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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嗜睡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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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湛听到动静,转头看了过去,就看到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衣袍,头发微微凌乱地垂落在肩头胸前,衣襟微敞的模样。果香和酒味交融在一起,彻底分不清了。

穆湛起身,径直朝他走过去,温声问:“不睡了吗?”

闻鸣玉迟钝地摇了摇头,但身体不自然地僵硬,像是不敢动一样。

穆湛察觉出了不对劲,以为他身体不适,皱眉担忧: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
事实上,也不能完全算是不舒服,而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情况,就像当初假孕一样,胸口禁不得碰,刚才起来时动作太大,布料一下擦过,他就接受不了,不敢动。

闻鸣玉低声说:“……我没事。”

这个样子,穆湛怎么可能会相信。他一路走...

到长榻前,然后半蹲下来,自下而上地看着闻鸣玉,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温柔,任谁都想不到会在暴君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情。

姿态放低,似不在乎自己的身份,只是希望能和爱人坦诚相待的一个普通人。

穆湛一向冰冷的声音放低,透出几分难得的温和,“有事别瞒着我好吗?我会担心。”

穆湛处在低处的位置,要仰视闻鸣玉,这样的高低差距,仿佛闻鸣玉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,但实际上,这样的位置,反而躲不开,怎么都会被穆湛看到脸上窘迫的表情。

低头偏头都没用,除非背过身去,但这样动作太大,闻鸣玉也觉得有些矫情。

无奈之下,他张了张嘴想说,但这种事实在难以做到坦然,好不容易说出来了,声音也不自觉放得很小。

但穆湛离得近,还是听到了。

他愣了一下,随即恍然,眼底闪过一道暗光。

只是垂眸,安静了两秒,穆湛就抬眼,伸手执起了闻鸣玉的手,慢慢的,一根根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,十指交扣,近得几乎要亲上去一般。

掌心发烫,像是火苗点燃了,隐隐冒出了汗。

穆湛凝视着他,低声说:“这个我也了解过,我来帮你,好不好?”

声音很温和,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吓跑一般。

闻鸣玉刚才因为睡觉,摘下了梁冠,也脱了黑履,脚上只穿着白袜,睡乱了松松地挂在脚踝上,此时听到了穆湛的话,脚趾控制不住微微蜷缩起来。

他藏在发间的耳朵也变红了,下意识想退缩躲避,但穆湛紧紧扣着他的手,像是早就料到了这局面,所以刚才趁他不防备时,箍住他的手。漆黑深邃的眼睛也牢牢锁住他的视线。

闻鸣玉被这样的眼神盯着,脸也有些涨红,宛如一只掉进了陷阱的小动物,颤抖着,无措又可怜。但猎人怎么也不可能放他走,只会把它牢牢抓在手心里。

最后,闻鸣玉还是点头答应了。

穆湛温柔地笑了一下,也坐到榻上,把人搂进了怀里。闻鸣玉则把脸埋在他肩上趴着,一直都没抬头,像只躲避现实的小鸵鸟一样,只是偶尔闷哼一声,想从沙子里钻出来,但还是没敢。

过了好半晌,终于要收拾收拾回到同僚那边,闻鸣玉准备想走时,却被穆湛拦住,说:“快到时间了,你现在回去,这状态也会令人多想。”

闻鸣玉微愣,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,直到穆湛指了指他的脸和眼尾,说:“都是红的。”

闻鸣玉倏地瞪大眼睛。

穆湛笑道:“更红了。你现在出去,别人肯定以为我欺负你了。”

闻鸣玉想打狗!

而且什么以为欺负,难道不是事实吗?

说是帮他,但实在是……

闻鸣玉这下是恼羞成怒得脸红了。

穆湛还让他别情绪激动,顺毛安抚。

但这次炸毛哪是随便就能哄好的,闻鸣玉拍开他的手,但很快就又被抓住,只能甩,可那手就像是强力胶黏着的,根本甩不掉。

闻鸣玉甩了两下就放弃了,在穆湛身边一屁股坐下来,绷着脸,凶巴巴说:“快认真做事!”

就成了皇帝身边做监督的,铁面无私,极为严厉...

,皇帝一走神,就毫不客气地拍一下胳膊。力道不大,跟被毛绒绒的爪子挠一下差不多。

穆湛挨了两下,却还笑眯眯地说:“孤认为,很需要这样监督孤的人,处理政务才快。”

闻鸣玉:“……”

被穆湛的厚颜无耻打败了,根本玩不过。

翌日,是经筵讲期。

闻鸣玉和卫宸等人跟着翰林学士,一起到了延义阁。

所谓经筵,是指帝王为讲经论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,是为了提高君王学术涵养,治国能力,道德操守的皇帝教育。*

简单来说,就是给皇帝讲课。

闻鸣玉和卫宸等人的职务内容之一,就是经筵侍讲,充当着类似助教的作用。

不只是皇帝,丞相等一些重臣也会旁听。

讲课内容也很丰富,包含但不仅限《正说》、《三朝经武圣略》、《祖宗圣训录》、《唐书》、《心经》、《大学衍义》、《国朝宝鉴》。*

皇帝随时可以提出疑问,主讲官翰林学士便会解答疑惑,其他大臣也会参与一起讨论。

在此过程中,闻鸣玉他们也能学到不少东西,可以说是多方受益。

除了讲授经、史,经筵官也会在这时借机向皇帝展示自己的思想和学说,反映朝中和民间的一些情况,实现自己的政治主张。大臣也会呈递奏折,皇帝听了之后,和大臣一同商议国家大事,听取多方意见。所以,经筵官也可以说是政治顾问。*

闻鸣玉虽然不是主讲官,但因为得了学士欣赏,跟在身边帮忙,偶尔也会站过去讲一段。

做皇帝的老师,闻鸣玉一想到这,就不禁有点兴奋,面色微微泛红。

穆湛坐在下面,专注地凝视着他,看起来非常认真。虽说别人讲课时,穆湛也有在听,但那显然是不一样的,此时他是前所未有的认真。不过,在某种意义上来说,也是极不认真,一心二用,大半心思都用来看闻鸣玉了。

闻鸣玉站在那里,自信从容,像是在发光一样。

穆湛看着,心里莫名有种奇怪的骄傲和满足,不自觉勾起唇角,笑了。

身旁丞相注意到了,白胡子顿时抖了抖,神情很是复杂。真要形容的话,他的头顶很可能是蹦出无数弹幕来,不停咆哮骂昏君,这是经筵,听课讨论国事的!不是让你看老婆来的!

真要说的话,很是荒谬地成了翰林的皇后比皇帝还要靠谱些,工作都超出要求,完成得极好,得上司赏识。而这做皇帝的,倒是越来越有做昏君的潜质,看着人就走神了。

所幸,一旦要讲些什么时,穆湛都能接上,不太像是开了小差的样子。丞相这才松口气,还有得救,还有得救。

第一次经筵日讲时,闻鸣玉作为新来的,没什么参与度,只是旁听,也不用怎么发言,但后来,学士发现他的思想观点很不错,就把人叫过来,示意他可以试着在圣上面前说说。

于是,翰林学士给了他做小演讲的机会。因为时间宝贵,学士限了字数和时长,闻鸣玉就去做准备,把要讲的内容精简浓缩,控制在半刻钟内。

到了经筵当日,闻鸣玉不由得紧张起来,一开始是没什么的,但等真正站上去,就不一样了。周围有那么多人,还都是朝廷重臣,学富五车足...

智多谋的厉害人物,他有资格说这些吗?别人听了会不会觉得很天真可笑?

他控制不住紧绷身体,手指蜷缩僵硬。在对上穆湛的视线时,更是一时慌了,手里的书都几乎拿不稳,要掉落下去。

穆湛看他这样,放在扶手的手一动,下意识想做点什么。

但很快的,闻鸣玉就微垂双眼,不易察觉地暗暗吸了一口气,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了自己的讲读。

起初声音有点不自然,但越来越进入状态,变得很有感染力,让人不自觉就听了进去,跟着他的节奏走,思考他所说的可行性。

穆湛以前就知道,闻鸣玉颖悟绝伦,是块未经打磨的璞玉,一旦给了他学习突破自我的时间和机会,假以时日,便会是个具有远见卓识的透彻之人。

此时,他就已经泄露出了几分光芒。重臣听了进去,不自觉点头,还和身旁的人讨论起了这个新榜眼的能力。

穆湛听着他们低声夸赞闻鸣玉,心情很是不错,双眼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闻鸣玉。

闻鸣玉被盯久了,只能艰难地维持住平静的表情,耳朵却控制不住慢慢变红,强撑着装作自然地讲完了所有内容,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。全程都躲开了没有和穆湛对视,但仍然能明显感觉到那道不容忽视的灼热目光,令人如坐针毡。

结束之后,他们回了太极殿。

闻鸣玉再见到穆湛时,完全没了刚才的拘谨,甚至在穆湛伸手要摸他的耳朵时,他拦住了穆湛的手,故作一本正经说:“要尊重师长,别乱动手动脚,我可是你的老师。”

穆湛一顿,随即挑了挑眉,慢条斯理地唤了一声:“……老师。”

闻鸣玉没想到他竟然真那么听话,顺着就接了下来,乖乖叫了老师。闻鸣玉瞬间就膨胀了,说:“给为师倒杯茶来。”

穆湛没拒绝,真给他倒了杯茶,放到他手边。闻鸣玉抿了一口,又说要检查学生的课业,哪里做得不好,要加强改进。

穆湛都一一应了下来。

很好地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,结果到了夜里,穆湛竟然笑眯眯地说:“师恩之重,无以为报,学生只好以身饲师了。”

闻鸣玉愣住,根本来不及说什么,就闷哼一声,被迫跟着一起沦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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