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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5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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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八章

修真界的du00正道宗门大多已经抵达了昆仑墟, 正当一众修士聚集在长留之山,商议如何应对这个稀世魔头。云梦泽也在病榻之上睁开眼来。

博山炉中,青烟袅袅升起。弥漫在房间里的安神香, 令人感到困倦。像是为了对抗这份困倦一般, 他将还缠着纱布的手掌抵上了腹部的伤口。

锐痛深入脏腑,驱散了萦绕着颅脑的乏意, 在刚结好痂的伤口破裂之前,他停下了动作。

片刻之后,云梦泽支着床沿坐了起来,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那只香炉, 良久, 他端起桌边的茶盏, 将冷茶尽数倾倒在香炉之中。

烟变了色,如同垂死的蛇一样奋力挣扎片刻之后, 颓然散去了。火熄了,灰冷了。

他赤着脚站在那里,凝视着烟灰俱冷的博山炉,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闻人歌端着药从屋外走进来, 见云梦泽站在那儿不说话,自己倒是先愣了一下。

“你怎么下榻了?”他快走两步到云梦泽身边,“你伤还没好透,快点躺回去休息。”

“香是常晏晏调的吗?”云梦泽忽然问。

“当然是她。怎么, 不喜欢这个香?”闻人歌顺手搁下药盏,打开香炉拨弄了一下香灰,“里面的确有两味药放得太重了, 对龙族可能有些药效过猛, 也难怪你会觉得不舒服……居然犯了这种疏漏, 回头得让她把药经再抄三遍。”

疏漏……

云梦泽一言未发地坐回去,解开身上的绷带,手法娴熟地为自己换起药来。他素来是个寡言的性子,就连给自己换药的时候也带着一股莫名的狠劲。就算身体因为痛楚本能地绷紧,他面上也照旧是一派阴郁的沉默,连呼吸都不肯乱。草草换过药,便拿起绷带去裹缠自己的伤处,仿佛那是旁人的身体一样。

真是疏漏就好了。

他想。
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
闻人歌回过头来,见云梦泽如此粗暴地对待自己,面色顿时便沉了下来。这位医修抬手止住云梦泽的动作,将方才卷上少年身躯的纱布又撤了下来,重新蘸了灵药,处理着他身上没有被药涂到的伤口。

“我也知道你心急。”他擦着擦着便叹了口气,“但是再怎么急,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。此番你伤到了根骨经络,我们就连药都不敢给你用太重的,可你倒好,随手包扎一下就想往外冲,倒是白费了我们一番苦心。”

云梦泽又沉默了好一会儿,到底是低下头来。绷紧的脊背也慢慢放松下来,任由闻人歌处理他的伤口。

“对不住。”他轻声道。

“飞鸿很担心你,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。”

闻人歌换完药,拿起绷带重新替云梦泽裹上。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,见他遭此横祸,闻人歌也不是不心痛的,难得放缓了语调,劝诫了两句。

“便是不为你自己着想,也要为她想想。你想想,如果是飞鸿遇到这样的事,她还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,你能看得下去吗?”

云梦泽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。

他抬起眼来,看向闻人歌,许久未曾言语。

眼前的这个人说&...

#30340;时候,本的是最衷心的劝告,完全是出自委婉的好意。

然而闻人歌并不知道,云梦泽真的看过那样的白飞鸿。

失去了一切之后,日复一日坐在湖水边,只是静默地发呆的白飞鸿。

而那时的他什么也不能说,他只能远远地站着,日复一日地看着她的背影。

“我知你复仇心切,任何人在你这样的景况,都难免忧心如焚。但你也要想想你自己,想想身边的人。”

闻人歌包好了他的伤口,将药盏端了过来,汤匙在药盏里搅了搅,片刻之后,方才搁下了手。

“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空话,恐怕你也听不进去。”

他将药递了过去,又是一声叹息。

“只不过……就当是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,药总是要好好吃的。”

云梦泽接过闻人歌递来的药汤,望着药盏上散开的热雾,那雾气似乎也漫到了他的眼底,让人辨不清他的思绪。

良久,闻人歌才听见了他的声音。

他问,我还有多久才能好起来?

“少则一个月,多则数年。”

闻人歌闭了闭眼,给出了一个云梦泽绝对不想听到的答案。

“也就是说,我无论如何都赶不上这次诛魔大会了。”

闻人歌闻言沉默下来。而这沉默便成了最好的回答。

云梦泽笑了笑,将药汤一饮而尽,便抓住床边的银枪站起身来,意欲向外走去。

“你伤势未愈,需要好好养伤,不可妄动!”闻人歌面色微沉,抬手就要拦他。

“闻人师叔。”云梦泽低声道,“我明白师姐的意思。”

闻人歌阻拦他的手一顿。

“师叔你终究是六峰之主,今天这样的大日子,你应当在长留之山,之所以留下来看顾我,多半是师姐的请托。”

不想他被人袭击也好,怕他自己轻举妄动也罢,白飞鸿一定是因为担心他,才会特意拜托闻人歌留下来看顾云梦泽。

这份好意,云梦泽不是完全感觉不到。

只是……

“师姐曾经同我说过,有些事无论如何都必须去做。”

握着银枪的手慢慢收紧了。云梦泽目视着窗外,眼中无声无息地泛起猩红来。

“我爹我娘,连同空桑上下一千七百三十五条人命,我都要向陆迟明讨回来。”

他说:“我既然活了下来,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,也要替他们讨还这笔血债——这是我的责任。”

无论曾经有过多少挣扎与怨恨,他终究是空桑的二公子,是受了诸多子民的供奉,受了诸多子弟的保护,方能顺利成长到这个年纪。无论他曾经有过怎样的想法,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日的他也是事实。

既然受了他人的恩惠,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来。

他们既然被杀害了,他就必须为他们讨回公道。

更何况……

“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大哥……陆迟明他到底想做什么。”

云梦泽仰起头来,几乎要为那个荒诞的猜想而发笑了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嘴角提...

了几次,却还是提不起来。

一开始是被悲愤与绝望冲昏了头,但是冷静下来想想,答案近得好像他一睁眼就能看得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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