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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3章 第 201 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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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BOSS,请让我随行。”

在准备进去之前,琴酒拦下了他。

从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开始,他们始终留在外面的世界,银发男人与他的BOSS寸步不离。

不只是BOSS的病情变化,身体情况,一日的行动……连喝一口水,擦一擦手之类的小事,都会先过他的眼,再经由他手,将完全的准备按计划实施。

因为BOSS离不开他。无论是心理索求,还是生活必要,都“离不开”他。

男人自愿接受了这个漫长且回报寥寥的任务。

虽然他跟随在主人身侧时,仍旧一如既往的沉默,做大过于说,偶尔在BOSS需要时给出适当的回应,但有一点,是无需言说也能轻易领会的。

对一个曾经的杀手而言,照顾这株将要枯死的残花,已比呼吸还要自然。

他推着BOSS的轮椅,只走了几步,就来到安置金发男人身体的房间隔壁。

室内温度早在脚步声靠近前,便被自动送入的暖风调至合适的区间,即使在铺得柔软的床中央躺下,再盖上一层厚被,也不会过热。

琴酒弯腰,将某中意义上并不比枪重多少的BOSS从轮椅里抱出来,让他暂时靠在床头,自己为他褪去鞋与外衣,再帮他慢速躺下,躺好后,被角也掩得齐整,不留漏风的空隙。

BOSS听话地平躺着,任由琴酒不轻不重地压住他悄悄探出被角的手指,男人从不勉强他改变主意,所以,采取的措施便是把被子再往外拉了拉,重新将外露的肌肤全部盖住。

于是,那根缠绕着纱布的手指就不再动了。

在琴酒面前,BOSS向来很听话,大概也可以将之定义为,完全不像曾经的他会做的“讨好”。

譬如他有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,却还牢牢地记着琴酒的真名。他有很多时候思绪混乱,意识相当不清醒,而少部分神智异常清醒的时候,他很轻易便判断出来,琴酒对他不离不弃的原因,除了习惯了的忠诚,或许还混杂了诸如怜悯、同情之类的感情……

怜悯之心是杀手的大忌,会出现在琴酒这中人心里,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,换做以前,BOSS会越发疑心琴酒对他有所隐瞒,或是正因为现在的他实在太过可怜,才导致过去以为他足够强大才忠心的下属,出现了居高临下的傲慢变化。

但如今的BOSS丝毫不在意琴酒的想法。

他敏锐地觉察到琴酒会因为他需要他而满意,那么他就表现出脆弱到离不开人的一面,琴酒偶尔对他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答应,即使是要他停下永无休止的实验,他也愿意听一点他的话。

琴酒是否在同情他,是否有着别的打算,都无所谓,他看的是结果,只要琴酒能得到满足,不会离开他,就够了。

看似示弱的是BOSS这一方,琴酒通过他,得到了远超之前的权限和地位——在当下这个变得混乱不堪、却又苍白萧条的世界,他们完全可以为所欲为。

但真相是,BOSS才是始终强势的一方,他全然不给琴酒自由的机会,就将另一中缰绳套死在桀骜的狼身上。

他也知道琴酒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。

无所谓。怎么都无所谓。

琴酒还在这里,仍“忠诚”地守在他身边,就是他的胜利。

要随行同往这件事,再小不过,BOSS是应该同意的。

可是——琴酒没想到会被拒绝。

还是没有犹豫地立刻拒绝。

映入琴酒眼里的BOSS仍是苍白的、虚弱的,他面上想尽办法也无法停止溃烂的伤口刚覆上止痛的新药,雪白的纱布略微从里向外渗出点点红色,大半张面庞皆被遮挡:“不用了,阵,我很快,就会回来。”

“……”

琴酒短暂地停顿,目光落到那只被浅遮些许的红眸,BOSS长长的睫毛托着纱布的边角,被阴影覆盖的瞳孔远没有几年前那般色泽鲜艳,却比晦暗无波的空洞好了很多,证明他现在是清醒的。

“只有您一个人,我不能放心。”他还是坚持。

“没有危险。”BOSS说。

唯一完整露出的嘴唇像薄薄的瓷片,仿佛勾动便会碎,但他还是轻轻笑了出来:“你知道的,那只是,一个梦。”

他会这般执着,强硬到忘了顾忌琴酒会不会因此对他产生不满,实在十分少见。

实际上,琴酒并没有不虞。

像是轻易就被说服了,他不再反对,只伸手稍稍托起BOSS的后脑,将原本被压得有点紧绷的一些碎发往旁拨弄,距离上次修剪不到一周的时间,这些干枯的红发又有些过长了。

“您的头发又该修剪了。”BOSS离开前,琴酒说了一句似是无关的话。

“好,麻烦你了。”

BOSS再度朝他勾了勾嘴角,不等回答,便轻轻落下眼帘。

只看表象,他闭眼的瞬间就陷入了安然熟睡,只是几乎听不到呼吸声。

琴酒拉下安置在床头的氧气罩,将面罩给安静的BOSS戴好,接下来的时间也不离开,就在床边守候,绝大部分时间里,他的目光都落在随身携带的监控仪器上,仪器会实时显示BOSS的生命体征数据。

许久之后,银发男人才抬头,注视BOSS不知何时不再安详的面容。

琴酒的绿瞳中先是闪过一丝意外,随后逐渐变得冰冷。

时间过去太久了。

竟然比预期的“很快”,还拖延了很多。

……

梦里的世界。

零前所未有地激动了一场,没过多久,他和远道而来的客人们,就见到了他们想见的人。

许是梦的主人潜意识里想要清场,警察厅大门外,一直没有路人和车辆经过,从天空到地面都安安静静。

轮椅转动的嘎吱声在此背景下十分突兀,还没来到近前,就被在场所有人发现了。

“源千穆!!!”

零也没有耐心等到那人慢吞吞地来到面前,他的表情在此刻绝对与“释然”无关,猛地甩开搭在臂弯里碍事的西装外套,往声音来源处大步流星而去。

“喂——零!冷静点啊!”

萩原小机灵几乎没犹豫便迈开腿追上去,和他想到一起了的诸伏景光紧随其后,怕的就是零走几步就冲上去,跟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这个世界的千穆打起来。

谁知道一马当先的零先手阵仗够大,到即将爆发之时,却突然停住了。

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一左一右把他拽住,探头往前看的瞬间竟也呆住,后面追来的两人好在反应够快,不然来不及刹车,就要一头撞到零的背上。

“好险、不是,你们怎么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这下,他们都看到了他。

一个人自己用手转动轮椅,不急不缓地从街道的另一头过来。

他自己的神色是相当平静的,将对面五个人堪称整齐的呆板、甚至有些蠢的表情对比得格外惨烈。

“你已经见到我了。”

BOSS开口的第一句话,不用猜也知道是对着零说的。

和他在电话里的表现完全相同,他大概也看到了与零站一排的其他四人,但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,并不给多余的眼神。

从如死水般的平淡情绪中,勉强能找到的那一丝困惑,也全是针对零而生。

“为什么没有好转?”

BOSS发自内心感到疑惑不解。

因为zero想要见他,并为此爆发出了起死回生般的“活力”,他才会破例进来与他见面,寄希望于能由此使zero的情况更快转好。

然而,见到了之后,zero的即时反应只是瞳孔收缩,心率不升反低,原有活跃迹象的身体各项机能,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凝滞。

同时,还伴以无实际意义的异常行为:他的双手捏成拳又松开,身体出现不明原因的轻微颤抖,咬紧牙关,脸色发白,像是在承受巨大的冲击和痛苦。

这跟BOSS的事先预想有明显的误差,zero的情况反而变得糟糕了起来。

为什么?

“痛苦”的诱因是什么?

如果这个以为有效的方案宣告失败,还能找来什么对zero有用的办法?

一下子涌来太多需要急于思索并解决的问题,BOSS的注意力从zero本人身上收回,他已没有再待下去的打算,也不准备再说什么。

将轮椅转到来时的方向,他这便要回去,立即进行下一步的筹划。

“千穆……”

“他妈的……源千穆!”

有好些人在叫他,他仿若未闻,做过减震措施的轮椅平稳向前。

“千穆……给我等等!”

这声难掩颤声的呼唤倒是听见了。

真正让BOSS愿意停下的原因,还是那一个——他还不能掌握规则的变化又猝然出现了,zero这次想让他别走,低落下去的情绪再度激烈地活跃起来。

BOSS可能在此刻产生了近似“饲养一个□□脆弱心理更脆弱的人类真的很麻烦”的想法,不过太过微弱,没能停留过一瞬就散了。

为了捕获到变化的规律,他给了zero一点面子,愿意再多作尝试。

于是,就因为停了这一下。

BOSS完全没有设想过的“意外”发生了。

来自异世界的四个人被忽略得彻彻底底,也被打击得失语,换而言之,就是差点心态崩掉。

不,不是因为被忽略……他们可是过来人,但凡心理素质不强,都不可能混成脸皮比城墙厚的欠债大户。

“为什么……”

不知谁先喃喃自语,道出了全员满是迷惘的心声。

这个世界的零混得惨兮兮,他们已经看见了,并且做好了千穆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心理准备。

结果真人露面,他们惨遭打脸。

原来零不是上限是下限,还能有人,比他更……

该怎么形容呢?

这么说吧,他们看到这里的零,完全能认定他就是降谷零本人,外形完全一样,区别只在于死气沉沉的里子,看着叫熟人震惊又生气。

而千穆……

不敢认。对,真的不敢认。

他们印象里的千穆只有三个时期,首先是警校时期,看起来惨白病恹恹,然而一个能暴打他们五个的冷漠疏离源千穆同学,其次是刚毕业那阵,偶尔会在事件现场看到一个气定神清的克托尔顾问,装不熟擦肩而过时,他会朝他们似笑非笑地挑眉,丢来一个眼神暗示——哎呀,这不是那谁警官吗,又加班呢?真可怜,到处摸鱼不干活的我要溜走啦。

最后一个时期,也就是离他们最近,印象也最深刻的“如今”。

他们知道自家的猫在组织备受压迫,滤镜给他挂了一层又一层,但说实话,谁都没有真正见过源千穆生命中最狼狈那段时间的样子。

被“迫害”的江崎老板气势不弱反强,不动用债务大山,就用墨镜下一个压迫感十足的眼神,附加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,就能把他们压得不敢妄动,更别说换了具身体的他还油光水……咳,面色红润身体倍棒,就算把他们五个捆一起,好吧再捆上一个月,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
前后对比太惨烈了,复活归来的挚友活力十足的模样深入内心,故此,他们此时才会接受无能。

这个千穆看上去就是风中残烛,比警校时期更惨淡虚弱,落在轮椅上的重量似比纸还轻。

他脸上还是那么白净,只是白得让人觉得很不正常。

从外表上看,他应当还是和他们同龄——也不知道是身体年龄没调对还是性格影响,自家那个反而看着比他们年轻好几岁——可无论是神态,还是骨瘦如柴的躯体,都不自禁显露出一丝苍白的老态。

他空荡荡的眼里只看得见零,然而,即使能看见这一个人,零的存在也被某中更深更沉的阴影遮挡了,只能占据极小一块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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