。

要么……还有一种可能,这批潭洲驻军不是从结城来的,而是从其他地方,所以小五并没有和这批潭洲驻军遇上。

小五跟他出入过西戎,年纪小,却比这里的不少驻军都更脑子清醒,经验更丰富,而且,鬼点子更多。

小五出事的可能性不是没有,但很小。

相对之下,他更相信这批潭洲驻军不是从结城方向来的。

沈辞心中基本有了数,继续佯装给马饮水,也顺道拍拍马背,也同马低声说着话。同马说话,便不是在听驻军说话。

旁的驻军看了他一眼,也没怎么在意。

其中一个驻军道,“还得再跑上几日才能到,阜阳郡这鬼天气,热死人了~”

另一人道,“得了,热就热些吧,只要不遇上暴雨就行,这种地方山地又多,还陡峭,若是遇上暴雨塌方,绕行都是小事,一绕行,不过远几日,若是暴雨塌方困在其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,虽然这趟送消息分了好几路,就我们这路人多些,但估摸着少我们这路也没事,命是自己的~惜命要紧”

“呸呸呸,你这乌鸦嘴!曲城不远了,说什么晦气话!”

曲城?沈辞心中微顿。

一侧,驻军首领模样的人上前,早前那人赶紧“嘘”了一声,“头来了。”

两人都噤声,继续安排马到马厩中去。

沈辞也差不多折回。

驻军首领看了沈辞一眼,目光微微敛了敛,似是想起什么,又似是错觉,又看了沈辞背影一眼,最后没说旁的,朝马厩处道了声,“赶紧把马喂了,稍后上路。”

两人应声。

沈辞转身的时候,见陈翎和阿念都看向他,应当是也听出是潭洲驻军的口音,阿念明显有些害怕,但陈翎面色沉稳淡然。

沈辞朝着陈翎和阿念远远笑了笑。

陈翎会意,不算危险。

陈翎放下心来,亦同阿念轻声道,“这回不怕了?”

阿念点头。

见沈辞折回,阿念的面色都缓和了。

“喝口水就走。”沈辞翻杯子。

凉茶铺不大,二十余人坐了好几张桌子,近乎将凉茶铺子填满,忽然来这么多人,忙坏了小二,“各位官爷,喝茶!”

官道上最得罪不起的便是这些往来的驻军,小二知晓得小心伺候着。

大夏日的,一路快马,又累又渴,喝茶水都是牛饮。

其中一人道,“你这都什么茶呀!”

另一人道,“嗐,这路上的凉茶铺子就是歇脚用的,哪有什么好茶,解个渴罢了。”

再一人道,“得了,茶就是再好,好茶也轮不上你喝,瞎合计什么呢?”

周围哄笑。

那人道了句也是,然后继续抿了一口,“是是是,喝完就走,最好赶紧把事儿办了,早些回怀城复命!”

听到这句,沈辞和陈翎都意外,是怀城方向来的潭洲驻军?

沈辞心中轻叹,果然不是从结城来的。

陈翎想得却是此事蹊跷,谭进分明不在怀城……

沈辞看向陈翎,“走吧,我让傅叔取马来。”

车夫姓傅,相处久了,沈辞唤的傅叔。

陈翎点头,又喂了阿念吃些点心,而后牵了阿念起身。

沈辞几人走的时候,身后的驻军还在说话,其中一人瞥了眼马厩处,见驻军首领折回,便赶紧出声,“别说了别说了,头回来了!”

说完这句,所有驻军都噤声。

驻军首领瞥了这些人一眼,倒是没说什么,但目光却投向远处,最后一个上马车的沈辞身上。

沈逢时沈将军家的二公子?

沈辞?

驻军首领微讶,怎么会在这里?

……

上了马车,马车缓缓驶离,陈翎又透过车窗上缝隙再次瞄了那二三余个驻军一眼,应当是头从马厩处折回了,所有人都不吭声了。

阿念安静坐在陈翎身边没有出声,睁着眼睛一会儿看看沈辞,一会儿看看陈翎,阿念知晓他们有话要说,就乖乖坐在陈翎身侧。

他很喜欢听爹和沈叔叔说话。

虽然听不懂,但觉得他们这样很好。

果真,等马车驶远了,沈辞才开口,“是从怀城方向来的潭洲驻军,不是结城方向来的,也不是冲我们来的,他们要去曲城送信……”

陈翎会意。

难怪方才沈辞朝她摇头,示意她不必担心,这一路一定会遇上各种驻军,是常事。

沈辞继续道,“驻军要送消息一般分为两种,第一种是直接用军中专属的信鸽,快,但是泄露消息的可能性有;还有一种就是用专门负责送消息的人马去送,虽然慢,但是稳妥。这二三十余个驻军应该是军中专门负责送消息的人马,几日都够了,但这一路人数不少,那就是怀城有很重要的消息要送往曲城,而且必须要确保送达,所以才有这么多驻军同行。这其中有蹊跷……”

沈辞说完,目光看向陈翎,“谭进已经去结城了,如今的怀城是付门慈在留守,付门慈自己手下也有驻军在,若是要送消息,付门慈为什么不调动自己手下的守军,而是让潭洲的驻军去送消息?不合逻辑。”

陈翎却道,“这不蹊跷,你与我刚好知晓付门慈是谭进的人,但旁人并不知晓,付门慈若贸然用自己手下驻军去送消息反倒引人注目,他这么做无非是掩人耳目,不想让旁人知晓怀城还有他付门慈的人在。”

沈辞倒是没想过这一处,陈翎一说,他便想得通了。

陈翎又道,“但此事确实有蹊跷,曲城已经出了阜阳郡,都在阜阳郡以北了,曲城城中有什么,要让这个时候的付门慈也好,谭进也好,往曲城送消息?”

陈翎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沈辞。

谭进或是付门慈,恐怕还藏了旁的事……

而且是眼下,他们两人还想不到的事情。

乱猜也猜不到边,与其如此,还不如先放在一边,沈辞环臂,“不管怎么说,接下来的一路要多小心了,怀城是燕韩中部的枢纽,去往曲城的路不少,这一处遇见,恐怕还会在别处遇见,后面几日恐怕不像前两日这么安稳了,路上若是有机会,再行打听。”

陈翎点头。

陈翎目光又忽然一低,看向阿念,“听懂了吗?”

阿念偷听忽得被发现,连忙懵懵摇头,一双好奇的眼睛不由看了看陈翎,又看了沈辞,来回眨了眨,最后说,“要小心。”

沈辞笑了笑。

陈翎也莞尔。

*

结城,屈光同形色匆匆入了官邸。

谭进身边的亲卫问候,“屈将军!”

屈光同问道,“叔父呢?”

亲卫应道,“王爷这几日一直在连轴转,昨日夜里没怎么睡好,适才午休歇下,刚歇不久……”

屈光同为难,“我有要事要见叔父。”

亲卫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身后,“那将军稍等。”

屈光同点头。

片刻,亲卫折回,“将军请。”

屈光同匆忙入内,谭进已经从内屋踱步至外阁间中,身上披了件单衣,是方才已经歇下了,特意起身见他的。

屈光同拱手,“叔父。”

“怎么了?”谭进看他,屈光同性子谭进最清楚,屈光同不似付门慈急躁,屈光同知晓了他昨夜没睡好,眼下午歇,还说有要事要同他商议,那就一定有事。

屈光同起身,“叔父不是让署众去查近来朝中与军中,是否有官吏与将领的调动吗?”

谭进湛眸一紧,“查到什么了?”

屈光同深吸一口气,“还没查全,但是刚查到一个消息——沈辞早前从立城驻军告假了,去平南郡见平阳侯夫人,平阳侯夫人是沈辞的姑母,原本约莫着应当这个时间前后人就到平南郡的,但仿佛没见到……”

“沈辞?”谭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。

沈辞,沈逢时的小儿子?

他早前见过沈辞,对他有印象,但是近几年确实没怎么见到过了……

见谭进出神,屈光同知晓叔父应当是在想沈辞的事,屈光同怕叔父对不上,便在一侧道,“沈辞是沈逢时沈大将军的儿子,当初先帝接天子回京,就曾让沈辞一道去过。而后回了京,天子恢复了四皇子身份,先帝就让沈辞留在四皇子身边做伴读,从那个时候起,沈辞便一直跟着天子,到后来天子入主东宫,沈辞一直都在,也是当时天子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伴读,当时沈辞同天子的关系很密切。”

“他这几年去哪里了?”谭进也好奇。

屈光同应道,“燕启十七年秋,有先帝在位时的最后一场秋猎,是在玉山猎场,也是沈辞最后一次随驾东宫。有传闻说当时玉山猎场出了事端,牵涉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其中,被先帝压了下来,不管传闻是否属实,后来二皇子和三皇子确实在先帝跟前失了体面。而沈辞也是在这场秋猎之后,自请去了立城边关,东宫没有挽留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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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进眉头微拢,“立城边关,那是跟着刘坚了……”

屈光同颔首,“是,沈辞一直跟着刘坚。”

谭进沉声道,“除了巴尔,燕韩边界摩擦最多之处就在立城,沈辞若在跟着刘坚在立城驻军中呆了四年,那同西戎,羌亚,甚至西秦都没少打过交道,这样的人,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胆识和经验都胜过旁人。陈翎能脱身往北,结城城中又被人弄得乌烟瘴气,牵着鼻子走,倒像是久在立城边关的人能做出来的事……陈翎一定在北边,加派人手去找,找不到天子和太子的行踪,就找沈辞的,他们不会分开走,只会佯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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