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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酒窝不对称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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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茫然地望着萧君知,星眸瞪得圆圆,脸上惊惧交加。

好像萧君知不是拨剑尖,而是在拨他的琵琶骨。

他打了个寒颤,心想,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剑修,实在是可怕至极!

鸣珂把手放在少年的肩膀,感受到他颤得跟东风里的柳枝似的,忍不住想笑。

“这么怕,怎么不跑?”她问。

云怀瑾握剑,“我不能跑,我是个剑修,要路见不平,拔剑相助。”

鸣珂瞥了旁边的师尊。

余梦觉还蹲在地上,揽起袖子,尊贵无匹独属于云山之主的道袍垂在地面。他不顾掌门威仪,亲力亲为在那边铺地板,与云怀瑾所谓的剑修风骨毫无关系。

看来剑修这个物种果然很有多样性。

有的剑修懒散松懈,从不练剑,心中只惦记红尘美酒;

有的剑修就算吓得要死,也不肯放下手中的剑,

还有的剑修……

她看向面前高挑削瘦的青年,笑意更深。

还有的剑修,明明生得这样好看,然而通身吓人气质,能止小儿夜啼。

好可怕哦。

鸣珂握住云怀瑾的剑柄,柔声道:“收回去吧,别拿剑对着自己人。”

云怀瑾低头,少女指尖雪白,肌肤细腻,五指轻轻将他的剑柄带到旁边。这只手柔若无骨,虚弱无力,似是只能捏针绣花,提不动剑。

然而云怀瑾任她带着,把剑尖移走,乖乖将长剑收回鞘中。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听她的话,少女看上去只与他年纪相仿,毫无威慑力,温柔如水。

可是她淡灰的杏眼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魅力,不笑的时候自有种淡淡的疏离,一笑起来却如同春暖花开,寒冰化碧水,很是温柔亲切,让人不由自主信服。

云怀瑾玉面微赧,低着头,避开这双蒙着烟霭的眼睛。

鼻尖萦绕不散的是少女身上淡淡的梨花香。

鸣珂掩唇咳两声,慢悠悠说道:“九霄天音……”

所有人都望了过来。

鸣珂弯起嘴角,不再继续说,而是捂着胸口,“唉,又疼起来了。”

薛长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赤炎海的刀修向来急性又冲动,要是寻常人这么吊着他,他早就拔刀劈上去。

可少女颜色苍白,孱弱得像风中瘦柳。

别说劈刀,他都怕自己拔刀瞬间刮出的罡风都能把她吹倒。

无涯寺的佛修低念佛号,从袖中取出一方玉盒。玉盒清灵之气萦绕,绝非凡品。

他将玉盒递给鸣珂:“霜音仙子,这是金莲子制成的灵药,望能减轻你身上旧伤。”

鸣珂也不客气,抬手接住玉盒,礼貌致谢。她打开玉盒,清气在大殿之内荡开,在座许多修士心中惊讶又羡慕:

金莲子极为难求。承载人间因果的金莲,每日沐浴在诵经声与檀香中,被日月精华蕴养千百年,才能得一颗莲子入药。

它向来是无涯寺的至宝,一颗难求。

未曾想这个年轻的和尚手中竟有一颗金莲子,听几声假模假样的咳嗽,还把至宝给拱手相让。

鸣珂捏出那颗金灿灿的灵药,当着众人的面,掰成两半,一半递给余梦觉,一半自己吃了。刚服用完,她就觉一股清气在丹府之内荡开,抚慰这些天总是泛疼的经脉。

“果然很有效。”鸣珂朝年轻僧人点头:“多谢法师。”

年轻法师颔首,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。

鸣珂也坐下,“小晏,琴。”

沈小晏“哎”一声,把浮月琴摆到桌上。

鸣珂垂眸望着这把琴,手指轻轻拨一声弦。剑鸣山以铸剑起家,在炼器方面亦是擅长。云怀瑾送的这把浮月琴,白如凝霜,流光摇动,如星如月。

比不上她从前那把太伏琴,但也是世间罕有的上品法器。

不过她如今修为全无,拿着这把上品法器,也只能当成普通瑶琴弹奏。

鸣珂拨弄琴弦,纤细苍白的手腕从宝蓝长袖探出,腕骨凸出,颇有几分病体嶙峋之态。她垂着眉眼,长睫颤动,在眼下拓下小片阴翳。

众人看着她,不由自主屏住呼吸,连呼吸也放轻。

心想,她是要重弹当年云山之巅那曲绝响吗?

他们为九霄天音而来,却未曾想如此顺利。少女并未推诿,直接取出瑶琴,将这珍贵无比的古曲弹给众人听,毫无藏私之意。

光风霁月,坦荡光明。

关于九霄天音,人间流言四起,流传许多版本。

流传最广的说法是,九霄天音是云山藏书阁中记载的一曲上古禁曲,威力巨大,同时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。

也有人说,根本没有什么九霄天音。那是首普通的曲子,只因弹奏的人是霜音仙子,奏响的琴是上古神器,才能变得如此厉害。

但说法纷纭,谁也无法肯定哪一个是对的——

当年云山之巅,众人只见少女抚琴坐云端,蓝衣血染。她低眉拨弄琴弦,发出的音波荡开层层阴云,直接迎击苍穹之上那张鬼面。

九霄雷动,天地色变。

还活着的人霎时被荡开的音波击晕,失去意识。

没有人听到那曲绝响。

所以他们叫它九霄天音,九霄之曲,天外之音。

想到这传说中的古曲重新现世,无人不激动,连年轻法师也神色肃穆,静静看向鸣珂。

少女十指柔嫩,挑动琴弦,纤纤如风中绽开的花朵。

浮月琴流光散开,照亮她袖上的芙蓉暗纹。

泠泠琴音从纤纤玉指下淌出,在殿内回响。琴声悦耳,旋律舒缓动人。

在座之人从未听过这首神奇的曲子。他们怔怔望着抚琴的蓝衣少女,只觉她眉目温婉,十分亲切。阳光扫进昏黄大殿,照在少女身上。

一曲作罢,余音绕梁,众人怔怔听完,仍许久没有回神,直到云怀瑾“啊”一声惊呼,才唤醒陷入沉思中的修士。

云怀瑾不好意思地挠头: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突然想起从前我娘提剑逼我吃药的时候。”他打个寒颤,“不愧是九霄天音,太可怕了。”

修士们忍不住低声谈论:“这就是九霄天音?怎么和我想象中不一样。”

“确实不太一样,是不是有点太欢乐了些?”

“欢乐?!我想起我妈喊我回家吃饭,我没回去,结果她拿鸡毛掸子追我二里地。”那修士拍拍胸口,“恐怖如斯。”

这一刻,他回忆起了被回家吃饭这四个字支配的恐惧。

他晃晃脑袋,尝试摆脱这奇怪的想法:明明是很好听的曲子,为什么会和阿娘手里飞舞的鸡毛掸子联想到一起?

大殿议论声窸窸窣窣。

鸣珂却不再说什么,手指搭在琴弦上,嘴角弯弯。

“呜呜。”沈小晏挣扎着解开禁言术,抓住鸣珂的袖子,眼里泪巴巴的。

她想,这首曲子她早就听师姐弹过。原来第一次见面,师姐就把九霄天音传给她。

她果然是师姐最亲最爱的孩子!

鸣珂不知小师妹怎么又忽然变得热泪盈眶了,但她无暇去安抚小师妹。现在她脑袋里们全是系统炸裂的声音:【你管这叫九霄天音?这拓麻叫九霄天音?这不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吗!】

鸣珂:【我没有说过这是九霄天音。】

系统一怔,想起她确实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弹的曲子是什么名字。

鸣珂微微笑起来,漂亮的杏眼弯起。

云怀瑾最先问道:“仙子,这、这首,当真是九霄天音?”

曾经他以为的九霄天音:恢宏、壮阔、高雅,气势万钧。

现实的九霄天音:轻快欢乐,充满市井气息,还诡异地能让人联想到诸如【阿妈喊你回家吃饭】之类的画面。

鸣珂莞尔,看着少年,淡灰的眼瞳烟霭蒙蒙。

她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:“你在其他地方还听过这首曲子吗?”

云怀瑾怔住,挠了挠脑袋。

这首【九霄天音】与他想象中并不一样,可他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听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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