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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白天种下一根藤蔓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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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这个下午怎么度过,鸣珂心里有很多种打算,但她万万没想到,自己会在这里,和萧君知赶一下午的鸭子。

他们费好大劲,才把小黄鸭赶到后山。后来萧君知便不让鸣珂动手,让她坐在软椅休息,自己提着天下无双的宝剑,艰难地在小黄鸭群里穿插。

鸣珂倒好一杯茶,坐在梨花树下,慢悠悠喝着茶,一边看萧君知艰难赶鸭,嘴角上扬。

他的动作小心翼翼,害怕稍不注意,就踩到一只小黄鸭。

然而系统已经和鸣珂解释过,这群小黄鸭是天外飞鸭,和凡鸭不同。究竟不同之处在哪里,系统也说不上来,反正踩不死就是了。

鸣珂却没有告诉萧君知这事,笑眯眯看他赶鸭。

看这个一剑能当百万师的剑修,小心翼翼收敛起身上的锐气,提剑去赶满山乱跑的小黄鸭。

下午的时候,沈小晏也捧着断成数截的“亲爹”,苦着一副脸跑过来。

一进庭院,她就看见萧君知提剑赶鸭,顿时间呆在原地,连家破人亡的悲伤都忘记了。

鸣珂注意到少女,“小晏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
沈小晏回过神,揉揉眼睛,低声道:“啊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吧,不对,我是悲伤过度,出现幻觉了吧。怎么可能呢?”

一只小黄鸭扑到她的脚背,她假装没有看见,表情恍惚地来到鸣珂面前,举起怀中的藤蔓,“师姐,我准备把爹埋在你这,灵素峰的长老说,若是用无香灵水日日浇灌,说不定它还能再活过来。”

萧君知耳朵微动,抱着鸭子回头看她手中藤蔓一眼,眼神微暗。

沈小晏继续摇头,“我肯定是出现幻觉了,天音峰哪里来的这么多鸭子,剑尊怎么会当赶鸭人,这必须是幻觉!”

她晃晃脑袋,一转身,就对上满园嘎嘎叫的小黄鸭,和立在黄鸭中的白衣青年。

沈小晏深呼吸,吸气,呼气,吸气,呼气——

鸣珂捧着茶,见她一口气快喘不上来,便指着墙角,“小晏,把这根蔓种在那里吧。”

沈小晏“啊”了声,魂不守舍地蹲在墙角,背对嘎嘎叫的小黄鸭,挖出一个小土堆,全当给藤蔓砌一座坟。

她拿出个玉瓶,洒大半瓶灵水下去,喃喃:“爹啊,你就好好呆在这里,一探出脑袋,就能看见娘了。”

忽然刮起阵阴风,鸣珂后背发凉,抱住暖烘烘的小火炉,蹲在土堆面前。

沈小晏吸吸鼻子,悲伤再次笼上心头,红着眼睛说:“师姐,那我就把它埋在这陪您了,您不会触景生情吧?”

鸣珂:“还行,问题不大,我很坚强。”

沈小晏扑到她的怀里,“呜呜呜,师姐,我一想到爹断了,我就好难过,你说它还能再长出来吗?”

鸣珂:“也许吧。”

沈小晏:“呜呜。”

鸣珂摸摸她的脑袋,“乖,草木无意,荣枯有时。今天种下一个爹,明年你能收获一片爹。”

沈小晏听到这句话,眼前出现一片树林。

林中每一棵树上,都长满藤蔓,还挂着一个陆奚辛。满林陆奚辛脑袋转动,一齐看着她,沉着脸说:“小晏,喊爹。”

单是想象这副画面,沈小晏就觉得不大好,打个寒颤,突然有些害怕。

鸣珂微微一笑,牵起沈小晏的手,把少女送出满是小黄鸭的庭院。沈小晏想留下来陪她,但鸣珂委婉拒绝,说道:“小晏,你伤心过度,还是早点回去,冷静一下。”

沈小晏回头,看眼满园黄鸭飞,“师姐,这也是我伤心过度出现的幻觉吗?”

鸣珂淡定地把跌跌撞撞扑过来的小黄鸭挥手赶走,点头笃定道:“是幻觉。”

沈小晏揉揉脸,恍惚点头。

她一面魂不守舍地往前走,一边喃喃:“我居然幻想看到剑尊赶鸭,我有罪,我忏悔。啊,爹,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我啊,千万别让剑尊知道这件事。”

鸣珂眉眼弯弯,重新坐回软椅,笑看鸭毛飞满天。

直到夕阳西下,暗沉红日西斜,为山峦披上层晚霞。

日暮斜阳里,云山千万重。

鸣珂旧伤未愈,看了一会,便觉有些困顿,忍不住打个哈欠。

剑修感知向来敏锐,萧君知飞快望过来,道:“你先去房中歇息,这儿交给我。”

他表情依旧冷冽,只是怀里抱着一堆小黄鸭,脑袋肩膀还顶着几只小黄鸭,显得有些滑稽。鸣珂笑吟吟弯起眼睛,抬腿迈过小黄鸭,来到萧君知面前。

萧君知很高,长腿长脚,鹤立鸭群。

夕阳软化青年冷峻锋锐的轮廓,他苍白的脸沉在光影里,多了几分暖意。鸣珂仰起头,看见他头顶的小黄鸭,忍不住笑笑,伸出手捻起白袍上一片绒黄鸭毛,笑道:“那就麻烦剑尊啦。”

萧君知:“无妨,客气。”

他并没有问鸣珂这些从天而降的小黄鸭是哪里来的,也不质疑她怎么毫不意外,只是安静地替她把这群到处乱窜的天降黄鸭赶走,当个敬职敬业的赶鸭人。

鸣珂有点点感动,便指着旁边的小楼,温声道:“这间本是客房,剑尊若是累了……”

萧君知打断她,语气冷淡:“我不累,你回房吧。”

鸣珂摸两下嘴角,只好转身回房。有萧君知在外面,她不必忌惮系统说的魔修,况且,所谓剧情里,她好像也没受什么重伤,想到这里,她便安心地躺下,双手合起,闭上眼睛。

她心中默念法诀,尝试凝起一丝灵气,没多久,灵脉传来熟悉的疼痛。

鸣珂强行运转心法,几息后,脸色变得苍白。她蜷紧身体,手掌压着唇,被褥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,破碎而沉闷。

重铸灵脉进度条依旧是零。

鸣珂攥紧拳,指缝泻出一丝殷红。等眼前昏黑稍缓,她再次盘坐床上,闭目感知天地灵气。

从前她是玄音灵脉,堪称天才,每日呼吸吐纳,天地灵气便自觉灌入全身,在灵府中流动。

那时她灵府之中的灵气如大江大河,崩腾无休,而现在灵脉却枯萎衰弱得像一条小溪,又似风雨中一灯如豆,可怜巴巴地摇曳流动,仿佛随时都会消失。

醒来后,每日晚上她都尝试运起曾经的入门功法,像个刚入道的少年般,一点点吸收天地灵气。可惜灵脉受创太严重,一直没有成效。

直到今天吃了那半颗金莲子,枯竭堵塞的灵脉才稍稍有松动的迹象。

修炼半晌,鸣珂终于睁开眼睛,闭塞凝滞的灵府之内,开始缓缓流淌一股极微弱的气息。她的脸色惨白如雪,几近透明,脸颊布满细密的冷汗。

强行用灵力破开堵塞的灵脉,实在很疼。

鸣珂伸手摸摸自己的脸,被冻得一激灵。

但她仍是很开心,嘴角翘起,靠着床,目光落在自窗户投进的一小片银色的月光上。月华照亮光滑玉石,淡黄绒毛被徐徐夜风吹起,轻飘飘飞起来。

她伸手夹起这片鸭毛,看眼天色,算算大概过去几个时辰,外面的赶鸭大业也应该已经结束。

床头拨浪鼓还安静躺着,上面飘两片鸭毛。

鸣珂小心拿起这个害自己赶一下午鸭的罪魁祸首,把拨浪鼓揣在怀里,慢悠悠地走出房间。庭院中到处乱窜的小黄鸭已经不见踪影,连鸭毛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
梨花院落溶溶月,柳絮池塘淡淡风。

临水小榭没有灯光,倒影被月色映在池塘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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