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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信息库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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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证明这一番堪称傲慢、癫狂的理论,裴芝琪直接从桌子下摸出一盒崭新的樱花BICYLE扑克,又摸了一盒让白岐玉摸不到头脑的东西:《百变小樱》里的库洛牌。

在白岐玉匪夷所思的视线里,她使用了这两套“牌”占卜,并得出了与塔罗相似的答案。

裴芝琪摸起库洛牌中的“影”:“你没看过百变小樱,不知道‘影’牌的剧情,不知道‘影’的性格和人设,对不对?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所以如果让你来用库洛牌占卜,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。”裴芝琪解释道,“但我清晰每张牌的含义,或者说,洞悉了每张牌‘表达’的含义时,就豁然开朗了。”

星月吊灯微光洒在裴芝琪面无表情的脸上。

那样苍白、冷清,又反射着水一般的光。像漆黑海水上,在月色下孤独死去的浮尸。

她不笑的时候,是天生嘴角下垂的。

老一辈人说,这样面相的人,天生命苦。

啊……白岐玉漫无边际的想,这就是裴芝琪拼了一切的夸耀自己,不让别人看不起自己的原因吗?

裴芝琪还在说。

“只要你看得懂,你就会发现,这个世界里的一呼一吸、翻滚起伏的云、潮汐与月相,甚至叶片脉络、茶梗残渣……万物……整个世界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,为你传递信息……”

只要你看得懂。

最后,裴芝琪说,如果你不信,可以寻找一种“信息量足够大”,“信息库范围足够宽”的,且你熟识得的、能弄懂含义的库来尝试。

当时,白岐玉其实并非不信,而是因为“太信”,才表现的如此震惊。

都说上帝不掷骰子,可无论是量子纠缠、薛定谔定理……

人类数百年的科研都在努力证明世界是科学的,可一次次恰恰得出相反的结论,诉说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“随机”。

他隐约记起几个月前,他曾与厉涛歌讨论“观测者效应”,讨论“Lazy updating”,得到的是相似的荒谬推理:

代码运行中没有随机,大自然中也没有。太多荒谬而恰到好处的的痕迹,都在隐晦的暗示,这个世界是被‘创造’的。

为什么世界要如此拼尽全力的传达这一点?告诉人类世界并不“科学”,会对它有好处吗?

这日子里,一时不刻在耳畔嗡呀、嘈杂吵闹的呓语,终于变得明晰——

“如果你能看懂,你会不会对‘代码’做些什么?”

……

“小白?”

耳机突然发出通讯受阻的“滋滋”,电流声刺得耳膜痛。

白岐玉吃痛的“嘶”了一下,回过神来。

“怎么突然发呆?”屏幕上,霍传山正担忧的看着他,“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?”

高大男人手中的猎刀已收进刀鞘,随意别在腰间。

似乎是夜渡暗涧的原因,他不再是衬衫西裤的装扮,而着一身漆黑连体工装,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;腰间、双臂上是背带型多功能腰带,别着手电、抓钩等户外生存用工具。

他的头发也没用摩斯固定,而是随意散落下来,微湿的发梢垂于眉间,颇有些写意风流的不羁。

这样的霍传山……很陌生,也很性\感,举手投足是成熟男人的荷尔蒙。

从白岐玉视频通话的角度,能看到少数民族小导游在频频打量这个方向,小脸通红。

“阿白?”

可不知为何,或许是那边天色昏沉,也或许是山间怪石嶙峋、荒芜到死寂的背景……

白岐玉竟然觉得霍传山很危险。

是一种平日收敛爪牙,于幽暗密林蛰伏,静候猎物自投罗网的危险。

属于野兽的利牙环眼,正满抱最原始的贪婪欲\望,一步一步地向白岐玉逼近……

逼向连太阳也黯淡无光的深渊之底……

那边,男人还在循循展开:“……所以,无论那个人‘算准’了你的什么过往,又占卜了什么‘耸人听闻’的未来,你都不要放在心上,都是幸存者偏差而已。”

“那人给你占卜,无非会产生两种结果,第一种:准;第二种:不准。第二种结果的情况下,你找我就不是称赞,而是吐槽了。不过这两种结果的影响其实大同小异,因为我们都会进行上述对话,探讨‘占卜’的本质。”

“好,那个,我……我先挂了,”白岐玉打了一个寒战,猛地避开霍传山的视线,“你那边很忙对吧,我先不打扰你……再见。”

他像逃离般“啪”的挂掉视频,手一松,手机狼狈的滚落在地,他却置若罔闻。

那种怪异的违和感……究竟是由何而来?

直觉告诉他,霍传山不对劲,可理性辩驳说,一路走来,唯一诚心诚意帮助白岐玉的人,只有霍传山。

他没理由,也没证据怀疑霍传山的目的:霍传山能图什么呢?

或许是忧虑太多,一直到第二天,白岐玉都没什么胃口,喝了一包酸奶作罢。

迫近期中考试,图书馆的座位变得紧缺起来。

白岐玉用餐结 束,回到图书馆一层的公共阅览室时,一个学生坐了他的位置。

白岐玉本想提醒他,却又一想,人家是正经学习的,又没规定占了位置就是你的,便没出声。

他安静的走到桌旁,轻手轻脚的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
可动作再小,离得近,仍会让人察觉。

大学生心有所感的抬起了头。

这是一个五官冷峻的男生,戴着一副金属边眼镜,一身黑衬衫,颇有种矜贵公子的气息。

二人四目相对,男生似乎意识到白岐玉是原座位主人,撑着桌子起身。

白岐玉压低声音,示意他坐下:“我去别的楼层。”

“啊……”男生一顿,“谢谢。”

白岐玉微笑着摇头,暖黄的阅读灯垂在他白皙的脸上,像书中一切美好的华丽辞藻堆砌而生的妖精。

看着他就这样离去,鬼使神差的,男生起身追去,匆忙到背包也未整理。

一路出了阅览室,在等候电梯的人群中捕捉到惊鸿一瞥的人影,男生忍不住出声:“……等下!”

人群中好几个人看向他。

两个女生似乎认识他,惊诧的凑头:“你快看,那是不是那个谁么?”

“韩什么来着,韩江雪?”

“……竟然还没被劝退?学校在想什么啊……”

“就是说啊……嘘,你小点声,他听见了!”

白岐玉也顺着声音看去——却只有匆匆来往的学生,饮水机“咕噜咕噜”的无意义环境音,没有人在喊他。

“是在喊别人吧。”

白岐玉去了七楼的人文库。

考试周,一二楼的公共阅览室爆满,他只能赌书库层的小阅览室还有空隙。

果然,人文库只有小猫三两只,他很愉悦的在角落独占了一张桌子,放下东西,便去寻找感兴趣的书籍。

高低参差的书脊琳琅满目,织成华贵旖旎的书海天堂,可心里乱,白岐玉转了许久,都挑出来书。

走过古代史、外国史,又走到推理小说,白岐玉脚步一顿。

他的心头突然蹦出一个疯狂的想法:每一本书,都像一张“蕴含有足够信息量”的牌。

六十长架,八层纵横,也构成了“足够范畴的库”。

而且,这里,也是白岐玉最擅长解读的领域。

……要不要试试?只要得出否定的结论,就能把荒谬的推测与幻听摒弃了吧?

抱着这样的心态,白岐玉深吸一口气,努力回忆裴芝琪醉醺醺的那些话。

“……放空脑海,回想渴望知道的答案……”

“……打乱牌组,混淆所有可能,然后确定……”

白岐玉闭起眼睛,在所有书架的正中央,原地打转三圈,待头晕退散后,按照直觉给出的方向走去。

遇到书架,直走、或者后退。

纤长的手指一一掠过书脊,感受或平坦、或磨砂、或精装的装潢下的“共鸣”,然后选定。

做完这一切,白岐玉的心疯狂跳动着,仿佛要越出胸膛。他深吸一口气,睁开眼睛——

第一个问题:崇明小区经历的怪事儿,或者说那些“污秽”,究竟是什么?

答案是:《推理女王经典选集:无人生还/东方快车谋杀案》。

第二个问题:霍传山是否值得信任?

答案是:《自深深处》。

阿加莎·克里斯蒂在华夏有译文出版的书,白岐玉都读过一遍,更不要提最经典这两本。

虽说详细细节为时间而模糊,但推理小说最核心的便是“杀人动机”与“作案手法”,这两个,白岐玉都记得清楚。

一个是单凶手,诡计在于凶手身份;一个是多凶手,诡计在于共犯作案,是截然不同的两套体系。

至于王尔德的《自深深处》,白岐玉更是倒背如流,大学时如痴如狂的学习文风,还发表了几篇在校报。

这是一本在狱中出版的,对于同性恋人的深情告白与自我剖析。

无论是第一个问题,还是第二个问题,这两本书给出的信息都完全不能解答。

得出这个结论,白岐玉朝木椅上一靠,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
……果然,霍传山是对的,裴芝琪的话术只是碰巧了小概率。

他望向大厅中沉静矗立的乌压压的书架,喝了几口水,压下心悸。

拿都拿了,就再复习一遍《自深深处》吧。

白岐玉伸了个懒腰,坐正身子,翻开第一页看了两行字,便听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
他坐的是四人方桌,有人来凑桌也不奇怪,可突然,那脚步声冷不丁的停在了他身旁。

一道扭曲的黑影如肆意疯长的恶意,缓缓从白岐玉身后笼下,白岐玉想回头看是谁,却见那黑影开始变形……

类似脖颈的“细”长处,突然分裂、剧烈挣扎的“挤”出一截,凭空膨胀成球型。

/> 就像是……这个人的脖颈上,挤出了第二个脑袋,在脖颈上摇摇欲坠……

“终于……终于终于找到你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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