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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3 章 谷城县令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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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韵自到了荆州之后,宣布了新的作战计划。

如今越国是以南部的沥州和交州为根据地向中北部地区进发,事实上西部地区的宁州、益州、梁州三州有个蜀中王,东南方向的闽州、扬州仍属于大焱的势力,一旦这两边有人搞事,势必要把荆州夹在中间,两面受敌,而正面面对的是汉中及京都,眼下暂时还没发难,若是双王分出个雄雌,朝廷腾出手来对付她们,那荆州方向将面临着三面夹击的风险。

为此,苏韵不得不未雨绸缪,执行东西两面防御正面蚕食的策略。

如今他们的军队就堆积在荆州边界,随时可以向前推进,而且汉中一带她们已经拥有了非常雄厚的群众基础,以点带线以线成面,一点点地就可将京都与荆州中间的这部分地区纳入囊中。

东西两面的防御策略,主要是基于西边的蜀中王目前还处在圈地自萌的状态,双方相安无事,越国这边也暂时先不去招惹他,等后面搞定其他地方再腾出手来收拾他。

东边的闽州是敬王母妃的娘家根基所在,想要动闽州,势必惊动京都方面,所以也暂时选择防御状态。

是以当下兵力长驱直入,通过荆州图谋汉中。

蚕食战略不需要动用大规模的兵力,而且相对稳妥,每次抢占的地盘面积也不大,这种不痛不痒的行动不容易引起敌方的大规模报复。

就这样许牧通和王三等人,背靠荆州,蚕食着周边的村庄,将边界线一点点地向北挪动,把越国势力范围逐步而又稳健地向外扩展。

于是到了六月多的时候,襄阳郡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越国的军队拿下,等山南道节度使发现的时候,已经为时已晚。

秉承着占领一方治理一方的原则,苏韵让人从沥州调取人才前往襄阳郡各县任职,许靖忠、赵铭和李季同都报名前往新区服务,经考核通过后,吏部下发敕书,任十九岁的许靖忠为谷城县县令,十九岁的赵铭担任义清县县令,李季同为汉南县县尉……立即前往各县任职。

许靖忠在前往谷城的途中,心中无疑是激荡的。

他自小就受舅舅教诲,苦读诗书,十六岁前往封乐拜师前太子太傅,十七岁进入封乐衙门实习在越王手下做事,后来负责沥州邸报材料内容撰写,出入公门、市场和农户,上接触国家各个机构,下深入了解民间疾苦,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领导一方百姓的准备。

在接到吏部的敕书后,他和赵铭、李季同等其他官员一同出发,过了荆州南郡后才各自道别,直奔自己的辖区。

越国军队蚕食鲸吞汉中领地,这些刚占领过来的村子都会有士兵驻扎最前线,以防止山南道节度使带兵反扑。

许靖忠为了了解全县的情况,亲自带领衙役到县周边微服循行,行到一个叫做茶庵村的地方,停下来歇脚。

茶庵村处在谷城县最北边的村落,也是离越国军队最近的地方,许牧通心想这里离军队这么近,老百姓应该觉得更安全才是。

可村子里的老百姓却面如土色心事重重,细问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痛哭流涕。

“原以为越王的兵马来了就有好日子过,却没想到过的还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啊。”

许靖忠大惊,忙问道:“老人家何出此言?”

“年轻人,你不知道吧,驻扎在这里的部队有个千户,纵容部下,对村子里的老百姓欺男霸女抢夺财物,家里有猪牛羊的,都要被他们给捉了去军营里烧了吃,家里有闺女的——”

“当真是刚走豺狼又来了虎豹,苦的还是底层的老百姓,什么越王蜀王的一个都靠不住——”

说到这里,老汉已然说不下去了。

许靖忠听到这话,热血直冲脑门,拍着桌子站起身,大喝道:“岂有此理!岂有此理!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!”

老汉赶忙拦住他道:“公子还是小心一点,若是让人听了去,老汉我年纪大了死不足惜,可公子如此年轻,那些人要是对你下了毒手,那可就不值当了。”

许靖忠压着火气道:“越王老早就吩咐过,要爱护百姓,不得收取百姓的一根针线,可下边的这群士兵,居然敢阳奉阴违,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!”

老汉不说话,毕竟他没见过越王,而且就算越王吩咐那又怎么样,只要没有执行到底层的,那就是失职。

老百姓是真的在受苦啊。

跟随而来的衙役忙安慰道:“老人家,您别着急,如今咱们谷城县新来了县官,遇到这种事,县太爷绝对不会含糊应付,必定会给乡亲们一个交代。”

老汉摇了摇头,“且不说官官相护,就算新县令当真想为咱们老百姓做主,可如今到处在打仗,当兵的可不怕这些文官,怕是连县令都奈何不了那位千户,去理论怕是要白白受辱。”

许靖忠年轻气盛,怎么可能听得了这句话。

攥着拳头,怒气腾腾地就走出门去。

几名衙役赶忙追了出去。

果然刚走到村口,就看到一小撮士兵模样的人群从远处方向骑马而来,马蹄飞驰着,根本不顾道路两旁的老百姓。

随随便便到了某一家门口,直接下马进屋,很快里边就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声。

许靖忠气得眼睛都红了,不顾一切就追了上去闯进屋内,果然屋里一名士兵翻箱倒柜,另外一名擒住一名女子欲行不轨之事。

“住手——”

许靖忠大步上前,一把将那人拉开。

那两名士兵见状,不禁有些错愕,“哟,哪里来的毛头小子,老子进村这么久,还从来没人敢拦过,你算哪个葱,敢阻止老子。”

许靖忠大喝道:“我乃谷城县县令,我命令你们住手!”

听到这话,那两名士兵果然身子一僵,但随后问道:“你说你是谷城县县令,可有证明?”

许靖忠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道:“我不需要证明,但是你们现在这个做法已然违反了越国的刑律,私闯民宅侵

犯女子强抢财物,我要你们立即跟我回一趟衙门!”()

那士兵见他没拿出敕书,再听到这话,不禁哈哈大笑:好大的口气啊,我们这些当兵出生入死,每天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,我拿点东西怎么了,我又没杀人,没有我们这些越军,他们这群人迟早也会被大焱的狗皇帝给磋磨死,这是他们应该孝敬我们的,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,不然老子抽死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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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靖忠闻此言,双眸似火,从怀中取出一文牒,展于那人眼前,喝道:“石云、赵武何在?”

两名衙役忙应声上前。

“将这二人拿下,带回衙门!”

两名衙役得县太爷之令,立即持刀上前欲捕人。

这两名兵士未曾料到此人真是谷城县县令,不禁有些慌乱,却道:“我等是石千户手下的兵,就算我等有何过错,自有我们长官自行处理,也轮不到你越俎代庖。”

“哼,尔既是越国子民,身在越国土地之上,又为我亲眼所见犯罪,本官就有权力将你逮捕。”

“还愣着干什么,快拿下!”

衙役见县太爷果决,也不敢再懈怠,立即上前欲将人拿下。

那两个兵士哪肯束手就擒,在他们眼中,这片土地就是他们的王国,就算要处理,也该由他们自己人动手,你区区一个县令岂能奈我何。

再说,其他兵士甚至百户、千户都下到村子里来来打牙祭,你凭什么只抓我们?

于是乎,两方人马瞬间扭打在一处,从屋内打到屋外。

许靖忠带了六名衙役来,迅速将那两人给制服并绑了起来。

不承想,其他进入村子的士兵听到这边的动静,也围了过来,见一个半大不小的白脸男子抓了他们的人,同样跟来的千户也怒了,冲着许靖忠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,竟敢抓我的人?”

被擒的两个士兵见状,赶忙叫道:“石千户救我——石千户救救我们——”

许靖忠蔑视着眼前有些衣衫不整的男人一眼,冷笑道:“原来你就是他们的长官,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,□□良家女子偷鸡摸狗的事就是你带头干的,连你也一起带走!”

那千户听到这话,狂笑道:“你是什么东西,还敢抓我?”

“我乃谷城县县令,奉越王之命巡查本县,你若束手就擒,可免受皮肉之苦,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!”

千户听闻此言,脸色一沉,道:“小小一个县令,敢跟本千户动手?真是瞎了你的狗眼!”

许靖忠冷笑:“根据越国律法,但凡触犯刑律者,不管是何身份,都要接受地方长官调查,你们要怎么查案?就不劳烦你费心了!”

说着,他冲着身后几名衙役喝道:“还不上前将此人拿下!”

可那千户听到这话,顿时面露凶光,逼视眼前这几人,衙役们面面相觑,踌躇着不敢向前。

许靖忠气道:“莫非我这个县令的话都不管用了吗?”

几名衙役不敢不从,只得咬牙上前,朝那千户

() 扑了过去。

那千户毕竟是上过战场,力气可不小,再加上其他士兵也参与进来,三两下就将几名衙役给胖揍了一顿。

千户站在那里,看着地上翻滚哀嚎的几名衙役,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挥了挥,对着眼前的许靖忠冷笑道:“小子,还敢抓我?”

许靖忠凄然一笑:“军中有你这种败类,是我大越国之耻,公然拒捕,罪加一等,我亲自拿你!”

说着走到衙役跟前,拾起地上的镣铐,面无惧色地朝着石千户走去,口中道:“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,我都要将你逮捕归案,否则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。”

千户听到这话,顿时面露凶光,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道: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,今日老子就要送你回姥姥家。”

说着鞭子咻的一声劈头盖脸地卷了过来。

许靖忠根本来不及闪躲,也没想过闪躲,就这么被鞭子直直地抽在了脸上,落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。

那样的痛楚让许靖忠一时间昏头转向,脑袋嗡嗡直响,但仍咬牙隐忍,握紧手中的镣铐,挺胸向前。

那千户没想到居然碰上个硬茬子,更是激起了他的怒气,鞭子再次劈头盖脸地抽了过来,眨眼间就在在许靖忠身上留下了三四道伤口。

周围百姓见状,不忍直视,更有人跪地帮忙说情。

那千户冷冷道:“一个小小的县官,竟敢教训我们这些拿命给你们换好日子的人,今天老子就教你做人。”

说着又连抽了几鞭子,许靖忠痛得不能自已,步子踉跄被自己绊倒在地。

但仍咬牙撑着站了起来,继续朝千户走去。

百姓急都急哭,喊道:“大人,您就别犟了,算了吧,草民知道您心里是为咱们好就够了——”

许靖忠口中喘着粗气,道:“不成,我来之前,陛下亲口对我说了……让我务必要做一个好官,爱惜百姓……惩恶扬善,我就算死在这里,也不会后退一步!”

说着,继续踉踉跄跄向前。

千户冷笑一声,眼底闪过嗜血的光,手中的鞭子也高高扬起,眼看就要落到许靖忠的身上。

周围的观众也吓得闭上了眼睛。

许靖忠咬着牙,死死盯着眼前那人,不躲不闪,只是预想中的鞭子却迟迟没有落下来,他抬头一看,原本应该落下来的鞭子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给紧紧拽住。

千户见手中鞭子纹丝不动,转头一看,是个容貌俊美的不速之客,火气上涨,一把抽回自己的鞭子,口中骂骂咧咧道:“又来个不长眼睛的,莫非也是想尝尝本千户的鞭子。”

说着鞭子卷起,向来人狠狠抽去。

“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来人身子灵活一闪,随着利刃出鞘的声音,白光闪过,随即一道凌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。

“我的手——啊——我的手——”男人原本握着鞭子的右手,此时正躺在草丛里。

“作为一名士兵,不遵守军纪,擅离职守,擅闯

民宅,看你衣衫不整的样子,想来是把村子当成你的后宫了吧,今日就算杀了你,也是死有余辜。”

“你——你知道我是何人吗,你居然敢削了我的手!你给我等着,我定要你不得好死。”千户痛得大骂,说着转头就吩咐手下去喊人。

“喊人?我倒是不怕,就算今日是许牧通在这个村子里犯下你这等恶事,我也照样要把他的手给砍下来,来人,这村子里的所有官兵都拿下,一个不许放走,送到谷城县,由谷城县县令亲自审问定罪。”

追随而来的护卫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,将这群士兵尽数拿下。

千户看着眼前的人,听到对方居然没将许牧通放在眼里,惊恐得瞪大了眼睛,断了的那只手臂对着她的方向:“你——你是何人?”

而一旁的许靖忠终于缓过神来,捂着胳膊忍着痛上前,屈膝下跪道:“大人,是我无能——”

秋梦期忙一把将他扶起道:“忠儿,你没有无能,你比我想象的要勇敢,越国有你这样官员,是百姓的福气,军中纪律没有执行到位,这一方面确实是我和陛下的疏忽,等明日我回荆州,必将此事禀报陛下,但茶庵村的这件事,就看你的表现了。”

许靖忠一脸坚毅,道:“大人放心,这件事发生在我谷城县,忠儿就算肝脑涂地,也要还茶庵村百姓一个公道。”

“你办事我当然放心,不过眼下你身子这个状况,我还是留下来陪你一起处理。”

许靖忠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,“大人,此事非同小可,您还是先回去禀报陛下,谷城县的事,我必定能办好。”

秋梦期有些不放心,还想再说,许靖忠道:“还是大人觉得我办事不力,仍不能独当一面?”

秋梦期摇了摇头:“当然不是,只是担心你身上的伤。”

“不碍事,区区几条鞭子,男子汉大丈夫,若是连这点都顶不住的话,那我还当什么县令,不如回家避世算了。”

秋梦期拗不过他,又看了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几名衙役道:“我给你留些人,协助你将这些犯人押回衙门。”

许靖忠脸色终于放缓,道:“多谢大人体恤。”

秋梦期点了点头,道:“村子这些可怜人,你务必查清真相,对百姓的损失做好登记,受到侵害的也要给予安抚和补偿,需要资金的,就向户部申请。”

“是!”

秋梦期本想亮出身份安抚村民的工作,但想到这是许靖忠到谷城的第一个案子,也是他树立威信的时候,她不欲喧宾夺主,还有一个是,看到这些百姓,她心里难受,总是很容易想起在濛山土匪窝里的那些景象,只是那时候施暴的是土匪,而现在施暴的人却成了她们大越国的士兵和将领,这让她很是自责,只想回去尽快和苏韵商量出一个决策,改革和严肃军纪,杜绝这样事件的发生。

“阿城,你和月儿各带一个小队留下来协助许大人做好安抚工作,一切听许大人的安排,不可擅作主张。”

两名护卫赶紧应声领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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