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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 优越感80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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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旁听席上,不乏有通过关系拿到位置的媒体记者,周念的身旁就有,正拿着小本子,笔记潦草地速记着。

凡是调查过沈之絮的都知道沈峤青,大家不由地朝后面的沈峤青看去。只有周念忍着没回头。

他看到那人在小本子力透纸背地写下“辍学”两个字,莫名地异常恼火,本来应该是心声的话竟然一不小心脱口而出,说:“不是辍学,是休学。”

记者耳尖地听见,转头看了他一眼:“你认识沈峤青?”

周念不想跟这些吃人血馒头毫无职业道德的记者说话,闭上嘴,装成没听见,拉了拉哥哥,跟大哥换了个位置。

傅律师问:“韩沧从小就喜欢你吧,你们是从初中开始恋爱的。你对他是有爱情的,假如在你理智的情况下,你是不会选择杀了他的。”

观众席上一阵压着声音的哗然,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信息。

“是。”沈之絮说,“我们从十二岁起就认识,我那时为了补贴学费,去他们家的工厂拿一些手工活回来做,因此认识了他。”

傅律师问:“以前的他是个怎样的人呢?”

“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是公司的少爷,以为他是跟我一样的穷人家孩子,还教他怎么做手工,他一学就会了。”

“他是个谦虚的人吗?”

“是,他并不会瞧不起我。还会帮我留着活。”

“据我所知,韩先生在工作时也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。”

“我知道,我知道,他只是对我不顺从他这件事格外恼怒,气急败坏。”

说到这里,沈之絮神经质般地扭了扭身子,神色一变,痛苦地说:“他吓坏我了,他瞪着我,我还以为他想杀了我。我很害怕。”

“在你拿刀之前,韩沧说了什么?”

“他说:‘我真恨不得杀了你。沈之絮,你就是死了,我也会把你跟我葬在一起。’”

沈之絮带着哭腔,羞耻难当地说:“他还说:‘你不吃药不就是故意想被我艹吗?你就是想要我娶你,我已经娶你了,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?作为妻子,被他的丈夫艹有什么错吗?’”

“他说:‘要不然你就杀了我。’”

“然后是他把刀塞进我手里的。”

傅律师出示了一张照片,是案件发生后拍的沈之絮的脖子,上面有红色的掐痕。

又出示了警方检查,刀上有韩沧指纹的证据。

上次周念看视频就看得心惊胆战,这次是当场听到,跟看转播完全不同,他完全地被感染到了。

他想,可能在场只有他一个omega。

只有他才能体会到沈之絮的惊恐无助,他完全把自己代入进去了。

傅律师问:“你听到他的话是什么感受呢?”

沈之絮:“我很害怕,我很害怕,我觉得假如我不顺从地被他强/暴,他就会杀了我,我只想用刀把他逼走。我说:‘你不准碰我,不然我杀了你。’”

傅律师:“在这时你是有杀意的?”

沈之絮:“是。”

“之后,他来抢刀,我跟他争夺起来,我很慌张……”他泪流不止,“等我回过神,刀已经捅了进去。”

“他死了。”

傅律师:“所以,这是个意外,致死行为发生时,你对韩先生并没有杀意?”

沈之絮颤抖着嘴唇,说:“是。”

...

傅律师说:“我问完了。”

轮到检察官提问,看上去胖乎乎、有小胡子的检察官站起来,他大概盘问了沈之絮一番,沈之絮说得滴水不漏。

周念站上证人席之前,检察官慢吞吞地说:“证人是未成年人,为了保护他的隐私,将在转播中对他的外貌进行马/赛/克处理。”

周念知道打马/赛/克也没用,学校的人但凡看了视频,就知道是他。

周念在法庭在场众人的目光中走上证人席,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,脸上还有稚嫩气息,还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,看上去是那么的善良可信。

傅律师:“周念,你是沈峤青的朋友,对吧?”

周念:“是。”

“你曾经还看见了韩沧先生强迫沈先生,是吧?”

“是,我还报了警。”

“案发当天,你为什么会去沈家呢?”

周念深吸一口气:“我是去还抑制药的。”

法庭的灯光明亮如昼,他站直身体,高高地抬起头,目视着前方:“我是omega,但我一直对外隐瞒我是omega这件事,案发前几天,我在沈峤青家意外提前发热,于是偷用了沈叔叔的抑制药,隐瞒下来,并未告诉他。那天是我发热期过去的第二天,我买了药,上门还药,想跟沈叔叔道歉。”

周念背对着旁观席,但他能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,很多人在窃窃私语。

“当天,我在门外听见了他们的争吵声。”

“我报了警。”

“后来我找到了藏在外面的备用钥匙,开了门,看见韩先生——受害人——倒在血泊中,我很害怕,我逃走了。”

“第二天,我才在家人的陪同下承认了自己目击了命案。”

傅律师:“你当时见到的沈之絮是什么样子呢?看上去是有预谋的吗?”

“不。”周念摇头,“我觉得沈叔叔不是有预谋的,而且,他不知道他的药被我拿的,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会在那天上门,一切就是意外。”

轮到检察官提问:“周念,你当时在门外,有具体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吗?”

周念:“没听清。对不起,我太慌张的。”周念说完,静默了一下,其实他隐隐约约有听见一些声音,但他不知为何,一时间回想不起来,仿佛潜意识中有什么在阻止他回忆。

检察官又问:“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吗?”

周念犹豫了下,还是摇头:“隔着门,我真的没听见。”

检察官说:“你说沈之絮不知道你拿走抑制药,你确定吗?有哪个omega在发热期前会不检查自己的抑制药还有没有呢?”

沈之絮着急地插嘴了一句,说:“我真不知道。就算事后发现,我也只会觉得是韩沧拿走的啊。我就不知道周念是omega。”

法官敲了一下锤子:“噤声。”

周念一看沈叔叔这幅样子,更相信他了,说:“我就不检查。”

他气愤倔强地说:“你又不是omega,你是alpha,你没办法站在omega的角度考虑,请不要说你自以为是的判断!”

检察官皱了皱眉,像是安抚他地说:“小朋友,冷静点,不要生气,仔细想想。”

“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。只是,我想得到更准确的真相。”

“你真的确定沈之絮一定不知道被你拿走了抑制药吗?”

周念抿了抿嘴唇,更正了一下,说:“我不是自己拿的,我是让沈峤青帮我拿的,之前我要买抑制药就是让他帮我买的。”

检察官:“你为什么会让他帮你买药?”

周念:“因为我们是好朋友,只有他知道我是omega,我不想让别人知道,我就让他偷偷...

给我买药。”

周念渐渐感觉好像有点不妙。

检察官忽地问:“只是好朋友吗?而不是恋人吗?”

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周念的脑袋上,他被震得哑了,手足无措地看着检察官,脸色先是变得煞白,随即涨得通红。

检察官说:“你跟沈峤青是恋人吧?”

周念不像以前一样直接被吓得说实话,他说:“我们是同学,是朋友。”

检察官拿出证据:“但我是我去询问了你的同学,还有沈家附近的邻居,有不少人认识你呢,他们都说你们看上去像是恋人,会牵手,会接吻。”

周念深吸一口气,卡在胸口,吐不出来,快窒息了,他咬紧嘴唇,咬破了,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他的唇齿间弥散开来。

他听见背后响起大哥生气的声音:“够了吗?他还是个未成年人!”

周念差点没哭起来。

检察官说:“鉴于这位证人跟嫌疑人家属关系匪浅,请法官考虑他的证词的可信度,以及用于参考沈之絮是否故意不服用抑制剂诱导alpha性/犯罪的可能性。”

周念完全慌了。

怎么办?怎么办?

之后的事在周念脑子里很混乱,沈叔叔哭得很厉害,哭得周念特别愧疚。

都怪他拿走了抑制药。

他这个始作俑者,却连作证都做不到。

一个无辜的可怜的omega要入狱了吗?

沈叔叔被押走之前没有再哭了,对他说:“周念,不怪你,不怪你,你不要自责。你别管了。”

罪恶感化成一刀,捅在他的心上。

沈峤青走过来,像是要对他说什么。

但是周念被大哥揽着肩膀,半保护着带走了,沈峤青追上来,此时,旁边的人都挤了过来,像是一个浪潮,把沈峤青拍开了。

沈峤青在他后面心急如焚地喊:“周念!周念!”

周念想回头看他一眼。

大哥按住他的肩膀:“念念,别理他。不能作证就算了,别管了,你已经尽力了。”

他已经尽力了吗?

周念无法说服自己。

他走出法院。

转眼又到了暮春。

太阳炽热的炫目,辣的让人睁不开眼睛。

法院外围着一群扛着长/枪短/炮的媒体人,一见他走出来,就在疯狂地拍他,上来就把话筒往他脸上戳:“听说是你拿走了沈之絮的抑制剂是吗?”

“但是证词没有被采用?”

“你觉得沈之絮是故意的吗?”

“是你在和沈之絮的儿子谈恋爱是吗?”

周念低着头,像是个犯人。

周尧飞快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,盖在弟弟的头上,把他裹住,一边推开人群,说:“我弟弟有隐私权,你们没有权利质问他,请让开!……不要拉拉扯扯!我会告你伤人!”

他拉着周念往停车场走。

而被大哥保护起来的周念现在满脸通红,不是被晒的,是羞耻的,他前所未有的羞耻。

他深深低着头,被人推开撞去,却一个都看不见,只能看见错乱的脚步。

不知不觉走到了车旁。

大哥直接按着他的头,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座。

然后大哥绕到另一边上车。

周念摘下了外套,有个人在疯狂地敲他的窗户,问:“你是omega吗?是你拿走了抑制剂吗?”

隔着窗户,声音听上去像是假的一样。

周念听见大哥上车了,但他没转过头,他看见沈峤青站在人群的最后面,像是被世界遗弃了,用目光与他告别。

周念忽地想,只要他像...

个懦夫沉默下来,这大概就是他跟沈峤青这辈子见最后一面吧?

他怔怔的,被一股自灵魂深处涌出来的勇气驱使着,趁大哥还没锁门之前,用发抖的手打开了门。

他看见沈峤青在他走出来的时候,拼了命地要挤过来抓住他,想阻止他。

沈峤青在大声地说什么,但周念已经听不进去了。

少年在烈烈日光之下,直视着镜头,对全世界,一腔孤勇地说:

“对,我是omega。”

“我以前是个胆小鬼,不想承认自己是omega,所以我偷偷拿走了沈之絮的抑制药用。”

“沈之絮不是故意犯罪的,他是无辜的。”

都说出来,周念觉得无比痛快。

他也终于有空重新看见沈峤青的表情,沈峤青终于挤到人群的最前方,红着眼眶,像只受伤的野兽,在发抖,又像是暴雨过后仍未低头的一丛野火孤焰,悲恸地望着他。

此时此刻。

世上的一切又像是都消失不见了,只剩下他们俩。

他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。

却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堑。

他们都站在悬崖边缘。

其实周念听见沈峤青刚才在说什么,沈峤青飞蛾扑火一样,在阻止他,对他说:“别说,周念。”

或许这里该更正成叹号。因为沈峤青是嘶吼着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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