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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(“师傅,等等,有人还没上...)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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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着就见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,脸色蓦地一变。

——要命。

这回真的是要命。

她猜到修改规则可能会招怪,但她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招——眼下这情况,明摆着是其他世界的怪物,也跟着一起过来了!

这怎么还带支援的……许冥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,赶紧将注意力转回面前的规则上,更快地修改起来。恰在此时,却听门锁咔哒一声响,挂着链子的房门被向里推开,某种阴冷的气息,瞬间灌了进了屋里。

没等许冥感知到更多,陆月灵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,一头黑发如触手般张扬,转眼就将打开的门缝又层层封住。许冥头也不回,顾不得大脑的昏沉和右手的疼痛,赶紧依葫芦画瓢改完第二份规则,最后一字落下的瞬间,却听陆月灵“咦”了一声——

惊疑不定地眨眨眼,她小心撤开封门的头发,谨慎地往外望。

“没了。”确认完毕,她迅速关门,转头惊讶地看向许冥,“外面的那个怪物,突然就没了。”

“……这是好消息。”许冥抿了抿唇,低声道,“说明这个修改确实是有效果的。”

如果她没猜错,刚刚堵在门外,应该就是这间民宿原有的怪物——而她方才修改的,正好就是这间民宿的规则。

“那就好办了!”陆月灵这会儿也跟上了节奏,一下来了精神,“那我出去顶着,你尽快!全部改完,就没事了!”

“……嗯。”许冥低低应了一声,下一秒就见陆月灵原地一矮,转眼便化为一团头发,沿着墙壁飞快游上了天花板,看样子是打算先把藏在这里的怪物赶开。

剩下许冥一个,脸色却是又白了些。有些难受地按住额头,她垂下眼睛,悄悄提起自己的裤腿——只见小腿上,不知何时也已多出了一道伤口,殷红的血液正顺着脚腕,淅沥沥地往下淌。

……要命了啊。

同样地感叹再次爬上心口。许冥连做两个深呼吸,一边拼命安慰着自己不疼不疼,一边再度拿起笔。嘴角却被绵延的疼痛刺激得抽动,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
恰在此时,却又听窸窸窣窣一阵响。陆月灵又从天花板上游了下来,提着裙子落在地上,有些局促地看过来。

“我、我突然想起来,我有事忘了和你说了。”她飞快地咕哝一句,“虽然我不喜欢迷信,也不喜欢神神鬼鬼的东西,可你人还不错,我还挺喜欢的。”

“所以,你是我的‘朋友’。”

“祝你身体健康、没病没灾、安然无恙……诶呀大概就是这样吧,具体该怎么操作我也不清楚。总之就是我祝福你,千万别死了啊!

“希望有效吧,就这样。”

说完,又原地化为一滩头发,转眼便游得不见踪影。

房间里再次只剩许冥一个,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。

不喜欢神神鬼鬼的东西……这孩子真的清楚自己在讲什么吗?

不过,不知是不是这句“朋友”自带的buff,她一下竟真感觉好受了不少。疼痛带来的刺激像是被隔绝在外,大脑亦跟着清醒许多。

……难怪当初在蝴蝶大厦,红鞋子上赶着要和她做朋友。这buff,可比止痛药好使。

许冥默默想着,再次将目光转向面前的一堆规则纸。

随即目光一凛,很快便低下了头,又开始一份接一份的修改。

同一时间。

电影院内。

骇人的红光正笼罩着整个空间,躲在影厅内的大郭小心翼翼探头,跟着又缓缓走了出来。

望着空荡荡的走廊,她轻轻皱眉。

……不见了。

方才还在到处找她、追杀她的怪物,忽然不见了。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。

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,这让大郭心里犯起嘀咕。

不仅如此,时间似乎也不太对劲。明明她刚刚看时间,还是下午两点,这会儿再看钟,却发现时间已经跳到了下午四点。

不管怎样,这总是好事,她很快便打起精神,转身往卫生间跑去。

打开对应的隔间门,传点果然已经出现。大郭毫不犹豫地站了上去,熟悉的晕眩感瞬间袭来,她本能闭起眼睛,直到晕眩感完全退去才再次睁开……

睁眼的刹那,却一下顿住。

……黑的。

她的眼前是黑的。

不管睁几次眼,看到的都是一样的黑暗。狭窄、逼仄、令人窒息——她下意识地伸手,却发现肢体根本伸展不开。

迷糊的大脑渐渐清醒,她终于发现,自己此刻并非站着,而是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缩着,身体痛苦地折叠,没有力气,连动一下都困难。

……我被困住了。

仿佛有什么倏然掠过脑海,大郭忽然意识到这点。

这是一个箱子,我被装在箱子里了。

救我……救救我!随便谁都好,快来救救我!

有音乐和笑声从外面传进来,还有各种各样的交谈声。听上去外面有人,很多很多人……

大郭一下激动起来,拼了命地开始挣动摇晃起来。她试图呼救,声音却像身体一样无力,她只能更用力地晃起身体,死命撞着箱子的外壳,就像一个被活埋的人,竭尽所能地撞着棺材。

终于,像是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。很快便有脚步声靠了过来。她感到自己所在的箱子被小心搬动,拉链被小心拉开。箱子打开的刹那,有阳光倏然洒下来,晃得她眼睛都睁不开。

“我去……是人啊!箱子里怎么会有人啊!”

“老天,我还以为是小猫……”

“没事吧,你还好吗?”

“保安呢?快叫保安……等等,是不是该叫救护车啊!”

纷乱的人声一下在四周炸开,打开箱子的几名路人小心地凑了上来,问着她的状况。大郭却只轻轻摇着头,抬头望着上方清澈的阳光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片刻后,她忽然笑了起来。脸上却怔怔落下两行泪。

“……谢谢。”她坐在那个困了自己好久好久的箱子里,将头埋进了臂弯间,声音低低的,不知是在对谁说话,“谢谢。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,所有的声音,突然都停了。

四周的场景,开始迅速地黯淡、退去。她再次抬头,却见自己所在的世界,已然又换了一个。

她现在所在的,是一间相当精致的房间。看上去像是民宿的客房。她正站在房间的墙边,墙上布满吓人的抓痕。

她盯着那墙面看了会儿,缓缓后退,开门走了出去。沿着走廊走几步,很快便来到了另一个房间。

她穿过房门,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。有人正坐在书桌前,蜷缩着身体,努力写着什么,边写肩膀边微微地抖,似乎并不好受。

那人的身上还捆着不少东西。毛巾、浴袍、扯开的床单……凡是能用的布料,都被她包到了身上,所有布料上,都或多或少地带着红。

房间里已经有别人在了。是另外两个女生。一个站在椅子后面,正好奇地在看许冥写的东西,另一个则安静在床边坐着,看到她进来,冲她竖起食指,小声说了句“嘘”。

她轻轻点头,悄悄走了过去,找了个位置坐下。听见房间周围,不断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。

什么怪声都有,窗户外面,还有怪物在贴着玻璃往里看。那写字的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感知到——感知不到那些怪物,也感知不到这些正静静待在这屋里的人。

房门忽然被推开。有诡异的黑影探了进来,顶着章鱼般不断舒张的触手,触手上却没有吸盘,只有一只只张开的小手,掌心里是凋零腐烂的花。

终于闯进屋里,那小手似乎瞬间兴奋起来,紧跟着便朝着桌前那人冲了过去,不料尚未靠近,就被人一把捏住,跟着又从门缝里,硬是丢了出去。

“嘘。”

大郭站在门口,冲着门外的怪物,认真地竖起一根食指。

跟着便轻轻关门,又静静坐在了许冥的后面。

此时此刻。

对于房间内发生的一切,许冥却是一无所知。

她只埋着头,尽可能快地修改着面前的规则,脸色泛着白,眼睛却因为血丝而显红。

她的动作不是很利索,因为她身上这会儿就像个胡乱贴着补丁贴的粽子。每修改一道核心规则,身上就多一道伤口,她一开始还会仔细处理一下,免得血流得太猛,后面包扎的过程都掠去了,扯了所有的床单和毛巾,哪里流血捆哪里,反正先压着就行。

随着修改的推进,那种卡拉卡拉的碎裂声,一边又一边地在耳边响起,让她恍惚有种□□脆面包围的错觉。她尽可能地想加快进度,然而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——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的数量问题,即使有陆月灵的朋友buff在,疼痛感还是传达到了神经,密密麻麻得像是蚂蚁在身上爬,连带着头脑都又开始昏沉、迟钝。

提在空中的笔尖晃了又晃,写到后面,字都歪歪扭扭。

但都到这种时候了,没有停下来的道理。

所以许冥裹紧身上的小床单,紧绷着那么一口气,继续一笔一笔地往下写。

没有注意到外面怪物的动静越来越轻,没有察觉到出现在身后的身影越来越多。没有听见民宿墙壁崩裂的声响,没看见头顶精致的天花板破开,一根根白骨簌簌往下落。

有女生蹑手蹑脚地上前,将手挡在许冥的头上,替她挡开掉下的骨头。

许冥什么都没看到。她只垂着头,又是一笔落下。

直至最后一句“请救救她”画上句点。

终于,手边所有的规则都修改完了。

许冥重重吐出口气,一直被强行压下的疲惫终于凶狠地反扑上来。

她原地晃了两下,听见外面传来陆月灵焦急的脚步和询问声。她出声应了一句,完全没意识到那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到;短暂的呆滞后,她似又想到什么,再次拿起笔,找了个张空白纸,慢慢慢慢地、一笔一笔地再次落字。

【如果在车站时,看到有女生奔跑求助,请救救她。】

……太累了。真的太累了。累到写到“奔跑”两个字的时候,只恨这俩笔画太多,甚至想要用拼音充数。

事实上,她都不确定这句话自己究竟写完没有。

因为写到最后,她脑袋已经无法自控地往下磕。迷迷糊糊中,她感到似乎有谁托了下她的头,但这感觉不太真切;她嗫嚅一句,终于控制不住地闭上眼。

再睁开眼时,耳边却正传来响亮的雨声与发动机的轰鸣。

许冥茫然眨了眨眼,抬头向四周张望,这才发现,自己正坐在一辆公交车上。

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在这儿,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大脑一片空白。只知道这会儿公交车正靠站停着,不断有人上车下车,手中的伞像花儿一样打开。

雨声催眠。许冥又觉得困了。眼见着公交车缓缓关起车门,她抱着胳膊靠回位置上,准备伴着雨声,再好好睡上一会儿。

忽然,她像是注意到什么,往后看了一眼。

又看了一眼。

跟着便听她“诶呀”了一声,匆忙开口,坐起了身:

“师傅,等等!等一下!

“后面还有人呢!好像还有人没上车——”

前面的师傅“诶”了一声,再次将公交车停下。许冥趁机再次回头,终于看清了那个模糊的人影——

像是一个女孩子,正在雨里狂奔,朝着公车的方向拼命招着手,看上去很急很赶的样子。

许冥印象里没见过她。但她莫名有种感觉:

在公交车停下的刹那,那个女生,似乎轻轻笑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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