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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第39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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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青文他们一行人披着雪走回来。

营地的士兵们都露出了见鬼的神情, 还以为他们被困死在雪中,没想到竟然一个没少的回来了!!

爬犁上全是雪,蒋立平说是砍的木头, 明年准备盖房子,士兵们没有多问,告诉他们周大人的侍卫交代过,让他们回去后早点去复命。

他们还没走到马厩, 在家等着的那些人跑出来, 俱是一脸的惊魂未定,“头儿, 可算是见到你们了。下雪后我们就觉得不妙,出去寻了几次,转眼差点找不到回来的路,怕有去无回, 没敢走太远,还好你们平安回来了!”

“回去说。”蒋立平一脸疲色。

众人立刻让路。

进了小屋, 许多人立刻瘫倒在地, 喘息不定,有人嚷着饿,却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。

一看这架势, 没跟着出去的就知道这一趟挺凶险, 立刻去煮粥。

李青卓累的背都直不起来了, 靠着大哥的腿起身, 察看他们有没有冻伤。

宛如一条冻僵的鱼,李青文躺在那, 只有眼珠是动的, 雪厚没膝盖, 走起来太累人!

有人看到了爬犁上的东西,惊喜道:“还以为这趟白跑了,竟然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!”

“嗓门小点,你是想把鲁刚给招来?”蒋立平皱眉道。

那些人一愣,旋即明白过来,他们现在有罪在身,再好的东西保不住也没用。

虽然没有缓过劲,但大家都不敢在地上呆太久,爬起来活动手脚。累不怕,万一手脚不畅,弄出点毛病,那才是麻烦。

江淙去外面打了套拳,回来按着李青文揉搓了一顿,然后大家伙西里呼噜的把稀饭倒进嘴里。

吃完饭,李青文卷着被子就睡过去了。他睡熟后不久,江淙和蒋立平换衣服去见周丰年。

李青卓坚持着没有躺下,把采回来的各种灵芝收拾一通,这些药材得妥善的处理才好。回来时候很辛苦,大家伙都没说把这些东西丢下,硬是拉回来,可不能糟蹋了。

李青瑞跟人小声说着话,听到鲁刚被救,不由得皱眉,这人可真是命大,被伤的那么重竟然还能活下来。

“特意派人去跑到安阳关,找大夫救治的,听说那大夫从前是个御医,被流放了好多年,一手医术没撂下……”

“鲁刚哪是命大,分明是官大,寻常人为了救命能跑八百里去请大夫来?!”有人嗤之以鼻。

刚回来就听到这么个不好的消息,李茂群不由得叹气。

老邢头安慰道:“也别这么丧气,也许他熬不过这个冬天呢。”

大家连连点头,心里都期盼着他早点死。

提到安阳关,李青瑞多问了几嘴,这才知道,那里也算是边城的一部分。

所谓的边城并不是城的名字,而是拢北城以北所有城镇的总称,至今为止,主要有三处地方——安阳关、临肃和以及他们脚下的这片地。

安阳关是前朝的流放之地,在拢北城西北一千里左右,那里流犯众多,曾经发生过流犯被逼而反抗的事情,后来被镇压。

为防流犯聚众难以管束,后来流放之地又迁至临肃,临肃在龙北城东北□□百里之外,听说靠近海边。

从前大梁国力不足,疆域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大,隆北城百年前是最北的要塞。北方地域辽阔,被各方势力割据,据说有个从森林走出来的乌松部落十分强大,曾经声势巨大的统治了整个北方,向四面八方开疆扩土,大梁吃了许多年的苦头,后来不知道怎么的,那个部落突然消失。

没了巨强镇压,各方势力开始乱战,打着打着,北方式微,一直挨打但是没有伤筋动骨的大梁就显得强大起来。

几年前,朝廷派出多支队伍到这片从来没有踏足过的疆土查探,虽然气候恶劣,可任何人都无法割舍这么辽阔的土地,故这里就如此这般成了便成了大梁的边属之地。

先前到来的士兵们受到过北边和东边的攻击,如果没有人占有,这里很开又会出现别的势力,可是在这里大量驻兵十分不利。

一来此地离大梁太远,粮草供应极其困难,路上的损耗巨大。二来这里一年只有四五个月不冷,仅有少数几种生长快的庄稼能收,就算是屯田代价也太大。

苦寒之地,千里无人烟,简直是天然的牢狱,计算过种种得失后,这里就成了流放的最佳之地。

可以不用计较流犯的死活,让他们种地来供应粮草,饲养马匹,流犯跟着士兵打仗还不用发饷银。既能惩治流犯,又能大大减少朝廷开支,简直是一举两得。

今年朝廷派了士兵来到这里,伐木盖房,驻扎此地,管制流犯也一同抵御外族的侵占。

江淙他们并非是第一批遣送边城的流犯,之前有过两拨,加起来约莫几十人,他们春天赶路,天气还好,但到了地方之后就只剩下了二十多个。

心里的绝望,对未来的恐惧以及遥远路途的艰辛,还有四处横行的野兽,不是所有人都能抗的住的。

外头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,李青瑞和其他人出去铲雪。雪把门挡住,被里面的热气熏成水,再冻成冰,门要是被死死的冻上,那可就不容易推开了。

小屋外头的雪,天天铲,堆起来有一人多高,马厩和牛棚那边积雪更厚,也要及时清除,这些辛苦的事情是流犯们必须要做的。

感觉到脸上有些瘙痒,李青文摇头晃脑躲着,慢慢醒过来,睁眼就看到齐敏拿着一片菜叶子在他的脸上划来划去。

“起来吃饭了,再睡东西就被他们吃光了。”齐敏笑嘻嘻的把菜叶子塞进嘴里,招呼道。

李青文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,爬起来,看着外头天色不明,一时也辨认不出是白天还是傍晚。

他随口问了一句江淙。

“和头儿去周大人那里了,还没回来。”齐敏回道。

这个周丰年对他们没有恶意,去那么久,大家也没那么担心。

他们这趟出去没打回猎物,口粮吃紧,刚吃完饭,老孙他们就去打了鱼回来。

再好吃的东西,顿顿吃也腻的慌,更何况他们从前就不缺鱼吃,只能变着花弄着吃。

这不,有人就把新鲜的鱼肉捣成肉泥,捏了好几盆鱼肉丸子,都已经煮了几锅吃光了。

看着火的李茂群给李青文端了一碗鱼肉丸子过来,好家伙,真是实在,没有汤水,全是一个个的白色丸子,堆的冒尖。

李青文也是真饿了,不等凉下来就夹了一个放在嘴里,然后便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。

最后,出于对粮食的尊重,他还是把丸子吞进了肚子。

鱼肉是好鱼肉,只是没有去腥的肉煮熟了就吃,味道实在不敢恭维,李青文不敢细嚼,使劲往下吞。

也不是这些人不懂去味,而是手里啥料都没用,之前还有酒能腌一下,现在酒也没有,盐也没剩下太多,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才怪。

李青文先心疼自己的嘴巴,后来心疼这些鱼肉,都被吃了,还要被嫌弃,太委屈。

连喝了好几口水,李青文道:“下回来得多弄点味料种子,要不白瞎这些好东西。”

马永江惊诧的看着他,“你回去以后还要再来?”

这鬼地方,如果不是被朝廷押送过来,给他多少钱,他都不愿意来!

李青文也盯着他看,“咋,你们明年就能回去了?”

江淙只要呆在这里一天,李青文觉得自己都会一直放心不下。

家里的难处也在于银子,但几十两上百两足以能够过上好日子,这个对于现在的李青文来说并不是甚难事,只要把这里采到的好东西弄回去卖了,以后家里再也不缺吃穿。

村子里安定,爹和大哥能撑住事,谁也不会也不敢欺负他们家。

相比之下,江淙和蒋立平等人才是大困难,他们那么年轻,很多人都没有娶亲生子,一辈子都要背井离乡不说,要要低人一等,以后的日子多难,不敢想……

一想到往返路途之遥远,李青文浑身一抖,真的不敢回想的痛苦回忆,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咋走过来的。

思及没有尽头的流放,马永江也像是霜打的白菜,俩人坐在那里,像是锯了嘴巴的葫芦。

江淙回来时,便看到李青文蔫蔫的靠在那里。

闻到俩人身上的酒味,大家有些羡慕,这样的天气,喝点小酒最好不过。

蒋立平喝的多一些,大剌剌的坐在炕上,将之前留在家里的那些人喊过来,把前阵子的训话又说了一通。

大概就是问他们想不要好好活下去,如果想,从今往后就得像从前一样,不能放任自己云云。

他们在这里地位卑微,如果不能时刻警醒,紧紧抱成一团,那就只会落得任由人欺凌的境地。

之前屋子里都是靠着炭火取亮,这回拉了一些松明回来,屋里总算不用黑乎乎的。

江淙点了一根松明递过来,李青文却没有立刻接过去,紧张道:“眼睛怎么了?”

“没事,可能是风吹的。”江淙垂下眼皮,说道。

李青文皱眉,更靠近些,让江淙睁眼,仔细看他眼中大块的血红色,不由得心惊肉跳:“不太像,被风吹应该不是这样的……”

说着,他立刻喊二哥过来看。

李青卓端详了半天,只说里面该是出血了,微量的血可能不会影响什么,江淙瞳孔外面一半都红了,看上去有些骇人,他一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其他人也都说,路上的时候眼睛就不得劲,那时疲于奔命,没顾得上。

难道是雪盲症?

可其他人在外头也呆了这么多天,只是有些见风落泪,并没有这么严重。

更糟的是,李青文把雪盲症的症状说出来,李青卓并没有在医书上看过,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治疗。

这下李青文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。

见他这般,江淙思量片刻,还是开口道:“我这是家族传下的毛病,眼睛用多了就会如此,休息几日就好,你别担忧。”

一听是家族遗传,李青文心都凉透,那就是没法根治了,否则江淙也不会放任眼睛严重成这样而不管。

瞅着李青文惊慌的模样,江淙心里叹气,道:“你且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,三五天后,这血气就会消失。”

一听这话,就知道从前没少出现这状况。

李青文并没有安慰到,立刻将人拉到炕上,用手盖着江淙的眼睛,拧着眉,“没找人看过?”

“找了很多大夫,都没用。”江淙任由他动作,没有一点挣扎的说道。

“那、那你们家……”李青文想问放任这种病不管,最后会怎么样,但一时又不敢说出口。

江淙闭目,舒展四肢,道:“我家人也不是都有这种毛病,隔几代会出一两个,我爹和我哥他们都没有。”

说着,他抓着李青文的手心,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起了字。

【这应该也不算是病,很多时候,我比别人看的更远更清楚,同样的,也更累。】

将所有的字连在一起,在心里默默的读了一遍,李青文一脸惊愕。

原来是这样!

也就说,江淙射箭准,是因为眼睛?

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,江淙嘴角微微掀起,用气音道:“光看的清楚不行,还得有准头。”

他从小下了苦功夫练,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身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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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说,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完完全全的好事,给了你便利,也同样会被别的缺陷所限制。

江淙悄声同李青文说,这事不要告诉别人,他不想和别人不同。

除了家人以外,李青文是第一个知道这个事情的,江淙也没有跟蒋立平说过,蒋立平只是猜测他有眼疾,担心罢了。

李青文不是多嘴的人,本来就不会乱说,听江淙嘱咐,更是用心记住。

旁边的人并不知道俩人叽叽咕咕说了啥,只听李青文像是小大人一般,一句一句的教训江淙,不由得莞尔一笑。

猛的得知这事,李青文还在寻思怎么样缓解这种症状,江淙却是闭目一动不动。

李茂群把揉红的眼睛给李青文看,安慰道:“出太阳那几日,走路被雪晃的眼睛疼,现在还刺痛着,多流出点眼泪就好些。”

李青文苦笑不止,李茂群这才是正儿八本的雪盲症症状。

李青文不让他揉眼,手不干净,会加重感染,尽量别出去见光,多呆在屋里歇着。

李茂群自己不懂,但他是个听劝的人,老实的照办,果然很快眼睛的情况就缓解了。

几天之后,江淙的眼睛中的血色也慢慢褪去,李青文还是把这茬放在了心里头。

之前种的几样青菜都长出来了,一筐一筐碧绿碧绿的,十分可爱。

李青文让江淙多看看这些绿色,怕有人把菜拔光,他还特意找老邢头要了个坏掉的瓦罐,在里面专门种了几颗菜,告诉这菜在枯萎前不能动。

他说的郑重其事,大家也都点头保证,这玩意又不是肉,没人稀罕吃这个。

回来以后,李青卓是最忙的,抓紧时间处理各种药材,把那块碎裂的鹿茸拿出来炮制成片状,小心的装到袋子里。

去马厩剪马鬃做小刷子,一个个的把灵芝刷干净,晾干,存起来……

这一趟出去打猎,前半程惊喜,后半程惊险,侥幸回来的人短时间内看着雪都发憷,一时没人提打猎的事情。

江淙并不,眼睛好了以后还天天出去。

李青文并不赞同,怕雪地走多了,真得雪盲症,到时候加重眼睛的负担。

他特意去打听了,营地不少士兵眼睛都出现了不适,江淙比别人还要特殊些,更要格外小心。

这回江淙没有依他,同李青文讲,他们以后可能要在这里生活许多年,早晚要适应,躲避不了。

他这话实在有道理,李青文无法反驳,就开始琢磨以对付雪盲症的法子。

这里一年六七个月都被雪盖着,确实避无可避,防备措施迫在眉睫。

前世的太阳镜和护目镜就不用想了,李青文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做的,就算知道,他也做不出来。

他仔细回想从前看过的书、电视、电影以及其他种种,特意搜寻关于寒冷地区,然后脑子里闪过“雪镜”两个字。

藏族人生活在雪域高原,环境比这里可恶劣的多,他们依靠一种叫做“雪镜”的东西来保护眼睛,那东西好像是用牦牛的毛编制成的眼镜……

李青文不知道雪镜是怎么编出来的,但他清楚是什么样子的,立刻便跟大哥和二哥说起这个来。

李青瑞和蒋立平拍着大腿叫好,从前见到的雪只有不厚的一层,很快就会化掉,那个时候没注意到看雪还能看的眼睛疼。现在见识到了,也知道了厉害,不敢有丝毫的大意。

说完立刻便动手准备做,牦牛毛没有,他们能把麻绳拆成麻线,还有雪兔毛和棉线!

同李青文那里打听清楚,一群大男人捏着线开始摆弄。

李青文不懂针线,只是动嘴巴,他不经意的瞥到放在桌子上的桦树皮,心里一动。

他拿了一块桦树皮割成长条,举着长条树皮在大哥眼睛上比划了一阵,用指甲在皮上画两道白印,再放在桌子上,用刀在白印处割出两个细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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