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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第 38 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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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王逆光纵马而来,绣金武服染着夕阳残红,尽显天家贵胄的意气风发。

“哼,祝家女郎,本王才不是受了胁迫来帮你。”

韩王傲娇的声音顺着马蹄声传来,“本王不过是不想让父皇痛失名将,这才勉为其难助你平乱。”

说话间,韩王已到祝宁峰面前,他翻身下马,活动着手腕,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,“嗯,果然是邺城名将,这些宵小之徒完全不是祝太守的对手。”

“杨叔,我就说你多虑了,你看,根本不需要我们来帮忙,他们自己就能解决这些事情。”

祝仪:“......”

您能在宫中平安长大真是一个奇迹。

祝仪堪堪忍住想翻白眼的心。

天家皇室的标志很明显,再对一对年龄与跋扈的性格,众人很快认出了面前的韩王,祝谦夫妇领着众人前来见礼,“拜见韩王殿下。”

“起来吧。”

镇守一方的名将对自己恭恭敬敬,韩王面上不虞缓和三分,可当余光瞧见面色淡淡的祝仪,他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,“素闻将门出虎女,今日一见,方知此言不虚——祝太守,你当真生了个好女儿,临危不惧巧舌善辩,委实叫本王大开眼界。”

祝仪的白眼几乎翻上天。

可惜此时的她低头垂眸,韩王没有机会欣赏她的炫技。

祝宁峰虽然远不如陆广轩成熟可靠,但护短的心却与陆广轩同出一脉,韩王阴阳怪气的话刚出,他便有些忍不住,向前半步便要与韩王分辩。

祝谦眼疾手快,在祝宁峰刚刚踏出脚的那一刻将他拉住,手一扯,直接把他拽到身后。

“多谢殿下夸赞。”

祝谦声音朗朗。

阴阳怪气的话被祝谦这么一接,平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夸赞祝仪之感,祝宁峰这才没有再挣扎——若仪仪当真做错了那还罢了,偏什么都没做,一个照面便对仪仪这般讥讽,天家皇子若都是韩王这般的人物,他瞧着倒也不必对天家忠诚。

自己的话完全变了,韩王声音一顿,不耐烦道:“你听不懂人话么?本王——”

话未说完,他的胳膊便被杨宏拽住,紧接着,杨宏的声音代替了他的话,“祝太守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,驿馆的使臣们早已在驿馆恭候太守大驾,末将便不耽误太守回驿馆了。”

杨宏递了台阶,祝谦自然借势而下,拱手向韩王道:“韩王殿下,臣先行告退。”

韩王被杨宏几次打岔,面上已不耐烦到极点,但杨宏是他母妃挑选的心腹,又从来为他做事,他敬重杨宏远超太傅,又见杨宏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,不用猜,也知道要他别为难祝谦。

“退下吧。”

韩王冷着一张脸,在人前面前给了杨宏面子。

得了韩王这句话,祝谦一行人再不迟疑,上马的上马,上马车的上马车,准备往洛阳进发。

韩王看到人群中祝仪纵身上马身手利索,半点眼神不曾分给他,他心中越发不耐,冲着祝仪的背影道:“祝四,你记清楚了,本王才不是猎杀你战马的人,更不是来帮你的。”

祝仪:“......”

谢邀,她在梦里都不敢这么想。

出于礼貌,也出于对封建社会该死的等级分明的

敷衍,祝仪应了一声,“多谢殿下提醒,臣女记下了。”

这声音听着毕恭毕敬,可韩王总觉得是祝仪在敷衍他,若不是杨宏此时拉着他,他还想上前找祝仪理论,“杨叔,祝四太过分了,完全不把我这个韩王放在眼里。”

“等她进了洛阳城,看我怎么收拾她!”

与琢磨着怎么收拾自己的韩王相比,祝仪的心情颇为轻快——皇后与太子都准备让天子提前崩逝了,天子一死,跋扈的韩王也就跋扈不起来了,若是太子更狠点,还能让淑妃与韩王一同给天子殉葬,对于马上就能唱一曲凉凉的人,她实在懒得分眼神。

话虽如此,但有些事该说还要说,她纵马追上阿爹阿娘与阿兄,把她与韩王的恩怨说给三人听。

祝宁峰对跋扈的韩王印象奇差无比,一听祝仪说韩王要阿爹阿娘磕头认错,他便再也忍不住,“简直是欺人太甚,他把我们邺城祝家当成什么了?”

与温怒的祝宁峰相比,祝夫人则显得十分平静,甚至还有几分想笑,“不曾想天子竟能养出这般爽直的皇子。”

一言蔽之,缺心眼——邺城乃是中原的门户,若是个心思深沉的皇子,此时见了他们,当是表面与天子一致,但背地里却是拉拢居多。

尤其在这种夺嫡的紧要关头,天子越是打压他们,便越能显示皇子的宽容大度,如此一来,他们会心甘情愿为皇子卖命,甚至参与夺嫡。

祝仪点破祝谦的话,“阿娘,那不叫爽直,叫缺心眼。”

祝谦一捋胡须,“仪仪,京城重地,不可胡言乱语。”

“知道啦,阿爹,我会注意的。”

祝仪吐了下舌头,加快了速度,“阿娘,我们快走吧,天快黑了,我睡了好久的马车,今天晚上不想再睡。”

——当然,想睡也没得睡了,战马被杀,马车被毁,她想睡马车都没得睡。

一行人紧赶慢赶,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抵达洛阳。

来朝贺的州牧郡守的时间都是固定的,使臣们早已在驿馆恭候,房间也准备好了,一阵寒暄后,众人在驿馆住下。

风尘仆仆赶了十几日的路,祝仪直想一觉睡到自然醒,哪曾想太阳刚刚升起,她便被珍珠摇醒了,“女郎快醒醒,淑妃娘娘派人下了帖子。”

想起自己昨日与韩王的过节,祝仪瞬间没了睡意,“淑妃娘娘想做什么?别是为韩王出头的吧?”

珍珠迅速给祝仪穿好衣服,“看着不像,说是淑妃娘娘要在宫里置办宫宴,邀请夫人与女郎一同前往。”

“宫宴?”

祝仪听得一头雾水,“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皇后娘娘来操办的吗?”

不止祝仪有这种疑惑,驿馆里所有人都疑惑着,祝宁峰偷偷给来下帖子的老黄门塞了块银子,斟酌着用词问道:“可是皇后娘娘病重,所以才是淑妃娘娘操办此事?”

老黄门掂了掂银子的重量,面上多了几分笑,他轻车熟路把银子塞到袖子里,笑道:“少将军,你这便说错话了,皇后娘娘倒也不是病重,只是她年岁比天子还要大上几岁呢,哪来的精神操办这种事情?”

老黄门的声音尖细,年岁几字咬得极重,像是在明晃晃昭示着什么,“少将军,您初来洛京,不知道京中的规矩也不打紧,您只需要记住一件

事,那便是这洛京的天,乃至天下的天,都要看天子的喜好呢。”

“天子要淑妃娘娘操办此事,那便是天意如此,日后纵然要淑妃娘娘操办其他事,那也是天命。”

祝宁峰心下一惊。

这便是明晃晃的宠妾灭妻了。

“少将军,您说是也不是?”

老黄门悠悠一笑,手肘撞了下祝宁峰的胳膊。

祝宁峰瞬间回神,“多谢告知,宁峰受教了。”

青年将军英气逼人,老黄门面上笑意更深,抬手拍了拍祝宁峰的肩膀,暧昧笑道:“少将军加冠之年而未娶,想来福气在后头呢。”

祝宁峰眼皮一跳。

送走了老黄门,祝宁峰仍是心神不宁,他转身回屋走,正撞见祝仪领着珍珠坐在房间下手,见他回来,祝仪放下茶盏,“阿兄,方才老黄门都与你说什么呢?”

“没什么,不过是几句天子宠信淑妃罢了。”

祝宁峰找了个位置坐下,有些不敢看祝仪身后的珍珠。

此次来洛阳乃是轻装践行,只有祝仪带了侍女,房间没有伺候的人,珍珠斟了杯茶,双手捧给祝宁峰,祝宁峰接下茶,莫名觉得这茶有些烫手。

“皇后娘娘无病无灾,却不让皇后娘娘置办宫宴,反而要淑妃越俎代庖宴请贵妇贵女,咱们这位天子做事如此不遮拦,朝中的御史竟都是死的么?”

祝仪没有察觉祝宁峰的异样,奇怪问道。

祝夫人抿了一口茶,看了看端着茶却不喝茶的祝宁峰,蹙眉说道:“韩王是个莽撞人,淑妃却不是,若是不然,便也不会在其他郡守州牧尚未来齐之前便单单请了我们。”

“峰儿,我听闻淑妃娘娘膝下有一位公主,年龄比你小上两岁,你若在宫中见了她,记得要躲着些。”

被祝夫人说中心事,祝宁峰手一抖,茶盏里的茶洒了大半。

珍珠抿了下唇。

祝宁峰连忙站起身,放下茶盏收拾着自己身上的茶渍,“是,阿娘,我记下了。”

祝仪看得直摇头。

又是垃圾政治联姻。

这些人拉拢人的手段为什么不能换一换呢?

高官厚禄多香啊,为什么不能是高官厚禄呢?

若是心疼银子,怀柔手段来拉拢也不错,为什么一定要结为亲家呢?

她瞧着这么多的政治联姻,除了阿爹与阿娘过得还不错外,剩下的全是貌合神离。

至于天子与皇后,更是连装都不装,废太子而改立淑妃所生的韩王的心思简直被天子写在脸上。

这么多的前车之鉴摆在前面,为什么还要继续重蹈覆辙呢?

祝仪看不懂,但丝毫不影响她也成为即将被政治联姻的其中一人——

祝仪刚刚拜倒在淑妃面前,便已经被淑妃身边的大宫女搀了起来,紧接着,淑妃亲亲热热的声音响了起来,“呀,这便是祝将军的爱女?都长这么大了?”

“快起来,走上前让我瞧瞧。”

自来熟的声音让祝仪心里打了个突儿。

祝仪抬起头,淑妃身着妃色宫装,鬓发高挽梳着环鬓,转睛流盼间,颇有后宫三千第一人的艳丽感,很容易让人明白天子独宠她一人的道理——这样的绝

色美人莫说天子了,连她都想多看两眼。

“盛儿,这是你祝家妹妹。”

艳冠群芳的淑妃唤来韩王,“你祝家妹妹初来京都,人生地不熟,你作为东道主,要好好招待你祝家妹妹,知道了吗?”

“祝家妹妹?”

与祝仪相看两厌的韩王高高挑眉,脸上的阴阳怪气几乎能溢出来,“祝家妹妹想去哪玩?”

祝仪:“......”

哦豁,政治联姻的人竟是她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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