阅读历史 |

第 194 章 【阳】混沌煞4(1 / 2)

加入书签

陈竹白粗略一数,眼前死尸有九具,都是青壮年,没有老人。

“明明前两日我还见过这些人。”钟言挨个触摸,其中有几个他真的很面熟,“刚死不久!”

陈竹白讲究,不愿意双手直接触碰死尸,能不碰就不碰,而世上仅有一人死在他怀抱里,至今留下阴影。这会儿他从袖口里抻出一条丝巾放在尸首的脖子上,再伸手去摸,果真是温热的。

“大概也就是两炷香之前。”陈竹白依次去摸,没有一具尸首出现了尸僵,这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死多久。杀他们的人或许就在自己动身之前,前后脚到刚刚离开。

“可是……为何要杀这些人啊!”钟言很是不解,他能明白恶鬼杀人,但总是不明白人为何总能对同族痛下杀手,就如同他在沙场所见。他再次去检查,明明还有体温可人已经没了,短暂一生交代在秦宅的马厩偏室,死得不明不白。

等钟言查验完,陈竹白往后退了一步:“查出什么来了?”

“只有一处伤口,就在他们后颈上头,而且都是致命伤,一击毙命。”钟言将其中一位的眼睛合上,这就是死不瞑目。

“我看看。”陈竹白再不喜血腥之气也躲不开了,他和竹有渊源,不似师弟是饿鬼道,所以更多了几分洁净之气。将那些尸首一一翻过面,陈竹白忍着呕吐之意扒开了他们的伤口,深可见骨,皮肉绽开,可见下手之人的力道和凶狠。

连续看了七八个,陈竹白实在忍不住了,捂着口往后退了一步,心口憋得差点吐出什么来。

“你看不得这些,还是别看了。”钟言赶紧拍拍他的后心。

陈竹白想要摇摇头好让师弟放心,然而他还是受不了这样浓重的血腥味。“他们都是被人折断颈骨而亡,但这也太怪了……”

不止是他觉着怪,钟言也想不明白。若说要折断脖子杀人只需要极大的力道,不应当再有外伤。可他们颈后的伤口太过触目惊心,显然是被利器所伤,几乎半个脖子都要砍断了。

“奇怪,真的太奇怪了。”钟言说出内心所想,“师兄,如果你想杀人,你会不会选择这种手法?”

“除非我杀人就是为了震慑,或者处罚,否则必定是越隐蔽越好,最好死得看不出缘由。”陈竹白说完又拍了拍胸口,最终还是没忍住,走到一旁吐了起来。钟言先带着他到院外歇息,同时心疼师兄这身子,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兵营里怎么忍下去的。

“好了,没事,没事。”陈竹白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,“伤口那么大显然就是不愿隐藏,可不想隐藏为何又将尸首藏起来?”

“正是,我也想不通呢。”这也是钟言的疑虑,“这么大动静杀人,还都是无辜之人,必定是想震慑什么。可为何又畏畏缩缩把尸首藏起来?况且现在才二更,我不信那人不会回来藏尸,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让人发觉有人死了。”

“除非……”陈竹白和师弟对视。

钟言顿悟:“除非他是逼不得已动手杀的,他已经等

不及了。”

“而且他这种动手的方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……可人的脖子上能藏什么呢?”陈竹白还摸了摸自己的后颈,“莫非是戴了什么贵重的宝贝?”

钟言见师兄摸后颈,也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。“往后戴的饰物叫作‘背云’,多以玉材为料,穿上艳丽细绳,可那都是身份贵重之人的打扮,这些人都是后厨的帮手,怎么也不会佩戴背云。”

“这些人平日在后厨做些什么?”陈竹白又问,后厨他不怎么去,还是师弟清楚。

钟言再想想,实在想不出来了:“你要问张开那样的人做什么我还记得,这些都是打杂的帮手,恐怕都摸不着灶台,平日里也就帮着买卖罢了,外加搬东搬西。别说是象征身份的背云,他们的月例银子根本买不起首饰簪子。可为什么偏偏被杀的都是他们呢……”

两人再次看向血腥气的源头,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就杀了这些人吧?

“莫非,是在找胎记?”钟言忽然眼前一亮,“何清涟家乡的老人还记着潘曲星,说他身上有一块黑色胎记,应当就在背后。我原本以为曹良就是潘曲星,还故意放火烧他衣裳。难道那些老人记错了,胎记不在背后而是在后颈,有人也在秦家找潘曲星?”

“找不到之后便恼羞成怒,起了杀意?”陈竹白顺着这个意思往下说,但马上又反对,“就算没找到也不会杀人吧……再说,这些人都没有反抗的痕迹,也不像是强拉硬拽来的,倒像是听了什么人的话。你记不记得白仙提过一件事,说秦瑶身上有仙家的痕迹?”

钟言点了点头。

“别是狐仙吧?狐仙要是上了她的身子,她若是压抑不住天性就想要喝血了。”陈竹白也和仙家打过交道,虽说柳仙阴狠毒辣,但他更想敬而远之的反倒不是蛇,而是黄皮子。

黄鼠狼狡猾,柳仙打架喜欢硬碰硬,虽然凶残血腥但胜在一个光明磊落,可黄皮子截然相反,它们更喜欢用计谋引人上当受骗,成精后聪明绝顶,就连陈竹白都被它们骗过。而且那东西喜欢喝血,和别的仙家很不一样。柳仙吃蛋,白仙吃虫,清风吃香灰,而灰仙吃米,但黄家大仙就不一样了,它更喜欢喝血。

给它们上贡的鸡鸭鹅它们连羽毛都懒得去一去,咬穿脖子将血吸干便丢掉,倒是和这些尸首的惨状有几分相像。

“说不定就和小妹有关,这事不能大意。况且你瞧,死去的人都是秦家不重用的短工,若是他们消失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,可见是特意选出来的。”陈竹白劝说钟言,是因为知道这个真相很难令他接受,“我知道你和秦翎都疼爱秦瑶,可如今你瞧,秦泠都快被害死了可她还好好的,只因为她是女子不争家产吗?”

钟言一言不发,师兄的话仿佛都拦在了耳朵外头,能听见,但不想听懂。

“秦翎娘亲留下的嫁妆你不是没见过,顶上半个秦家,柳家想要秦家的家业未必不动这个心思。等到秦瑶一嫁人,拿走的是大半嫁妆,你觉得柳家能心甘情愿吗?”陈竹白也希望这事与秦瑶无关,可事到如今

他们草木皆兵,“这样吧,过几日你把秦瑶叫到院子里来,我试探试探。”

“怎么试探?”钟言马上问。

“自然有我的法子。”陈竹白拍了拍师弟的肩。

“好,如果真和她有关,我不能拿秦翎的性命冒险。”钟言只能点头,再无他法,“那这些无辜的人呢?尸首怎么办?”

“我唤阴兵将他们搬走埋掉吧,先别走漏风声。”陈竹白抽出一张符纸来,“曾经我唤阴兵杀生无数,如今也算是赎罪。”

十几个阴兵顿时出现在马厩里,看起来就和秦家的家仆差不过,钟言担心秦翎和秦逸便将这里交给师兄处理,自己朝着那朝思暮想的人去了。院落里点着灯笼,童花睡不着还在草药园里忙活,充满惊喜之色:“大少奶奶,好事,好事!”

“什么好事?”钟言两步跑到面前。

“我种的蓝瑛紫开花了!”童花叼着一根草根就跑了过来,嘴里头不知道又吃着什么,“有了那花的花蜜三少爷或许有救!”

“当真?”钟言顿时双眼放光,然而只是看到了头顶的月亮。

童花嗯嗯地点着头:“当真当真,蓝瑛紫最能解毒虫之毒,特别是蜈蚣之毒。您可听说过民间一种说法,被蜈蚣咬了一口的人必须马上将蜈蚣砍成两段?”

钟言摇了摇头,竟然要这样?

“那是因为蜈蚣的毒性特殊,它们的毒牙咬了人之后会散发一种气味,只有咬人的那条蜈蚣才能闻得到。若你不杀它,只要它还活着一天就要循着气味找你,永永远远地爬向你,这也就是为何许多被蜈蚣咬了的人发觉毒虫穷追不舍,哪怕换了地方住,不知哪日穿裤子的时候就发现大蜈蚣趴在裤子上了。”

钟言忽然打了个哆嗦:“这……”

“蓝瑛紫就能解蜈蚣气味,这种花蜜若是单用便是剧毒,若是给中毒的人用才是解药,天然当中毒物五步之内必有解药,所以这东西经常在毒虫出没的地方生长,如今好不容易要养出花蜜,三少爷或许真有救了!”童花用尽心力培育的草药终于长成,这可比给他金山银山还要高兴。钟言也跟着高兴,赶紧跑回屋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秦翎。

秦翎原本有些困倦,听完困意全散:“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小言,我不求小泠往后能有多大的功业,只求他能好好活着就行。”

“你放心吧,咱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出法子救他。”钟言轻轻地靠在秦翎的怀抱当中,一只手缓慢地晃着摇篮。这一刻他有种心安落地的轻松,反而没精力分出去去注意外头的鸡笼。

竹编的笼子里头,凤眼大公鸡不耐烦地动了动尾羽,眼睛睁开了一缝。

第二日,钟言还没睡醒就听到了童花的哭声,他坐起来缓了缓,忽然察觉到哭声意味着什么。

“童花……不好了!”钟言披着衣裳飞奔出去,慌忙中踩掉鞋子。外头已经乱了起来,水桶歪在地上打翻一地,而昨夜还好好的蓝瑛紫居然……全部被踩烂了!

“就差一日,就差一日。”童花已经

泣不成声,这三个月他一夜好觉都没睡过,没想到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就前功尽弃。夏露和秋谷在旁边安慰着他,可全部都吓傻了,仿佛说什么话都堵不上这个缺口。

元墨和小翠也是六神无主,甚至比他们死掉的那晚还束手无策。

“谁踩的?院里进来人了?”钟言如当头棒喝直接懵了一刹。

元墨和小翠一起摇头,随后元墨战战兢兢地说:“早上好像有一条毒虫钻进草药园里了,然后那只大公鸡就……就……就扑腾着跑进去追,一不小心将药材踩烂一片。”

“公鸡?”钟言还没醒过味儿来,抬头就在脸上一掐,好疼。

小翠点着头说:“是公鸡,已经栓起来扔在厨房里头了。”

童花哭得落花流水,一张小脸通红,哭得站都站不起来:“少奶奶我对不起您,我对不起大少爷,更对不起三少爷……”

“没事没事,先起来,别哭坏了身子。”钟言将童花一把捞起,“这事蹊跷,公鸡从不进你的草药园,这回怎么……”

“它是进去吃毒虫的。”童花抽抽噎噎地回话,“我昨日和您说毒虫五步之内必有解药,其实解药也是毒药,虫草相伴相生。我养的这些都不是寻常草药,能解毒也能引毒,所以才引了毒虫过来……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,都踩烂了。”

钟言低头一瞧,原本长到小腿高的草药已经没了原样,别说脆弱的花瓣了,就连药根都被叼出来,暴露于土上。

“是我没看住。”童花还在自责。

“别哭了,这不怪你,你已经做得够多了,是我总劳烦你。”钟言将童花抱在怀里,“先去洗把脸,吃点东西,咱们还有的是法子呢。”

童花泪满衣衫:“还有什么法子啊……”

“我和我师兄有的是法子,别担心。”钟言只能这样先劝着,劝了好一阵才把童花的泪珠劝回去,让秋华带他去洗脸了。等童花一走,钟言低头看向凌乱不堪的药草园,忽然问:“翠儿,你瞧见毒虫了吗?”

“我没瞧着,我跑出来的时候公鸡都吃完了。”小翠回。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