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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 【阳】肉纸人6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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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草丛后面有假山,假山由山石所堆,一共高高低低五六座,形成山群之势。平日山石是浅灰色,今日变成了深色,远远一看黑漆漆成片,上头爬满了不知名的东西。小翠看不懂,但元墨知道这是什么,立刻拉着她进了屋,将房门上了锁。

“糟了,这东西怎么到处都是……”元墨急得直挠头,也不知道少奶奶那边如何了。

“那是什么啊!”小翠直怕。

“你别管那是什么,总之离得越远越好!”元墨刚要转身,眼尖的他发现一只泥螺不知何时吸在了小翠的颈侧,正要往她耳朵里面钻,“别动!”

小翠不敢动弹,现在觉出颈侧湿黏冰凉,有东西不断蠕动着:“是虫子吗?快帮我拿下来!”

“你等等!”元墨哪敢用手去拿,翠儿是人,泥螺爬上她还没有什么大碍,自己是纸,他担心轻轻一碰自己就变成了肉纸人。旁边烛台上有一截儿红烛,他取来放在小翠的耳下,用火苗逼退。

火的热度烧在螺壳上滋滋作响,水分逐渐烧干,也灼伤了小翠的耳垂。但她愣是忍下来,直到那东西完全脱落掉在地上才揪着耳朵大喘气。元墨见那东西掉了,从窗棂搬了一个花盆将其压碎:“还好,还好,已经掉了。”

小翠虚惊一场,两个孩子经历完这一遭已经精疲力尽,可还没歇过来就听到了一阵铃声。

叮铃,叮铃,叮铃……他们同时看向少爷的睡房,跑去一瞧,床头挂着的那只纯金的铃铛无人去碰,可是慢慢地晃动起来了。

床上,秦翎似乎经受着无限的折磨,强忍着剧痛。

“我去看看外头,你别动。”元墨想去外头找找少奶奶,退一步说,自己已经死了,就算再死也不算什么,可翠儿还活着呢。门外静悄悄,平日里的虫鸣销声匿迹,只有成片的火英姑闪闪灭灭,如同鬼影。

这景象让元墨想起了从前村子里的坟头。

唯一庆幸的就是地面还湿着,清水无形中成了一道阻隔,那头就是数不尽的泥螺。它们堆积在水的边缘,一层叠着一层,只等着地上的积水蒸发就要往屋里爬了。

不行,必须出去打水,多多得打。元墨拎起空了木桶正要出院,忽然脚下一顿,生了根一样呆在台阶上。院外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个人,不是别人,正是他们的大少奶奶钟言。

“元墨,把地擦干,让我进去啊。”门外的少奶奶笑着,头上戴着一朵粉色的蔷薇。

“你滚!”元墨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,将木桶仅剩的那

点水泼了出去。他再次退回房内,将门窗紧紧地锁上,现在已经快更了,可地上的水迟早会干。等到水一干,少爷的第二魄就保不住了。

少奶奶啊,您可千万千万要快一些。元墨走到香炉的正前,焦急万分地拜了又拜。

更时分的秦宅十分安静,特别是冰窖后头。

钟言站在通往寿材院的走道入口,面前是一扇普通的木门。

一更人休,二更点烛,更鬼飘荡,四更贼上门,眼下的时辰到了。

厚重的木门刷了漆,但挨着冰窖,漆面上头起了一层的水雾。肩膀以上的风是温良的,腰部以下的风是彻骨冰冷,越往下越寒。贴着地面那层更像踩着一层冰,沾满鲜血的绣花鞋底已经没了热度。

钟言将手放在了门上,用足全力将它一推。

伴随着门开的动静,一阵冒着白气的风打在了钟言的面部。眼前的直道最底端就是放棺木的地方,眼下却如同要进入另外一个境界。天是黑的,地的砖石也是黑的,仿佛一碗漆黑的墨汁劈头盖脸地倒下来,给走道和墙壁染污。

走道的正中站着一位背对他的人,或者那不算是人,因为祂足足比普通人高出五六倍。祂双腿极细,应当是膝盖的地方明显凸起,然后又猛地凹了进去。两条手臂几乎垂到了地面,每次往前走动一步都会前后摆动,时不时撞上那一对巨大的膝盖。漆白的皮肤上全是朱砂写成的道文,可是又仿佛毫无用处。

这便是殃神,一般人看不到祂。

钟言一步迈了进去,正在直道内来回徘徊的殃神忽然转了过来。祂的脸上被一团乌黑的气笼罩,看不出什么真面目。

“我来和你换样东西。()”

“?()_[()]?『来[]#看最新章节#完整章节』()”

钟言看着殃神,用商量的口吻,“殃人作怪,你本不该在此出现,给我拿着这两人的魂魄速速离开。”

巨大的殃神用一只手拽起郎中的身躯,男人和女人的哭叫声同时出现,逐渐升空,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,宛如淅淅沥沥的小雨,血水一点一滴地掉在地面上,钟言再次抬头,只见殃神正用那两只利爪一般的大手拧着那身躯,竟活活地榨出了血。

血越滴越多,如同一场雨越下越大。而拧动难免弄出伤口,一些碎肉块儿最先掉了下来。由于是被拧碎的,伤口的边缘参差不齐,像被野兽啃咬,而这只是最表层的皮肤,远远没有伤到内里。

人还活着。

紧接着掉下来的就

() 是骨头了(),

⒋()『来[]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』(),

一根一根骨头细细拆分,先从肋骨开始。听着嘎嘣一声,一根骨头断了,扔下来,掉在钟言的脚边。大腿骨最难断,但还是被掰了,拆了一会儿殃神像是腻烦了这具身躯,一手拎着头颅,一手撕开身躯的托生门,使劲儿一拽。

脏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,血雨变成了血块,而殃神手里的人已经变成了人头连着脊椎骨,脊椎骨上还挂着一颗跳动的心脏。

玩腻了,殃神将这东西甩在了地上,再次一动不动。忽然间祂的右手拍向地面,只要钟言慢半刻就会被拍成肉酱,只见钟言飞快一跃踩上墙头,步并作两步赶至殃神身后,将手里的一方刚卯拿了出来。

阴风飒飒,钟言在风中和祂对视,不知谁才是鬼。

“正月刚卯既央,灵殳四方。赤青白黄,四色是当,庶疫刚瘅,莫我敢当!”

刻有咒文的刚卯如同一方大印,在钟言拿出的刹那飞向空中,悬在了殃神的面前。但毕竟是桃木所制,眼瞧着被那团黑雾所侵蚀,平整的木料表面渐渐出现了水渍。而水能烂木,撑不了多久。但钟言却没有退下,刚卯取“刚硬”字意,刻于正月卯日,自来便是镇压辟邪之物,最能克制的其实是疫鬼。

殃神在刚卯的符文镇压下往后倒退,如同暗敌不过光,哪怕祂再神通也无法和正道的法器相比。忽然一下祂就没了踪影,眼前的走道也恢复了平常模样,天还是天,墙还是墙,只是郎中的尸首没了,已经被祂带走。

钟言大汗淋淋从墙上落下,脚下无声,他没有歇息,照直了冲向寿材院,金铜门未开,他翻墙而入。

棺上悬月,棺口大开,穿着寿衣的秦翎一魄飘在棺材的正上方。而棺材的四周,数不清的纸人想要入棺,却又忌讳脚下的金铃声,它们一碰那红线就像被蛰了一下,等着铃声停下就再次尝试,如此循环。

而秦翎的院内已经没有什么水了。

元墨让小翠去守少爷,自己看守屋门,手里拿着一根大棍。尽管门栓牢牢地卡住了,可是他也不敢靠近那门。

忽然一道黑影投在了门上,门外站着的人开始敲门了。

“元墨啊,开开门,让我进去。”是钟言的声音。

糟了!元墨大惊,肉纸人还是进了院子!

这道门似乎成为了它进入的最后阻隔,那道人形的黑影就在外头晃荡,偶尔敲一下。元墨将木棍挡在胸口,看着它不敢进来也不由地松了口气,看来这道门也有法力。

随即,一声吱扭,门开了。

“元墨啊,开开门,让我进去。”肉纸人透过门缝,朝着元墨笑了笑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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