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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9章 不决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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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真高,云真低,我的女人,无情无义……”

姜雍容:“……”

*

两人回到私塾,风长天本想继续赖在她的房间里,但姜雍容道:“今夜我想静一静,有点事情我得想清楚。”

屋子里透着昏黄灯火,映得姜雍容的眸子有点迷茫,有点困惑。

风长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就好像练武之人遇到瓶颈一样,他的雍容也遇到了挡在面前百思不得其解、不解开就无法前进的麻烦。

而且很明显,这个麻烦只有她自己能理得清。

“好。”他头一次痛痛快快地答应了,“我明早再来找你。”

他看着她在床上坐下,才替她关上门。

然而第二天再来的时候,推开门,姜雍容还和昨晚一样坐在床畔,穿着昨天的衣裳,梳着昨天的发型,连姿势都和昨天一模一样。

“雍容?”风长天唤了一声。

姜雍容两眼望着虚空,没有反应。

风长天握了握她的手,入手的仿佛是一块冰。

“李妈!”风长天大声叫,“拿热水来!”

他这一声吼得太大,姜雍容终于回过神来,然后才觉得身体冰冷僵硬,手脚已经没有知觉。

李妈很快送了热水来,笑呵呵道:“看来昨晚上大家都喝痛快了,不单是夫子,叶哥儿他们也没叫起呢。我看看他们去。一会儿孩子们都要起来读书了。”

姜雍容点点头。

风长天拧了热布巾给姜雍容擦手,手太冰,遇着温热的也觉得烫,姜雍容不由“嘶”了一声,想抽回手。

风长天却不容她收回,布巾轮番擦拭她两只手,直到两只手都暖和起来为止。

“你昨晚没睡?”

风长天黑着一张脸,这不是疑问而是质问。

“一时出神了……”姜雍容道,“放心,屋子里有炭盆,挺暖和,不冷。”

“手都冻成冰疙瘩了,还不冷?”风长天没好气,“把鞋脱了。”

“!”对于贵族女子来说,脚乃是极其私密的部位,哪怕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也应该小心遮掩。姜雍容顿时脸上发红,连忙道,“不用不用不用。”

“脱不脱?”

“真的不用!”

“你不脱,我

就来脱了。”风长天道,“也不看看北疆是什么天气,竟然能这么坐一宿!那被子是摆设么?被子还有捂好的汤婆子,不知道用么?姜雍容啊姜雍容,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笨呢?我要是来得再晚一点儿,你是不是能把自己活活冻死?!”

“……”姜雍容看着他,忍不住一笑。

风长天的脸色更不好看了,“……你还笑,笑什么笑?!”

“不是……”姜雍容道,“我倒不知道风爷这么能唠叨,跟鲁嬷嬷有得一拼。”

风长天:“……”

风长天:“!”

唠叨!

苍天啊,大地啊,他好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竟然活活被逼成了一个唠叨大妈!

他把姜雍容抱起来往床上一抛,在姜雍容挣扎间捉住了她的脚踝,褪去了她的鞋袜。

她的脚细细巧巧,肌肤白得像雪,冰得也像雪,全然就是用冰雪雕成的,让他直有一种错觉,好像手一握上去,它便会化在他的掌心里。

姜雍容只觉得他的手心灼热,被握住的地方又酥又麻,脸上止不住地发烫,咬牙道:“风长天,你快松手!” “

她不知道,风长天最受不了的就她这副薄嗔的模样,脸颊绯红,眼睛里像是汪了水,只要一眼,就能让他周身热血沸腾。

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,露出结实的胸膛。

姜雍容:“!”

一颗心顿时慌得不成样子,响声如雷,姜雍容连声音都发颤了,“风、风长天,你、你别乱来……”

一句话还没说完,只见风长天握着她的脚踝,把她的两只脚往怀里一塞。

还“嘶”了一声,皱起眉毛,“啧,这哪里是脚?根本就是两块冰!”

姜雍容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“给你暖脚,不算乱来吧?”风长天带笑瞧着她,“你想到哪里去了?”

姜雍容一把扯过被子,将自己蒙了起来。

双脚的知觉一点一点恢复,感觉到他温热的肌肤,肌肤底下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,以及肌肉底下砰砰跳动的心脏。

她数着那心跳,慢慢平衡了。

哼,跳得一点儿也不比她的慢。

并且,好像有越来越快的趋势,胸膛的肌肤也越来越烫了。

不妙!

姜雍容拉下一点被子,果然见风长天直勾勾地看着她,眼神明显炽热。

“风长天,”姜雍容立即道,“你……知不知道我昨晚在想什么?”

这个问题唤回了风长天的理智,“想什么?”

姜雍容慢慢缩回了脚,裹进被子里,然后道:“我在想……要不要回京城。”

“回京城?”风长天愣了一下,然后才明白过来,“你还是想去查你爹?”

“事情已经清楚明白,还用查么?”姜雍容苦笑,“我只是想弄个明白,他为什么要那样做。”

父亲为什么要陷害忠良葬送国土?

先帝和傅知年为什么明知推行新法需要时间却还是急于求成?

这些事她想不明白,会一直想下去。

而答案就在京城,并且只在京城。

只有回到京城,才能解开她全部的疑惑,也才能帮助新法真正在全天下推行。

可是一旦回到京城,什么天大地大,四海为家,风花雪月,阅尽繁华,就全都变成了一个遥远的幻梦。

那个梦太美好了,她不舍得放弃。

风长天看到了她的困惑,也看到了她的挣扎,他正要说话,前院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啼哭,“我的天爷哟!这可怎么办呐!叶哥啊你醒醒啊!”

是李妈的声音。

姜雍容脸色一变,急忙跳下床,趿了鞋就同风长天往前院来。

叶慎的房中,韩妈提着铜壶,热水洒了一地,正坐在床前踏脚上哭天抢地,床畔站三名侍卫,正是随叶慎一起来的三名侍卫,此时一个个脸色灰败,眼睛通红。

叶慎仰躺在床上,端端正正和衣而睡,一动不动,唇上没有半点血色,脸色白里带青,难看到了不祥的程度。

风长天伸手试了试鼻息,再探了探脉门,无奈地对姜雍容摇了摇头。

姜雍容脑子里“嗡”地一下,根本不敢相信:“这是怎么回事?明明昨晚还好好的!”

“回大小姐,叶哥……早就不行了。”侍卫哽咽道。

“胡说!”姜雍容斥道,“周大夫明明已经治好了他,他这两天一直在我身边!”

“叶哥是骗您的。”侍卫道,“叶哥中毒之后强行运功,毒素已入心脉,周大夫说他若是一直卧床静养,也许还能再活个十天半月,但叶哥说他来北疆是为了保护大小姐,与其在床上等死,不如最后尽一尽职责……”

说完,三个大男人再也忍不住,痛哭出声。

有什么东西又冷又硬,一直从胸膛梗到咽喉,让每一个字都说出来都变得异常困难,姜雍容的声音低哑:“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?”

“叶哥说,将来如果见了二公子,替他回禀一句,‘叶慎幸不辱命。’”侍卫抽泣道,“他还说,如果大小姐问起,就告诉大小姐,他能侍奉大小姐,是三生有幸,死而无憾。”

姜雍容站在当地,一阵恍惚。

从京城到北疆,叶慎一路相随。

在城外,叶慎为了保护她,引开了北狄人,战至浑身浴血,一身是伤。

她从北狄归来,他跪在她的面前,脸上满是自责。

在督护府,他嘴角溢出发黑的鲜血,挥剑挡在了她的身前。

——“大小姐就拜托风爷了。”

这是他给风长天的最后一句话。

——“天冷风寒,大小姐请善自保重,属下告退。”

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句话。

她以为那是随口的一句叮咛,就像他以前做过许多次的一样。

却没有想到,那是道别。

最后的道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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