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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火锅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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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着梁成洪的面,谭学儒开始详细描述杀人的过程。

两人深夜相见,月光下谭学儒看到魏清婉身上的欢好痕迹,羞愤交加的他追问对方是谁,魏清婉坚决不肯说出梁成洪的名字,成功激怒谭学儒,最终引发杀身之祸。

魏清婉到死,都没有想到口口声声说爱她、舍不下她的小男人会杀死她。

到底是因为想拆散女儿与谭学儒,还是被女儿与谭学儒的恩爱缠绵刺激到,想要展示与验证女性魅力,魏清婉这才亲身上阵勾引,随着她的死亡,成为一个永远的谜。

但是,有三点是可以肯定的。

——因为贪一时欢娱,魏清婉下不了决心分手,半夜与谭学儒幽会;

——因为害怕与谭学儒交往一事被女儿知道,魏清婉被迫与梁成洪发生关系。——因为低估人性之恶,魏清婉即使脖子被掐,也嘴硬坚持分手。以上种种,埋下祸根。

杀人、埋尸……梁成洪如堕恶梦,面如死灰,颓然坐倒,一时之间不知道身在何处。人生没有后悔药,一切都无法重来。

魏清婉失踪案顺利侦破,重案组的总结大会的气氛却略显沉重。始于性、终于性,这一桩因□之恋而引发的杀人案,让重案一组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。

倒是高广强年长见得多,轻松一摆手:“唉,男女之间这点子事,不知道引发过多少血案。我曾经经手过一个案子,丈夫抢劫入狱,妻子另结新欢,但是出于道义,再加上孩子还小,便没有离婚。丈夫出狱后,一开始还感激妻子不离不弃,可是等发现妻子出轨之后,一怒之下把妻子杀了丢在铁轨上,还试图栽赃妻子的情人,当时我们查了好久。要不是情人不具备作案时间,恐怕还真可能被栽赃成功。"

许嵩岭点了点头: “这个案子我也记得,挺离奇的。”

朱飞鹏来了兴致: “老高你给我们说说,有多离奇?”

高广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案情: “那个时候我还在五福路派出所,辖区内有一个妻子受不了丈夫的家暴,多次离家出走。每一次妻子离家出走,丈夫就会报警,害得我们到处帮他寻人。虽然明知道是这样,但职责所在,只要他报警,我们还是得出警。

最后的一次,丈夫再次报警,我们以为又是同样的戏码,我当时还教训了他几句,要他珍惜妻子,好好对她。既然不想离婚那就

不要计较过去的事情,两个人好好过日子。

可是等到我们找到人,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。哦,不对,其实不是一具完整的尸体。我们当时赶到现场的时候,尸体早就碎得不像样子,铁轨旁边到处撒得都是,血肉模糊,很吓人。"

朱飞鹏好奇的是高广强怎么判定是他杀,而非自杀: “妻子被长期家暴,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,卧轨自杀也有可能嘛。"

高广强: “是,当时我们派出所的同志也以为是自杀,毕竟这个女人我们比较熟悉,经常嚷嚷要去死。不过……后来我们整理尸块的时候,发现一个疑点。”

"什么疑点?"

"死者的鞋子没有找到。"“鞋子?鞋子可能在路上走丢了,也有可能被撞的时候飞出去了。”

高广强连连摇头: “不,死者穿了双蓝花尼龙袜,后跟处有磨烂痕迹,可是前掌处没有破损,这与其自杀行为不相符。"

朱飞鹏等人听得入神。

如果是自杀,那女子应该穿着鞋子。就算心慌意乱半道上走丢了鞋子,穿着袜子走路,那前脚掌也应该有磨损痕迹,怎么可能只有后跟破了呢?明显是死后被人拖拽所致。

高广强脸上带出一丝自豪: “有了这个疑点,此案定性为谋杀,然后再开始从死者周边的社会关系开始调查,这才把凶手抓捕归案。"

朱飞鹏这人向来热情,鼓起掌来: "老高心细如发,成功揪出真凶,厉害!"

赵向晚听得眼睛亮晶晶的,刑侦手段不仅仅有讯问,还包括物证勘验、尸体勘验、人身检查等等,自己的读心术能够派上用场的,只有审讯这一环节。如果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刑警,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。

高广强成功让大家的兴致高昂之后,重案组开始复盘谭学儒一案。

“赵向晚,你怎么会想到让谭学儒、梁成洪对质?”

听到许嵩岭的询问,赵向晚垂下眼帘,思索片刻后抬起头,声音清晰而缓慢: “朱师兄审讯时,把握住谭学儒话语中的漏洞,引他说出幽会地点,并成功通过微表情观察,挖出魏清婉埋尸之地。只是我们也没有想到,她竟然是因为半道上被梁成洪逼jian,引来杀身之祸。"

听到

这里,何明玉心情沉重: “魏清婉,死得冤枉。”就算她为了拆散女儿与谭学儒,勾引玩弄谭学儒,也不至于要让她死。男女之间的情.事,谁占便宜谁吃亏?谁也说不清楚。

赵向晚继续说: “挖出尸体之后,谭学儒突然进入解离模式,这种心理状态下,想要攻破心防,让他说出实话,难度变得很大。"

听到“解离”这个词,朱飞鹏冲赵向晚竖起了大拇指。朱飞鹏当时在负责审讯,的确感觉到谭学儒变了个样子,先前还有羞愧、有激动、有烦躁,可是自从头颅被挖出来之后,他突然变得冷静无比,很难对付。

“这个时候,抓住他的内心最深处的需求,就成了关键所在。”赵向晚目光中闪过一道光彩,让她看上去有一种奇特的魅力。

似宝剑出鞘,冷硬、带着锐利锋芒;如晚霞漫天,耀眼、映着万道霞光。

众人的目光都被赵向晚所吸引,就连最沉稳的高广强,都不自由主地屏息凝神,竖起耳朵倾听她的每一句话。

"谭学儒内心最深处的需求,是什么?"

“性?其实并不。谭学儒前后与多名女子发生关系,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。真正缺乏性.爱的,是魏清婉,她守寡多年,一旦突破那一层自我约束,反而欲罢不能。"

“爱?也不是。谭学儒谈过几个女友,虞初晓对他至今依然念念不忘,女人对他的爱慕,他也不稀罕。"

朱飞鹏插话: "他想要钱吧?他想在这个城市安家,想要一份稳定工作、一套住房,还有多多的钱。"

赵向晚“嗯”了一声, "从谭学儒的几次恋爱经历,我们大致能够猜出,他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,渴望通过婚姻改变命运,他之所以和虞初晓谈恋爱,是因为虞初晓家庭条件好,家里只有独女,如果结婚就能安下家来。"

何明玉哈哈一笑: "这不就是吃软饭吗?"

赵向晚继续分析: "对,就是吃软饭。可能社会上大多数人认为男人应该强大,成为女人的依靠,所以觉得吃软饭丢男人的脸,但我却对男人吃软饭没有恶意。如果说,谭学儒爱虞初晓,两人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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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嵩岭看一眼赵向晚,有点脑壳疼。他这个小徒弟思想和旁人不太一样,难搞。先前阻止她和季昭谈恋爱,就是觉得男人应该成为女人的依靠,像季昭这么一个从小自闭的男人,根本不可能保护她。可是向晚对巧秀说了什么?

她说她不需要别人保护!

女人如花,需要男人细心呵护,怎么就不需要人保护了?

唉!向晚太过独立、冷静、坚强,和普通女性不一样,将来的人生道路不好走。

作为一名刑警,许嵩岭经手过太多案件,受害人女性居多。这个世道,女性是弱者。向晚想要突破世俗眼光,太艰难。

现在你听听她在说什么——男人吃软饭也能理解?想到这里,许嵩岭的目光准确找到坐赵向晚身后的季昭,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意的冷哼。这小子有福气,向晚竟然对他青眼有加。

许嵩岭的不满心声太响太亮,赵向晚想要忽视都很难,只得看一眼许嵩岭,叹了一口气: “师父,我说得不对吗?"

许嵩岭被赵向晚点名,只得暂时放过季昭,绷着脸说: “挺对,你继续。”【小子,赵向晚把你护得真紧,可恶!】

赵向晚清了清嗓子,继续说: “吃软饭的男人,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?是尊重。他希望被人尊重,希望被平等对待,希望女人真心爱他。如果这份尊重没有得到认可,内心产生不平衡,只需要一个鄙视的眼神,便足以让他崩溃。"

众人若有所思。

刘良驹皱着眉毛说: “我们以前侦办过一个案子,入赘的女婿把妻子一家,包括丈母娘、老丈人、妻子、妻妹全部杀光,连两个孩子都没有放过,灭门惨案,审讯时他曾经说过,妻子一家人对他非打即骂,农活、重活都是他,还不让他吃饱饭,因此怀恨在心。动手的那天,他干了农活饿着肚子回家,到了灶房丈母娘却咒骂他不配吃饭,他当时操起菜刀就砍,杀红了眼。按照向晚你刚才分析的,就是被尊重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,长久心理失衡所致。"

高广强长叹一声: “唉!世人皆平等,还是得尊重他人。很多人看不起吃软饭的男人,言语、行动间的不尊重很常见。可是,偏偏是这种尊严被人践踏的人,神经特别敏感,一旦触发,可能就会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来。”

赵向晚道: “对,我们在省机械厂询问梁成洪的时候

,他交代在晚上与魏清婉发生了关系。这件事情,就是触发谭学儒凶性大发的点。如果要打破他的解离状态,只需要从这个地方入手,就能突破,让他愤怒而失去理智。"

在谭学儒看来,他不畏惧世俗眼光,不嫌弃魏清婉年纪大,心甘情愿做她的地下情人,一腔真心与她交往,这是一种伟大的情怀与牺牲。可是她却将自己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,不仅背着他找备胎,甚至敢和别的男人欢好后再来找他!

愤怒让他心理扭曲,这才酿成悲剧。

同样的,只要利用好他这个心理需求,让梁成洪出现在他面前,让他内心更加不平衡——她就为了这么个东西,拒绝我?

再加以适当引导,就能诱他说出真相。

众人唏嘘之后,都对赵向晚年纪轻轻却如此洞察人心而赞叹不已。

“向晚,你今年才十九吧,怎么就把恋爱男人的心理把握得如此精准?”“对呀,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呢,没想到却懂得很。”"天赋异禀啊,向晚。"

许嵩岭瞪了众人一眼: “向晚小时候吃的苦头多,所以学会了看人眼色。你们要是和她一样长大,也会这么懂人心。"一句话定了性,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。

赵向晚抬头看着许嵩岭一眼,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,酸酸涩涩的情绪涌上来,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。她能够看透人心,是因为被雷劈出来的读心术,这个特殊能力不能告诉旁人,所以她努力用微表情行为学来遮掩。

现在许嵩岭一句话把她的读心术定了性,让她曾经惶恐的心落到了实处。再也不用担忧被人发现异能,因为师父说了,她之所以懂人心,是因为从小生长环境恶劣,学会了察言观色。

这个说法却让她瞬间有了安全感。

季昭坐在赵向晚身后,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,抬起左手轻轻放在她头顶,温柔地抚摸着。

小云雀乖乖地蹲在枝头,黑豆眼睛左看看、右瞅瞅,忽然跳到草地,叼着一朵粉色小野花飞到空中。

【不难过,送朵小花给你。】

暖意让赵向晚心情很放松,她嘟囔了一句: "不是真的,不要。"季昭听到她的话,明显呆了呆。

小云雀傻乎乎地叼着那朵小花,半天才张了张嘴,小花掉落在草地上,花瓣一片

一片随风飞起。小云雀四处瞅了瞅。哪来的风?

他的世界,一直都只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。别人不知道,但是向晚能够看到这个世界。曾经狂风暴雪,向晚知道。曾经云雀艰难飞翔,向晚知道。

她的到来,给他的世界带来阳光,风停雪住。她让他的草地积雪消融,鲜花盛开。

可是,向晚说:这不是真的花,她想要真的。什么是真的,什么是假的?

内心世界的一朵鲜花,怎么才能真正送到向晚手中?有风吹来,季昭陷入沉思。

季昭的手依然停留在赵向晚头顶,被许嵩岭看到,眉毛一皱,低声喝斥: “季昭,把你的手放下去!"

一旦陷入沉思,季昭根本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。赵向晚看到那朵掉落草地的小花,眉头微皱。季昭的内心世界开始起风,这代表他情绪不稳定。

赵向晚低下头,让开季昭的手。

季昭的手依然悬留在原处,一动不动,他的眼睛开始变得黯淡无光,焦距变得很遥远。

很久没有看到季昭这个样子,许嵩岭有点慌,赶紧闭上嘴,紧张地看着赵向晚,用嘴型问:他怎么了?

赵向晚转过身,专注地看着季昭。

季昭的手悬停在半空,小云雀也停止动作,呆愣愣地站在草地,小眼睛盯着在空中飞舞的花瓣,半天没有说话。

赵向晚抬起双手,温柔地托住季昭的左手腕。

做惯农活的手,掌纹繁杂,指尖皮肤略显粗糙,但却稳定、有力、温暖。两人肌肤相碰,有热度自赵向晚的指尖传到季昭细嫩似瓷的掌根。

季昭的眼睛忽然有了焦距,认真地看着赵向晚。【起风了。】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、一丝疑惑。

赵向晚点头,顺着他的话: “是啊,怎么起风了?”云雀扇了扇翅膀,再一次叼住一朵蓝色的小花。

【我要把花送给你。】

【你不要。】

【你说这不是真的。】

【什么是真的?】

这是第一次,季昭意识到他内心世界与真实世界有区别,这让赵向晚有些激动。如果能够让他清楚地知道,什么是真实世界,让那只小云雀走出那个封闭的小世界,季昭的自闭症是不是就能好起来?

br />赵向晚转过头对何明玉说: “师姐,帮我到外面采一朵小花来。”

何明玉摸头不知脑: "什么花?"

赵向晚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欣喜: “什么花都可以,只要是花就行。”

何明玉应了一声,从椅中站起,快速跑出办公室。重案组这一堆人,都一头雾水地等着。

许嵩岭刚才被季昭的反应吓到,也不敢再训他。好不容易季昭在重案组的表现越来越灵泛、越来越像个普通人,可不能再让他变回原来自闭症的状态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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