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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冬至日上山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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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风呼啸, 吹落了满地的树叶,冬日的夜暗得格外早一些,天上又飘下了片片雪花, 这个冬天依旧很冷。

晚间江府人围坐一起吃罢夕食, 江祁白回房教导儿子功课。又留了江砚白一人面对周氏与葛涵双。

葛涵双捧着手炉问江砚白, “门房说你拿了几副药回来, 可是身子不舒服?”

周氏也道,“是公务太过繁忙吗?”

江砚白没想好借口, 把锅甩给丰敬, “我没病。丰敬他开错药了, 明日我就还他。”

这话漏洞百出,既然没病为何开药, 既然开错了药又为何拿来, 既然意识到拿错了,又为何不立刻还。毕竟江砚白回来时, 天色并不晚。

葛涵双也从他的回答品出了不寻常来,眼珠一转, “正好我明日要去春安堂拿娘常吃的补药, 你把拿错的药给我吧, 省得你再跑一趟。”

江砚白顿了顿,才道,“不必了, 拿错的药是滋补的药,不若给嫂嫂喝了吧。”左右都是对女子身体好的, 给了嫂嫂应该没事吧?

周氏有些不悦了,“怎么孝敬你嫂嫂,我没有?”

江砚白继续找补, “我看那位与我拿错药的娘子年纪不大,怕不适宜娘的身子。”

越说漏洞越多,江砚白采用屡试不爽的招数,跑路。留下一句,儿还有公务就走了。

周氏狐疑,“他怎么知道是和个年轻娘子拿错了药?”

葛涵双笑起来,“我觉着这事与沈妹妹有些关系。”

“是吗?”

“娘要不要和我赌一把?”葛涵双笑得狡黠。

周氏思索了下,试探着问道,“赌什么?”

“若是我赢了,今年的除尘日,我的活都让祁白干,反之我输娘十两银子。”除尘是新年前必须做的一件事,主人也需亲历亲为来年才能有个好兆头。

怎样她都不吃亏,周氏一拍大腿,“赌了!”

葛涵双转身就去打探消息了,今日赶车的还是阿彦,但他并不清楚春安堂里发生了什么事。

“我瞧见沈娘子带着人出来。”阿彦回忆着。

葛涵双笑吟吟让他退下,有这一句话就够了,果然与沈鱼有关!

阿彦出去没多一会儿,江砚白拿着药包过来了,放在桌上就准备走。

话已出口,药总得送,江砚白回身之际,还想着要去找丰敬再开两副。

葛涵双叫住了他,她抿一口香茗,抬眼道,“滋补的药我这里不缺。前几日路过沈记,瞧见沈妹妹身子单薄得很,就想着给她送一些。砚白若不介意,我便借花献佛了。”

江砚白苦笑,沈鱼这几日都在金鸣坊,葛涵双怎么可能遇见,可明知她这话在扯谎,也不能揭穿,他微笑道,“嫂嫂随意。”总归能送到她手里,什么方式不重要。

葛涵双心中一喜,哈哈!除尘日的活不用干了!

葛涵双亲自送上门的补药,沈鱼盛情难却。

“这,葛姐姐还是拿回去吧。”沈鱼实在不想没病喝药。

葛涵双却道,“欸,此药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求来的,沈妹妹身子这么单薄,喝上两副正好。你若是不收,便是不给我面子。”

葛涵双把药往那一放就走了。沈鱼无奈,他们江家人都这样吗?遇上事情,走为上策。

沈鱼总觉得这事和江砚白脱不了干系。

药既送来了,也不能让它放着发霉啊,沈鱼倒是想给阿莓喝,可阿莓面色红润力大如牛,她怕给把其他人喝出个好歹来,最后苦药还是进了自己的肚子。

反正也没有多少,沈鱼想着喝完了也就没了,不成想葛涵双隔几日便送来一些,源源不断,之后的药都是阿彦送来。沈鱼让阿彦不要再送,阿彦只道,“这事我说了不算,您找我们家大奶奶去。”

新店快要开张,沈鱼实在事忙,没有闲下来的时间去江府找葛涵双,就只好拖着了。

转眼已至冬至,头前下了两天的雪,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,路上积雪也甚多。阿蓉,阿芝带着两个杂役在门口扫雪。

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,雪天也没什么客人,沈鱼索性关门了几天,给大家放个假。

阿莓架着雇来的马车,帮着沈鱼把一大堆东西往上搬。

阿蓉拿着扫把,有些担忧道,“路上积雪多,山路更是难行,掌柜还是等积雪化了再去吧。”

沈鱼收拾着东西,“答应过的,不能反悔。”又问邓氏定做的十几套棉衣送来了没有。

邓氏清点好了要放上马车的东西,“早间就到了,我给您拿去。”

沈鱼与两个小家伙约定好了,冬至那日去文丘观看他们。文丘观的事情她生了些恻隐之心,倒不是圣母心泛滥,她知道她帮不了所有人,但在力所能及的地方,她想尽力而为。

“都按您交代的,做大了许多。棉花塞得足足的。”邓氏捏捏新棉服的袖口,笑道。

沈鱼简单查看了下,“没问题就放上去吧。”

阿莓拎着木桶,木桶太重让她东倒西歪站不稳,崔四手疾眼快搭了一把手,“哎呦,姑奶奶,拿不动就少拿些。这可是掌柜天不亮就起来剁的饺子馅,洒了可了不得。”

“雪地太滑而已!”阿莓嘴硬。

“就是逞强!”

这俩人又开始了,众人都已经习惯。沈鱼适时打断,“再吵下去,都快晌午了。”

“沈姐姐!”一道突兀的童音忽然钻进她的耳朵。

小小身影蓦地出现,迎着寒风。

沈鱼定睛一看,原来是虎子。

沈鱼走进些替他挡风,往他身后望了望,“你怎么来了,一个人?”

“怕你不认识路,我来接你!”虎子笑得欢。

“嗯?偷跑出来的吧?”沈鱼一秒拆穿他拙劣的谎言。

虎子用那只唯一的手扯住了她的衣袖,“我在山上掰着指头等冬至日,每天都要去问梁哥哥冬至是不是快到了。昨夜梁哥哥说明日就是冬至,我一夜没睡好。从前梁哥哥也遇到过送我们东西的好人,只是那些人说定了日子,十有八/九都没有出现。”

“梁哥哥说,贵人事多,恐怕是忘了,等他们想起来,便会来了。我……我怕……怕你忘了,就等不及下山来了。”

虎子的话说到最后,声如细蚊。

沈鱼拍拍他的小脑瓜,蹲下来与他平视,“姐姐既答应了,便不会食言。”没有希望,就不会失望。想来从前爽约之事发生太多,这些小家伙已经学会了隐藏好自己失望的情绪。

虎子眼中迸发出喜悦,“我就知道沈姐姐不会骗人!”这次是梁哥哥错了,沈姐姐没有忘记!

懂事的孩子,从来都是最让人心疼的。

沈鱼抬手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,“以后不许偷跑出来,观里人会担心的。”

小小的身躯扑进她的怀里,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,暖了她的手也暖了心。

雇来的马车并不大,塞满了要带到山上去的东西后,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再坐几个人了。

沈鱼只点了阿莓跟去,阿莓会驾车也会骑马是最合适的。

沈鱼抱着虎子上马车,在门口与众人道别,阿蓉还往她手里塞了点东西。

掌心里是几根崭新的红头绳。

想起送走宝妹那日她头上扎的两个小啾啾,沈鱼笑起来。

上山的路很难走,尤其还下了雪,路上更加泥泞湿滑。马车只能走大路,绕上去要不少时辰。

虎子一路都很兴奋,都不愿意坐下,站着掀开小窗帘,一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,“已走了一半路程了,快到了快到了。”

沈鱼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,“半个时辰前,在山脚下你也是这么说的,你消停点吧。”

虎子坐下没多久,又站起来,就和屁股底下有火盆似的,“过了那棵桑树,马上就能看见文丘观了。”

沈鱼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,这小子理解的马上与她所理解的不太一样。

虎子的兴奋劲一点没下来,还在车上蹦了蹦。

沈鱼把小孩锁在怀里,“这马车老旧,可经不住你这么蹦跶。”

虎子这才安静,乖乖坐着。

只是沈鱼话音刚落,就听见一丝不应该出现的动静,有点像木头断裂的声音。

沈鱼心头咯噔一下,不会这么倒霉吧!

老旧的马车应她所想,猛然往左侧倾斜,木桶受到颠簸一时不稳,车上空间本就不富裕,木桶砸落在沈鱼的脚踝上。木桶盖得严实,里面的东西还好没洒。

沈鱼将虎子牢牢护在身下,闷哼一声。

“沈姐姐!”虎子惊呼。

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,沈鱼霎时出了一身冷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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